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缓缓瘫坐在了美人靠上,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今晚要是死在了庆王府,父皇……会给他报仇的……吧?
太子怎么就那么不太肯定呢。
“……疯子!疯子!庆王他就是个疯子!”太子后知后觉,才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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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有关大凉族余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整个大凉已被灭族,世人原以为大凉族仅剩的血脉只有姬慎景,这个消息一出,百姓们虽是不敢明面上议论纷纷,但背地里对姬慎景的身世甚是同情。
不出几日,姬慎景更加深得女子们的倾慕。
都督府大门外每日都有人悄咪咪的送上蔬果鲜花,颇有“掷果盈车”的壮观。
盛暑酷热,西边的日头仿佛迟迟降不下去。直至落日西沉,晚风才送来一丝凉意。
倪裳还在等着姬慎景那边的消息,但又听闻了大凉族的事,她对姬慎景又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难以言说的感触。
原来人人皆不易,即便是身份矜贵如姬慎景亦是如此。
倪裳胸脯涨的慌,新定制的小衣还没取来,之前的旧衣裳几乎快要穿不上了。她其实并不丰腴,甚至还有些清瘦,可胸脯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抑制不住。
准备入睡之前,倪裳将小衣给脱了。
胸膛得到了自由,她正舒坦,就听见窗棂突然响了。
倪裳一惊。
但这小半年受到的刺激实在不少,天知道,她都快习惯了,并且直觉告诉她,来人必定是姬慎景。
看见幔帐外的人影,倪裳来不及穿小衣,当即裹了外裳出来。
果然就看见了姬慎景。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今日穿着一身夜行衣,如此就衬的身段更加高大挺拔,笔直如松柏。
不知是因为有求于人的缘故?还是由于念及姬慎景的身世,倪裳这一次没有恼羞成怒。
又见姬慎景这副装扮,她大约能明白什么。
“姑娘。”
“嗯。”
两人四目相对,意外的和谐。
这时,酒楼外面传来躁动声,门外蔷薇喊道:“姑娘,官兵要进来搜人!您快些准备一二!”
倪裳明白一切,对着门扇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倪裳很诧异,姬慎景也不怕自己出卖了他,以他的武功,大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你、你先躲躲,我出去应付一下。”倪裳道。
寝房内的一切归置皆简单明了,根本没有能够容得下人躲藏的地方,倪裳心一急,“那、大殿下您先上.床躲躲?”
上.床……躲?
姬慎景摘下了脸色黑色面巾,幽眸微眯,“姑娘确定?”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想闹哪样?!
倪裳被逼着点头,“嗯。”
让男子上她的榻,怎么都有种“居心不良”的嫌疑。
外面官兵的躁动声更大,姬慎景见倪裳身上裹的严严实实,他几步走向床榻,撩开幔帐之前,对她道,“今晚姑娘之恩,我必会报答。”
这明明是极为寻常的话,可从姬慎景嘴里说出来,总好像已经变了味。
倪裳无暇与他计较,又拢了拢外裳,开门,下楼。
女儿家的床榻瞧着就是秀气。
幔帐内扑鼻而来淡淡的幽香,是她身上的味道,这味道早就侵入了姬慎景的骨血之中,他记得十分清楚。
榻上已换上凉席,绸缎薄衾如少女的肌肤般丝滑,姬慎景鬼使神差的躺下,他的手顺着凉席摩挲,指尖触碰到了一物。
有些熟悉。
当夜,他蒙着双眼给她解衣、穿衣时,便碰触过数次。
姬慎景的指尖勾起一件碧色小衣,无数回忆涌入脑中,男人冷峻的脸顿时一僵,他胸膛起伏,深沉吸了口气,竟然又鬼使神差的将那件碧色小衣塞进了怀里。
做好这一切,姬慎景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
“……”
他这是在做什么?
偷人家姑娘的小衣?
姬慎景闭了闭眼,又将小衣从怀中掏了出来,却见那件巴掌大的布料已经褶皱不堪。
姬慎景,“……”
若是让倪裳发现她的小衣被自己揉成这般,又该如何看他?
姬慎景又再一次将小衣揣进了怀里。如此一来,或许她只会以为衣裳弄丢了也说不定……
嗯,唯有这样了。
有了这个认知,姬慎景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将那件小衣带走,并且撇开一切负罪感。
这厢,“食不忘”的酒楼大开,倪裳站在堂屋内,内心慌张。
毕竟,此时此刻,正有个男子躺在她榻上呢!
为首官兵当然知道倪裳的身份,虽然她不再是长信侯府的嫡女,但倪裳与长信侯府也有孺慕之情,另外还有宋家老夫人的庇佑,故此,官兵还算客气,“倪姑娘还请行个方便,我等是奉命追拿歹人!”
倪裳当然不可能让官兵搜查。
万一真让人找出姬慎景,她当真无法解释清楚大晚上在床上藏着一个男子。
倪裳冷着小脸,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只能一鼓作气,“官爷的意思是指,我一个还未嫁人的姑娘家会在房中藏着歹人?这话可万不能乱说,官爷无所谓,小女子却是承担不起!另外,我明日要奉懿旨去宫里给皇太后做膳,尔等若是误了我歇息,耽搁了明日入宫,太后那里你们可担待的起?!”
皇太后爱极了倪裳的手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加之倪裳的确还未嫁人,夜闯她的屋子的确不太好,为首官兵沉思一番,道:“倪姑娘,我等只搜酒楼,绝不踏足姑娘屋子半步,姑娘看这样如何?”
他们上当了?
倪裳不敢大意,脸色不悦道:“算了,你们要搜就搜吧,我这就去开门,敞开门让诸位官员搜!”
说着,她气冲冲的上了楼,“砰”的一声,还真将门扇给开了。
官兵,“……”这姑娘的脾气真不小,他们又没真的要搜她的屋子。
倪裳如此“坦荡”,那些上门的官兵反而没有起疑,将酒楼搜过一遭之后,就罢手了,离开之前,为首官兵有些为难,“那个……倪姑娘,今晚打扰了,明个儿您去皇太后跟前,可千万莫要将此事说出来。”
此时的倪裳高傲孤冷的像朵高山雪莲,“哼!你们这是怕了?”
众人,“……”怕了怕了!怕了还不行么?!
官兵很快撤出了酒楼,蔷薇和康嬷嬷正纳闷自家姑娘哪来这么大怨气,却见她已经将门扉合上。
“姑娘,您没事吧?”
倪裳依靠着房门,大口大口喘气,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也不怎么样,方才可真是吓坏她了,调整了一下呼吸,倪裳故作镇定道:“我没事。”
蔷薇与康嬷嬷面面相觑,今个儿晚上还是头一次瞧见姑娘这样大的火气,还真有点像蛮横女财主的模样。
那叫一个飒爽!
此时,倪裳稍稍平复过后,将房门栓好,又下意识的裹了裹外裳。里面没穿小衣,总觉得空落落的。她方才在外面,全程皆是双臂抱紧了自己,片刻不敢松懈。
床榻上没动静,倪裳清了清嗓门,“咳咳,您可以出来了。”
姬慎景还是躺着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睡过好觉,而罪魁祸首就在外面,与他隔着一层薄薄幔帐的距离。
姬慎景的胸膛滚烫,那件小衣如同烧红的焦炭,轻易灼伤他的肌肤。
单手撩开幔帐,他的大长腿先下来,随后整个身子就站立起来了,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还带着几分洒脱。
倪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头上,冒出寸发的姬慎景总给人一种萧索之感,他是忘了剃头了?
对方的眼神着实深邃,倪裳一想到与姬慎景之前的几次“交锋”,她那股子蛮横女财主的气势瞬间消失殆尽了,移开目光,她道:“大殿下,您可以走了。”
姬慎景想起怀中的小衣,呼吸又是一顿。
她此刻……里面没穿。
一瞬间,男人眼中又浮现一抹戾气。
今晚,倪裳本不应该出去!
他觉得,务必需要找个机会,给那些官兵一些教训。
姬慎景面无表情的耍无赖,“姑娘,外面的人还没走远,我迟些再走。”
“你!”倪裳语塞了。
但也无济于事。
罢了,看在姬慎景身世如此悲惨的份上,她就不与他计较了。
就这样,男人又强行在闺房里待了片刻,才起身起来,“姑娘,我走了。”
倪裳撇开脸,不去看他。
每次听见他喊出“姑娘”二字,倪裳的脊梁骨立刻凉飕飕的。
姬慎景终于走了,倪裳吐了口浊气。
次日一早,倪裳醒来准备穿衣下榻时,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的小衣不见了!
而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就脱了放在床榻上了。
昨夜唯有姬慎景来过她的屋子,还上过她的床。
倪裳气的赤着足,站在脚踏板上跺脚,“无耻!”
门外,康嬷嬷急了,“姑娘,您怎的了?!”
霓裳简直不敢想象,姬慎景拿她小衣作甚,酝酿了一下情绪,倪裳对着外间道:“我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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