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 (带带带太监)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带带带太监
- 入库:04.11
“大人很高兴。”九七说。
“对啊,他很高兴。”
身后有人插话。
赵乾几人回头,看见乔装打扮的图宴,想要行礼。
图宴抬手阻断他们,他跟着坐下来,看着陆长寅的眉眼敛去漫不经心的慵懒,化作浓浓的春意,蓦然笑了起来。
这样的大人,才是真正的高兴。
第105章
外面在吹着风, 传来前院宾客交谈时的欢声笑语。后院的新房里却很安静,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阮呦独自一人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床上, 手紧紧地抓着袖口。
等了许久不见人来, 她才稍稍放下心靠着床边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 门开了, 吱呀一声拖出长长的尾音。
阮呦被惊醒,坐直了身子。
听见脚步声传来,心跳骤然加剧。
阮呦闻见来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之气, 手心微微出汗。
芙蓉帐暖, 喜帕被玉壁挑来, 珠帘下的人,佼佼乌丝,玉带珠花, 流珠在额前轻轻摇晃。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眼睫轻轻颤动,娇面染红霞, 朱唇点绛脂。乌眉淡扫紧深锁,杏眼如细雨蒙蒙饱噙泪珠。
陆长寅呼吸微滞。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从胸口到喉咙。
砰砰砰。
他好像病了一样, 心跳得很快。
他弯起唇角。
阮呦抬眸,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 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的刀疤柔和许多。他垂眸看她,许是眼神太过炙热, 阮呦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咬着唇。
屋子里气氛静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阮呦肚子忽然“咕”的一声闹腾起来。
她有些无措地摸着肚子,脸颊烧得通红,像是含苞待放的蔷薇。
恍然间,几声破碎的笑声从男人胸口溢出,那笑声懒懒的,低沉沉的,像是刚睡醒,好听地勾人耳膜,阮呦耳蜗酥麻麻的。
耳尖腾然红了,泛着漂亮的粉色。
陆长寅盯着那小巧的耳坠,喉咙紧了紧,难言的燥热从胸口蔓延全身,他微阖长眸,将骇人的暗色匿下,朝着她伸出手。
阮呦惊得身子往后靠了靠,害怕得闭上眼。
“别怕。”
头顶传来男人的似哄的话,阮呦缓缓睁开眼,头顶的重量一松,男人亲手将她的发冠和珠钗摘了下来。那一头漂亮的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意地披散着,堆在锦被上,像是一团乌黑的墨画。
陆长寅手指停在她耳畔那一截突兀的短发,轻轻抚了抚。
“等等。”
男人说出这句话就出了房间,很快又进来。
几个侍女被带了进来,其中一个阮呦见过,是那个叫恬枝的,她手上端着一只木盆,盆里装着水和花瓣,正雾气腾腾。
恬枝朝着阮呦莞尔一笑,半蹲下身行礼,“奴婢伺候夫人净面。”
阮呦听见“夫人”这个称呼还不能适应,只抿了抿唇,胡乱点点头。
等她洗漱好,脸上的妆都缷了,素面朝天,清丽脱俗。没有什么再束缚她,阮呦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想道谢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陆长寅笑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从侍女手上接过碗筷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阮呦接过碗筷,伸筷的时候,见案几上摆着的几道菜都是她平日最爱吃的素食和点心,擒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回头看陆长寅。
红烛微微跳动,映衬着他的脸,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眉眼温柔如水,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不知怎么的,阮呦心底泛起丝丝涟漪,她抿了抿唇,开口问他,“你要不要吃?”
那声音还有些胆怯,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说完话后情不自禁地咬了咬浅粉的唇瓣,垂着眸搓着手。
屋子里又是一声引人脸颊发红的轻笑,在阮呦窘迫的视线下,男人轻点头。
阮呦心底松了口气。
用膳的时候,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碗,不敢乱看,偶尔瞥见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指甲干干净净,像是一双贵公子的手。
阮呦走了神。
想起了除夕夜时,在船舱上,阿奴哥哥斟茶时的那双手,也是这样的好看,分明是贵公子的手,手心却满是茧芭。
不知怎么的,眼眶忽然热起来,视线模糊。
脸上忽然掠过冰凉的触感,有人在替她揩泪,模糊中,她似乎看见一双溢满疼惜的黑眸。
夜深了。
侍女收走了碗筷,屋子里只剩下一对新人。
“歇息吧。”陆长寅吹了红烛。
屋子里一片黑暗,屋外呼呼的风声掠过,显得有些异常的安静。
他躺在阮呦身旁,感受她崩直着身子瑟瑟发抖,心底叹一口气,有些认命地阖了阖眼,长臂一捞,将人带入自己怀里,轻声哄着。
“别怕,我不碰你。”
阮呦被男人浓浓的阳刚气包裹住,听见他哄自己,心底委屈更甚,莫名其妙地哭出了声,愈演愈烈。
“呜呜呜……”
胸口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抵住,柔软碎发挠着陆长寅的下巴,滚烫的眼泪从衣襟浸入,烙在肌肤上,胸口酥麻一片。
一团火,从喉咙烧起来,蔓延到四肢百骸,烫得他骨髓都在隐隐作痛。
鼻息见满是女儿家的香气,腰间一处柔软贴着他,蓦然想起曾在阮家见过的那番春景,夜色中,陆长寅的眸子发红,他仰着头,看着床幔上的香囊,从胸口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清辉从窗口倾斜进来,映在陆长寅的脸庞,勾勒出雕刻般的五官,喉结滚动,眉眼间染上浓浓的情欲。
他喉咙沙哑,唤一声,“呦呦。”
身旁的人许是哭累了,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她在睡梦中小声地啜泣,偶尔一声梦呓。
带着哭音,喊着,“阿奴哥哥……”
“我在。”
陆长寅侧着身,垂眸看她,轻轻将她耳畔被眼泪浸湿的碎发理在耳后。
窗外的天已经泛白,时间不早了。
陆长寅从床榻上起身,揭开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
大红的婚炮将他冷白的肤色衬得更白,月色清浅,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浅银光。那张面容,眉骨硬朗,狭长微翘的眼尾沾染上春色,瑰丽之色蛊惑诱人。
这样一副绝世容貌,像是传闻中专在月夜出行,摄人心魄的妖孽。
临走的时候,摸到阮呦脸上一片冰凉,他心疼至极,微微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薄唇渐渐下移,从额头到眉眼,鼻尖,最后停在唇角,似蜻蜓点水,他捏了捏拳头,很快挪开。
他蹲在床前看了她许久,似乎要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在心底。
直到外面响起口哨的声音,陆长寅站起身,替阮呦掖好被角。
他从袖口取出匕首,挑了胸前一绺青丝,利落割断,用红色丝带绑好。
又打开一只木匣子,那木匣子装着另一绺青丝。
他将两绺青丝结在一起,放进一只木匣子里收好。
陆长寅嘴角牵起弯弯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阿狗要掉马了。
第106章
翌日清晨, 微弱的曦光从屋檐瓦缝洒而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檀木雕花底座的梳妆台上, 铜镜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尘埃雾蒙蒙的, 漂浮在空中。
窗外蝉鸣莺啼, 阮呦眼皮轻轻颤动,睁开眼。
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占满视野,眼角忽然泛黑, 刺痛感袭来, 阮呦很快闭上眼, 抬手揉了揉,再睁开眼时,白光闪了闪, 屋子里的场景才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
身旁的人早已不再,她低头看自己的衣裳,也是完好无损, 松了口气。想起昨夜自己竟然哭着睡了过去,一时觉得窘迫不已。
眼下盛瑛不在这儿,才是最好的。
说来说去, 她和盛瑛的确不算熟悉。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面对他,又如何与他相处。
盛瑛无父无母, 她不用给长辈端茶请安,却也不知道作为盛瑛夫人的她,该做些什么。
阮呦愣愣的发神。
很快, 外面响起一声脆脆的敲门声。
得了阮呦应声后,恬枝就端着木托盘进来了。她一眼瞧见床榻上的人正在发呆,那一头漂亮的乌发披散着,耳边的碎发稍稍凌乱,鸦青的发与大红色锦被交织在一起,色彩浓艳,更称得她冰肌玉骨,纤细白皙的颈脖晶莹剔透,白得透光。
久睡之后,脸颊染上两片酡红,眼睛有些肿,眼眸懵懵懂懂,为她那清灵的气质添了几分烟火气,多了几分像醉酒后的娇憨可爱。
恬枝的心一下就软了。
“夫人,奴婢侍候您洗漱罢。”
阮呦不习惯别人服侍穿衣,在恬枝替她净了面后就自己换上衣裳。
恬枝端过来的衣裳不是她箱子备的,而是盛府准备的。薄荷绿的烟衫,散花水雾鹅黄色百褶裙,都是极浅的颜色,很称阮呦的肤色。衣料上的蝴蝶和兰花印花在光线下像是活过来一般,似静似动。
衣裳是名贵的千烟缎做的,穿上触感柔软轻滑,即使是在炎热的夏日,衣料与肌肤想贴身时,传来一阵阵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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