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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位大少爷 (凡间之过客)


  “嗯。”
  看到朱学休心切阿公身体,郭郎中不由得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抚了抚下巴上灰白的胡须,才又开口吩咐道:“这次虽好,然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大少爷以后要当心。尽量不要让他过于劳累、操心,避免大喜大悲,一百年的身体那也得靠养。”
  “那是,那是。”朱学休点头哈腰,老曾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嗯,你们知道就好。到了这个年纪,要是普通的病还好,要是一旦中风,一条命就休了!”
  老年人最怕的是中风,一旦中风,不死也的少半条命。
  “嗯,我知道,我知道。辛苦郭郎中了。”
  朱学休嘴里道着谢,双手一捧,就将手里的香瓜递到了郭郎中面前。“来,这有个香瓜,给郭郎中解解渴。”
  仙霞贯水田居多,旱地极少,很少有人家里种瓜,光裕堂和郭郎中家里都没有。只是伸出手后,朱学休才发现,原来又白又嫩的香瓜上一层黑污。
  见到这样,朱学休面色一愣,就想到了原来掉在泥田里,手里的泥没有洗干净,抱着香瓜跑了两里多路,手里的淤泥全部蒙到瓜皮上去了。
  那香瓜不但蒙了一层黑,被朱学休热乎乎的手掌捧了那么久,好像是被捂熟了一样,蔫不拉唧。看到这样,老曾连连给朱学休打眼色,希望他能把它收回来。
  只是朱学休却是似乎没有看到,对着郭郎中继续说道:“如果不喜欢,带回去给小的解解馋也是好的!”
  “这是牛角湾方老婆子家里的,她刚刚才摘下来,就送了我一个,送我时还说她家里的瓜不错,你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老曾打眼色,郭郎中是看到了眼里,初时还以为朱学休是送他一个蔫瓜,没想却说是刚刚摘下来的。
  听到朱学休这样说,再看看他满头大汗,郭郎中面上一愣,很快就对事情有个一个推断,原本变得有些黑的脸色很快就又变了,有些笑容,又有些玩味。
  “呵呵……,既然是这样,那老头子就拿着,带回去给几个小的解解馋。”
  郭郎中没有嫌弃香瓜上的泥污,直接就接过了香瓜。
  “大少爷有心了,牛角湾方老婆子家里的香瓜的确不错,又香又脆。我们仙霞贯就数她家的瓜好,那是在牛角湾的沙地里种出来的,不比溪头乡的差。”
  郭郎中向朱学休道过谢,也没让弟子拿,手里直接捧着瓜,在老曾的陪同下出了院门。
  “大少爷,你怎么能送个香瓜给郭郎中?”
  “这是在家里,不是路边上,送这个太寒碜了,。”
  老曾手里拿着衣服,帮着朱学休更换,嘴里絮絮叨叨,不停的说话。“当时郭郎中脸色都变了,还好你告诉他是新摘的,这才没有和你一般见识,不然生起气来,面上可就不好看啰!”
  老曾不断的在庆幸,但朱学休却是没有这种觉悟,更没有告诉手里的香瓜变黑了一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两眼一瞪,开口就说道:“有什么不好,那本来就是新摘的,又不是蔫瓜。再说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给人送礼,管它轻和重,那都叫礼轻情意重。懂吗?”
  朱学休反问老曾,咧开了嘴。“嘿嘿……”
  “郭郎中是个开明人,不会和我这小辈一般见识的,他不是高高兴兴的收了下嘛。”
  老曾没有在意朱学休后面说的什么话,心里只是想着他还真没有说错。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光裕堂的大少爷还真是头一回给别人送礼,而且还顺顺当当的送了出去,有惊无险。
  想到这里,老曾不由得感慨万千。
  “大少爷,你长大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朱学休一边换着上衫,一边说话。“今天我就收到好多花,收得手软!”
  朱学休一脸的得瑟,刻意显摆,根本没注意到原来还准备喜极而泣的曾管家,转眼之间就是暴头冷汗,暗自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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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今天是端午节
  郭郎中给邦兴公看过之后,老爷子就睡下了,睡了近一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已是午后。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和孙子朱学休陪着朱贤德一起用饭。
  晚饭之后,朱贤德就起身告辞。“阿叔,我今天晚上过去睡,明天再过来。”
  在雩县周边走亲戚,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事,都必须在亲戚家住上一晚,以示亲近。有的时候甚至住上三五天、个把星期。朱贤德今天才到,晚上就想回去,于理不合,所以想事先征得邦兴公同意。
  只是朱贤德话一出口,邦兴公就不乐意了。“怎么着,难道是家里的床有刺,还是凳子上有簕条,让你坐不着稳睡不稳?”
  簕条就是刺,也就是荆棘。
  老爷子这是心里不高兴,所以才这样特意比喻,推开手边的碗筷,生气的望着本家侄子。“这么快就急着回去,是看不起我,想让人擢我的脊梁骨?”
  “阿叔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这是拿刀扎我心窝子!”
  谁家没有穷亲富戚,看不起亲戚的锅谁也背不起。更何况是邦兴公这样的亲戚!
  朱贤德嘴里说的惨,但面色却是很平静,开口解释道:“今天刚刚回来,家里还没有安顿好,今天晚上估计也不太平,所以必须回去看看,让她们母子三个安心。”
  “这样啊……”
  朱贤德话里有话,邦兴公自然是听出了他话里意思。略想之后,也就同意了。“也行,那你就先回去,好好陪着香芹母子仨个。……明天早上带着她们一起过来吃饭。”
  “人多热闹!”
  邦兴公没让朱贤德有机会反驳,看到对方已经离座站起,对着一这旁的学休便吩咐道:“公公年纪大了,你代我送送你贤德叔。”
  就这样,朱学休送着朱贤德出了门。
  陂下村与尾田村毗邻,还不够两里路程。朱学休带着’番薯‘,两个一起,提着马灯、举着火把,将朱贤德送了过去。
  朱贤德回到家里,就看到家里还亮着灯,妻子王香芹正坐在油灯下做着针线活,手里拿着一个鞋面绣着。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在那边睡了,不会过来了呢,以前你都是在要那里住几晚的。”
  “我也不想,不过今天有些事,好不容易才劝开,让邦兴叔容我回来。”
  什么事,朱贤德没说,王香芹也没问。
  等朱贤德洗过澡,重新坐在灯下,就在床头挂着的外套里掏出一把手枪,进行检查和擦拭。
  朱贤德有枪,还是一支好枪,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
  王香芹看到丈夫拿出枪去来摆弄,脸色就变了。“怎么,今天晚上会出事?”
  “有可能。”
  朱贤德一心的摆弄着手里的枪支,连头也没有抬一下。或许是觉得妻子受到了惊吓,随后才抬起头,对着王香芹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在这光裕堂的地盘里,就是出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有邦兴叔在,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我还是政府专员。”朱贤德安慰着妻子。
  王香芹听到丈夫的的话,这稍稍安心,轻轻点头。
  不过很快,就朝着朱贤德啐了一口,嘴里埋汰道:“那你还摆弄它做什么,吓死人!”
  “有备才能无患,要是出了‘万一’呢?”
  朱贤德解释过,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他把子弹装进弹匣,推上膛,拿着,对着窗前的灯火做瞄准状。
  觉得没有问题后,朱贤德才把枪支收起,放在枕下,陪着妻子叙起话来。“邦兴叔已经不是仙霞贯的乡长,卸任好几天了,说不定今晚就会出事。”
  “邦兴叔不是乡长了,这是怎么回事?”
  邦兴公卸任仙霞贯乡长,但王香芹很是奇怪,冲着朱贤德脱口便问道:“这是嫌阿叔老了,有人排挤他?还是政府有人要对付光裕堂?毕竟贤忠已经死了,难免有人生坏心思。对了,贤忠死了邦兴叔怎么样?可有好伤心?”
  女人无论什么时候,八卦心思都重,只是有没有表现出来而已,王香芹也是这样,嘴里一大串的怎么样,眼睛巴巴的望着丈夫。
  “对付光裕堂?……”
  朱贤德面色一愣,不过很快就摇头。“这个还说不上。阿叔手里的几百把枪可不是开玩笑,任何人想对付光裕堂那都得掂量掂量。贤忠的消息才刚传回来,没人能这么快做出安排。”
  “至于为什么排挤他?那还不是利益闹的。现在附近几个县市,没几个比仙霞贯富庶,有人眼红在所难免。于是想着上下联合,找人联名,搞了份陈情书,说是阿叔收的赋税太重,中饱私囊,想把他拉下来,借此分一杯羹。”
  朱贤德告诉妻子。“贤忠死了,邦兴叔当然伤心,不过更伤心的是全乡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你都不知道今天仙霞墟发生了什么,寻死的老弱婆娘不知有多少。”
  朱贤德说到这里,当下将他中午在紫溪河边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香芹。
  “国难当头、世道混乱,老百姓本来就生活不易,许多政府官员不思上进,还整天想着谋权谋利,巧立各种名目收取杂税,贪官污吏大行于道,阿叔快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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