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致当即一口热茶喷了出去。
简直天雷滚滚!
她慌乱的擦了擦嘴角,道:“谁知道傅公子搞什么鬼,你先放着吧,回头我问问他。”
“哦。”
许蓉有些不淡定了,她怎么瞧怎么觉得那东西有些像女子所用之物,只是做法不对头,看起来有些别扭。那位傅公子作甚要送将军一箱子这东西,难不成……
许蓉悄悄打量着林玉致,这林将军生的俊美无涛,雌雄莫辩。若不是听到兄长和刘瑭大哥都对她赞许非常,若不是亲眼见过她与军中将士比武,悍勇无比。她从一开始就会以为眼前这人是女子。
林玉致见许蓉眼神略带审视,不免有些紧张的正了正身子,心里将傅辞骂了个狗血喷头。亏她还惦记给他送好茶,亏她还惦记给他请大夫!
这人送了这东西,就不能提前言语一声!
“傅公子一向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又是他想出来的花样儿吧。”林玉致也学着李怀骋的样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眼俱是惊讶。
不过许蓉可没有忘记她适才那一瞬间的慌乱。
李怀骋压根就在状况外。
“行了,天色不早了,都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许蓉带着一肚子纠结回了房。
林玉致在二人走后,气的当场暴走,无声的骂了好半天,尤觉不解恨。又提笔刷刷刷写了好几页纸,细数傅辞罪状,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怀骋喊了起来,叫他赶紧把信送出去。
于是,翌日大清早,傅辞的书案上便多了一沓厚厚的信,从灵州送来的。
第40章
傅辞十分愉悦的拆开信封来看,自言自语道:“林兄竟如此想念我,才分别一夜,便迫不及待的送了信。想想这可是林兄第一次写信给我啊。”
只是看到信中内容,傅辞有些哭笑不得。再歪头想一想当时的场面,只恨自己不在场,没能有机会欣赏到林兄的窘迫模样。
他认认真真的看完了信上的每一个字,笑道:“林兄连骂人都如此可爱。”
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傅辞朝门外喊了一声。
薛绩应声进屋,眼睛一直瞥着傅辞手里厚厚的一沓信。
傅辞睨了他一眼:“这是林兄给我的信,我的。”
薛绩撇了撇嘴,心道谁也没跟你抢,不就是好奇一下嘛。
“傅公子,你唤我何事?”
傅辞朝他勾了勾手,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薛绩听的一头雾水。
“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铺陈的越大越好。”
昨日林兄弟才送来军需物资,军中什么都不缺,这傅公子到底要做什么啊。不过想到傅公子脑子活络,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薛绩见状也就不再追问,出了门便朝街上去了。
洪关城小,只街头有一间规模还算不错的茶楼。冬日闲来无事,总会聚些百姓在那儿吃茶聊天,偶尔茶馆老板也会从灵州城淘来些话本子,请先生来说书。
今日天气晴好,茶楼又有说书的,是以人声鼎沸,差不多全关城的人都聚在这里了。
薛绩抓了把瓜子,倚着茶馆的柱子,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直到说书先生说完了这段,仍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他可没忘了自己是来办正事儿的。趁着茶楼里的百姓还在回味,薛绩拿刀柄敲了敲桌子,正在一窝蜂讨论的百姓们登时就安静了。
洪关城内军民同住,百姓也多是军中眷属,往日与这些军士们都颇为亲近。也知道这位薛大人是傅大人心腹,连城守都要敬他几分,说话是很有分量的。
今日薛大人亲自过来,想必是又有新消息了。
比起说书的,关城百姓显然更关注那位傅大人。毕竟自从这位傅大人来了以后,退了北秦大军不说,连破败的关城都重新修缮起来。
薛绩拿眼环顾一圈,见百姓们都翘首以待,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傅大人为军中将士着想,特命某来此征召城中女子缝制些东西。因所需数量大,时间紧,任务重。接了活计的女子按件付工钱。有愿意来的,今日午时在城西老校场集合。”
这话一出,百姓们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
以往军需不够的时候,都是柴亮知自掏腰包买些布匹棉絮叫城中女子帮忙缝制。只是实在囊中羞涩,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付给百姓工钱。百姓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是给将士们做衣裳,他们吃饱穿暖,才能更好的保护百姓不是。
比起其他那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柴亮知已经算很好了。没想到这位傅大人居然还给他们付工钱。
当时便有百姓拒绝:“将士们拼死拼活的保护我们,不就做点绣活么,闲着也是闲着,哪还用给工钱。”
“是啊,可不兴这样,薛大人快回去跟傅大人好好说说,有那银钱还不如多给将士们买些好酒好菜呢。”
薛绩心中不无感动。但从前不给工钱是没那个条件。眼下既然傅公子说了给工钱,那便是军饷充足,他们也不能总占百姓的便宜。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傅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也都知道。要是觉着拿了工钱不好受,大家好生做活计便是了。”
百姓们闻言也只得如此。瞧着午时将至,也不在外头闲噶哒牙,都纷纷跑回家中去拿了针头线脑,三两成对的往城西老校场去了。
老校场有一排破旧房舍,最早是将士们的营房。傅辞改造洪关之后,将校场往西拓了拓,又新建了更坚实暖和的营房。是以这一片便废弃了。打算开春以后寻些生计,将此地再利用起来。
女人们在此集合,凑在一起又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诸如什么傅大人如此俊朗的男子,不知日后能娶一位何等姿色的娘子吧啦吧啦的……
直到傅辞闪身进来,女人们才噤了声。各个都笑眯眯的打量着傅辞,脑子里将自家亲眷中适龄女子都过了一遍,却发现往日瞧着不错的姑娘,跟眼前傅大人一比,尽都黯然失色了。
傅辞被这么多女人同时注视,不免红了耳朵,他咳了咳,道:“今日请诸位嫂子过来,是想替军中将士们缝制些鞋垫子。喏,就是这种。”
女人们一见傅辞手里的东西,当即红了脸。有几个胆子大的看过去,倒是发现了些许不同。
南楚军中只上层军官可以穿军靴,底子厚,走起路来也相对舒适。曲长以下至士卒,皆穿葛屦,底子单薄。且为节省用度,军需每年发两次,一双葛屦便要穿半年。
军中日日操练,遇上战事,跋山涉水,不知要走多少路。葛屦穿在脚上早已磨破了,脚趾露在外面,都磨出了血,也只能生生忍着。
“这鞋垫子里加了棉絮,只用两层棉布将棉絮缝合便是,做法简单又实用。如今入了冬,又下了场大雪,若能用上此物,将士们也能暖暖和和的过了这个冬天。”
女人们一听,也为自己适才的想法感到羞愧。如此简单之物,她们这些常做绣活的竟想不到,反倒不如傅大人一个男子想得周全。
“傅大人放心,这点活计,咱们用不了几日就做完了。”
傅辞道:“不只是洪关的将士们,还有灵州军。洪关与灵州唇齿相依,我们的军需都来自灵州。所以这事儿就辛苦嫂子们了,工钱会一分不少的分发下来。嫂子们回家也能给家里老人孩子割些肉吃,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从俊俏郎君口中说出的好话,女人们当即表示一定好好做工,让全军将士们都穿上她们做的鞋垫。
傅辞在洪关搞事儿,林玉致自是不知。她还在犯愁如何打消许蓉的疑虑。
无数的经验告诉林玉致,永远不要小瞧了女人,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
在屋子里晃了两圈,她决定还是走老套路——逛花楼!
李怀骋亦步亦趋的跟着林玉致,一脸的不情愿。
“大人,你怎么又想起这茬了。”亏他还跟薛绩大吹特吹他们大人清心寡欲……
林玉致一身便服,靛青色的大氅趁的她如雪松青玉,俊朗出尘。
“嗨,男人嘛,左不过就这点爱好。喝酒吃肉,美人在怀。你家大人我素了快仨月了,总得好好释放一下。”
她斜睨了眼苦着张脸的李怀骋,道:“你还小,这个中滋味还不懂,不如大人我给你也叫两个姑娘?”
李怀骋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小的还等着娶媳妇儿呢。”
林玉致嘬了嘬嘴儿:“逛花楼又不耽误你讨媳妇儿。”
“那怎么行呢,对待感情要认真严肃,岂能如此放浪。”李怀骋义正言辞:“若是锦颜姐知道你这样,定是会伤心的。”
林玉致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这样啊,外面的姑娘不过图个新鲜,我又不带回家去,也没想着纳妾。锦颜永远是我唯一的娘子,我赚的钱都给她,我若升了官,她就是官夫人。我如今不过就是消遣消遣,又有什么不对。”
李怀骋说不过她,但总觉得他家大人这话不对,有些……渣渣的。与那纨绔子弟没甚差别。就是他家大人打仗厉害,为人仗义,又有真本事。这点缺点放在旁人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所谓瑕不掩瑜,说的就是他家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