“哦？那克桑拭目以待。”
瑶姜挥手示意，底下人得了令，小跑着去马场后头的二龙院通传。场上虽是无人表演，但也没冷了场，趁着这空隙，教坊司来的宫女们弹起了琵琶。
方才同青珣说话时，瑶姜便注意到许杭轩还一直站着，这骑射大会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即便他是练武之人，站太久终归也会累，瑶姜看在眼里，这会儿得了空，赶紧招来霜雪到跟前儿，小声道：“去给许大人搬一张椅子来，让他也坐着看。”
霜雪得了吩咐，立刻退下去办。
身旁的凌晏将主仆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啧啧两声。
“夙夙还真是关心许大人。”语气不痛不痒，却分明是在吃醋，“之前还常听夙夙一口一个‘善哥哥’的叫，听得为夫都嫉妒了，夙夙都不曾这么亲昵地叫过我。”
瑶姜轻拍了下凌晏的手背，道：“我那是把他当哥哥，那不叫善哥哥叫什么？我叫巽王他们，也是喊三哥哥呀。再说，这怎么就亲昵了。”
凌晏不理人，有些孩子气。
瑶姜噗嗤一声笑了，笑话凌晏堂堂东厂提督，竟然还撒娇。
可到底也拿他没办法，往他身边挪了挪，用小指在桌下勾着凌晏的小指，动来动去。
“好嘛，那你说说你有没有什么乳名，往后我也叫你哥哥？凌哥哥，凌晏哥哥？”
“嘶。”凌晏侧过身对着瑶姜，现如今这小姑娘越来越皮，还敢扯着他胳膊，娇嗔问‘好不好嘛’。
“你该叫我相公。”
瑶姜收回手，也不去看凌晏，眼神乱飘。她在成亲之前是没打算过要叫凌晏相公的，所以那日洞房夜，她问的是自己可不可以喊他名字。可时至今日，她的心境不同，与凌晏的关系也大为不同，毕竟……连吻都吻过了。
凌晏也学瑶姜的样子，问她：“好不好嘛？”
“好好好。”瑶姜脸颊爬上一丝绯红，“以后都叫你相公好了吧。”
“不先叫一声来听听？”
瑶姜瞪凌晏一眼，娇嗔道：“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别闹。”
两人话未说完，那边场上已经响起鼓声，抬眼看去，马场另一边，着银朱色骑装的女子已经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蒙古马进了场。
马儿雪白，衣裳鲜艳，色彩冲撞下，好不惹眼。又见那姑娘手中挥起马鞭，身下的马儿疾驰地更快了些，蹄下扬起的灰尘在身后拉起一片迷蒙，倒成了这骏马飞驰、衣裙翻飞最好的点缀。
原本还各自交谈的众人这会儿都被夺去注意，目不转睛看着胡英。
克桑世子见场上红裙翻飞，再三确认是位女子，很是不解，扭头看着瑶姜，像是在说大齐只派一女子出战，太不把乌孙放在眼里。
可瑶姜却只瞄了克桑一眼，对他的不满神情视而不见，只点点头，便继续看向胡英，这时周遭的人忽然鼓掌喝彩，瑶姜也跟着喜笑颜开，拍手叫好。
克桑见状，也回过头去，只见马上的红裙姑娘这时已来到马场中央，雪白马儿仍旧疾驰着，而那位姑娘竟然纵身从马上腾跃而下，以一手抓住马鞍，整个身子悬于马侧，随着马匹奔跑竟然都不坠下，想必是以臂力做支撑。另一只手展向这边场边的人，片刻后，姑娘再次跃身而上，回到马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且她体态轻盈，竟似在马上飞舞一般。
即便是克桑也有些看呆了。
瑶姜也是第一次看胡英表演马术，同下面那些大臣一样被惊艳到了，连连拍手叫好。
她第一次知道姑娘家也可以这般英姿飒爽，比之方才那些乌孙男子竟丝毫不差，甚至要胜之。
表演闭，胡英策马来到马场前，翻身下马，一身红裙款款走来，即便是下了马，也是一样的英姿飒爽。
胡英如今是大长公主，是有品阶在身上的人，自不必再如之前一般跪地行礼，而是行的万福礼。
“胡英今日献丑了。”
瑶姜对胡英的表现实在满意，即便是在精于骑射的乌孙人面前也完全没有被比下去。
青珣这会儿仍是夸赞着，还说要将西南进贡的牛皮马鞭赏给胡英。
瑶姜却一直观察克桑。
克桑正仔细打量着胡英，见她只是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些，但身材仍旧清瘦，这般小身板却能御马自如，翻飞如燕，不免又多了欣赏。
“胡姑娘马术了得，御马本需力气，可姑娘还能做到身轻如燕，实在让克桑刮目相看。”
“胡英不敢，这些不过都是胡英自己琢磨出来得小花样，女孩子身量轻些，做这些花样儿要容易得多，实则论起骑术，只怕并比不得克桑世子。”
“并非如此，男儿和女儿本就有所不同，各有擅长也是应当，方才那些马上动作，即便是我亲自上阵，也未必能完成，胡姑娘的表演很有新意。”
下面的百官也在交头接耳说着胡英的表演，无一不是称赞，偶也有人好奇胡英身份，与周遭同僚询问过才知这就是拂熙长公主选出的和亲人选，宗人府左宗人的女儿胡英，已经得封太平长公主了。
“看来克桑世子也觉得我大齐这番马术表演还算不错。”
瑶姜见克桑对胡英很是赞赏，心中计划已成了一半，现下只需她再推波助澜一下。
“何止不错，简直是让克桑大开眼界，原来马术表演还可以有这么多心思在里面。”克桑起身，按着中原规矩给皇上和瑶姜行礼，恳切地请求，“克桑有一不情之请，想今日在八仙宫，与这位姑娘来一场赛马。”
瑶姜不置可否，而是看向胡英，眼神带着询问，是问她的意思，可愿与克桑世子比试。
胡英三两步迈到克桑身旁，与他并肩而立。胡英的银朱色红裙上绣的是缠枝茉莉，克桑垂眸，见她脚步蹁跹间，裙边清摆，似真能带来几分香气一般。
“胡英愿与克桑世子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胡英啊。可能因为我是作者，知道克桑全部故事，所以会觉得克桑配不上我的胡英小姐姐
古代真的有小国叫乌孙，也真的产良马，叫乌孙马，不过本文是架空的啦，只是借用下乌孙这个名字
第30章 驸马
霜雪回来时, 胡英正表演到精彩之处，众人注意都被吸引了去，正好没人注意她, 赶忙搬着红木凳子去找许杭轩。
那凳子虽是镂空雕刻，但却是上好实木, 重得很，霜雪一个女孩子搬得有些费力。许杭轩余光瞥见有人弓着腰朝他走过来, 偏头看去, 见是霜雪，走上前接过她手中木凳。
“许大人, 长公主看你一直站着，让奴婢给你搬个凳子来，您快坐着吧，这还得好一会儿工夫才结束呢。”霜雪累得有些微喘。
许杭轩将凳子放在身后，却没坐, 而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瑶姜身上。
“辛苦你了，劳你代我向长公主道谢。”与霜雪说话时, 许杭轩也没将目光收回。
霜雪也探头看过去, 这才明白是为何。原来是站在这处能瞧见前头长公主与凌大人在桌下十指紧扣的双手。
霜雪似是明白了什么，轻咳两声。
“许大人不必客气, 长公主曾同奴婢说过的，她把您当亲哥哥一样看，自然会多关心许大人。”
许杭轩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霜雪。
“许大人快坐吧，奴婢也该去侍奉长公主了。”霜雪给许杭轩福了个礼, 从后头绕了一圈回到瑶姜身后站着。
她转头便能看见许杭轩，那人端端正正坐着，也看向场中表演。也不知方才自己说的话，许大人听懂了没有。
瑶姜看得投入，根本没在意霜雪何时回来，这会儿胡英和克桑世子说好要比赛马，他们都要到场前去看，拉着凌晏起身时，才瞧见霜雪。
“你回来啦，送了凳子了？”瑶姜抬头看去，见许杭轩也正起身要带青珣去场前，知道霜雪是已经将事情办妥，笑着道，“你办事本宫放心。你也跟着我们下去看赛马吧，肯定很精彩的！”
说完，瑶姜便转回身，和凌晏手牵着手往场前走去。
“夙夙喜欢马术？”
为了公平起见，胡英和克桑世子要选用同一种马匹，正好八仙宫里就有马厩，两人先去选马，留下众人在此稍候。
等待的间隙，凌晏见瑶姜神情愉悦，很是期许，便随口问了一句。
“也不是，以前我对这些是毫无兴趣的，甚至也没看过，但今日一见，倒觉很是有趣。”
“那夙夙会骑马吗？”
“不会。”瑶姜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又问，“你会吗？”
“倒是会，只是并不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瑶姜戳了下凌晏的胳膊，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嗔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除了好看，并没什么用？”
“也不是没用，供人消遣娱乐还是可取的，至少夙夙看了很开心不是？”
“反正今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胡英大显身手，已经达到目的啦，你看克桑世子这么欣赏她，还主动提出要和她赛马，到时我们让胡英去和亲，他肯定很愿意，胡英去了乌孙后，应该也会对她不错的。”瑶姜今日的确是想为胡英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