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锁的声音方停下,那寡淡的嗓音就似乎在四周回响。清爽,又带着摧毁的温柔。
“天下之大,藏污纳垢处自然有,元离,藏起来吧。就只做好元离吧。”
元离失声笑出声,蒋书容远走,也是听过这番话的吧。
无知者无畏,所以,他们才是陷入了死胡同。
所以说,上天恩赐的是谁呢?
夜色深沉,元子烈理了理衣衫。
既然是陈王想要杀掉陈怀,也说过不能让陈怀污了自己清誉的话。
真相呼之欲出。
“王上,烈公子来了。”大监躬身,陈王颔首。
该来的,总会来。
“请公子进来。”
大监身影一顿,公子?请进来?
“是。”
总管大监领着元子烈进入房间,他偷眼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
一向喜怒无常的陈王似乎每每面对元子烈时都是带着笑意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那少年,也向来肆意妄为似乎是无所顾忌,有着人撑腰。
这两个人。
总管大监自然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躬身退出,顺便关严了门。
只在退出房间时,似乎是感觉,一股子的阴冷气息。
今日虽是元离得了诬陷的名头,可这总管大监明白怕是这公子烈,当真是太子别。
宫里的人,位高权重的人。处处,都是陷阱。看不透,说不得,不怒,不喜…
第46章 诛心三问
两人对望着, 这多年,元子烈头一次认认真真去打量陈王。
陈王的年岁其实与姜王差不多,他的鬓角开始出现斑白。可能是这几年寻丹问药的缘故显得有些苍老。
年纪轻轻时就把控着姜王室的命脉, 谋朝篡位,成功了也算是得了一个枭雄的名头。
元子烈清楚, 倘若自己没有活下去,陈王也算是一种荣耀。即使自己的子孙未曾有所建树, 可对于他而言已然是巅峰。
而同样的, 陈王的目光也停驻在少年面上。
唇红齿白,风姿绰约, 眉眼之中带着戾气与难掩的霸道。
这样的人,即便是寒门出身也不会有人否认他的出色。
年轻的脸庞带着瑰丽的生机,陈王的眼神中满是骄傲。
这种骄傲像是看着尽心培养的徒弟,就像是在满意自己所出的骨血。
元子烈展袖,烈红衣衫带着浓浓而来的炙热, 虽不言语却胜似千万字句。
陈王等到少年将背脊挺直,而后收回手臂。此刻这双苍老的眸子微微眯起, 像是昏昏欲睡胸腔中笑声共振, 让整个人显得癫狂。
"容迟,如今你前路的石子算是都平了。"
少年朗朗, 微微扬起下巴抬头周身沉稳:"容迟有三问,还请王上解惑。"
陈王颔首,随即元子烈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少了几分尊重多了几分不训。
“容迟第一问,阿匪所中之毒, 王上可愿为其化解。”
“他之存活只会让你在史册工笔中带着谩骂,男子之有男妻,违常理反论纲。纵功德无量始终带着污点,就此殒命不过是笑谈为何要救他。”陈王的声音铿锵有力,再看表情没有半分不舍,同情。
元子烈分毫不动,言辞逐渐坚定,嗓音寡淡:"容迟心悦阿匪,愿担这千古骂名。"
“容迟,此事不能儿戏。你若是有此喜好,暗中寡人可以为你寻来大把的好儿郎,陈怀,绝不能活!”
“陈怀之于容迟,与发妻无差。十里红妆,是王上所赠。三书六聘,是容迟的诚意。便是容迟百年之后,所立宗祠亦是不离陈怀,王上觉得真的要陈怀死,让容迟就此生怨,意志消沉才不负王上的心意吗?”
二人谁也不肯退让,陈王气血上涌瞧着那双坚定异常泛着戾气的眸子许久冷笑握紧拳头:"好,真好。你既愿意,下次要护住他。你若不藏好他,狼子野心的人可不少。"
“王上你错了,阿匪从来不是简单的,能成为王上手中的王牌棋子,王上认为他为什么愿意赴死。”陈怀相当于是元子烈亲手教出来的,虽然自己没有燕氏骨血中的偏执但所思所想想要猜测也不难。
以命相搏,陈怀在逼自己承认对他也是有情的。疯子啊,不是倒是赌对了。
收敛起眼中的一分心疼,也不管陈王是否想明白他再一次开口:"谢王上成全,容迟第二问元离与容迟这么多年李代桃僵,王上究竟是怎样暗中运作的。"
“元离的父亲爱子之深,你应该明白。元子云身份不明他都愿意保她,更何况是自己亲儿。若不保自己亲儿难不成他就是天生喜欢养别人孩子不成?王宫走水,宫内大乱。姜王室势必会趁乱逃跑,发兵去追自然很大的可能找到,但要是太子姜别在大火之中,就没什么必要了。毕竟所有人拥护的是太子而不是姜王。”
许是口干,陈王自顾自斟了一杯茶。
少年自己想了想,所有的利害关系他都清楚。当年的事情,身为当事人元子烈赞同陈王的话。
“但寡人需要姜别啊,只是匆忙到大火中看到竟是元离。好戏啊,可戏有反转才有波折才有看头。一群的宦官,领着面黄肌瘦身形与姜别元离都相似的小少年。寡人将计就计看着他们将人换了,之后把人截了。”
“留下元离,又是为什么?”
陈王忽地变得高深莫测:"安逸会让人变得驽钝,姜别需要一个垫脚石,不是吗?"
少年再次颔首,懂了。
压力总会让人成长的,陈王总是喜欢用养蛊的手段,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的蛊王更加出色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既然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的就是最重要,也是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少年右手覆在左手的手腕,中指指腹反复摩挲着骨节:"容迟第三问,问王上为何如此青睐容迟。"
元子烈反复推敲过,可是仍然想不通,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陈王能回答了。
陈王放下茶盏,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少年。
距离越来越近,陈王甚至伸出手想去摸少年的头只是元子烈见到心底生出反感后退一步避开陈王的手。陈王手一顿,却也没有破坏好心情,错手在元子烈肩头拍了两下:"因为你是我的骨血。"
荒唐!
元子烈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如果是真的那姜暖呢?
那姜暖就也是陈王的孩子,姜王夫妇怎么可能带着别人的孩子隐居。
见元子烈不信,陈王徐徐开口:"容迟,姜王后有一妹妹生的与其十分相像。恰有一夜我醉酒在皇宫中,姜王后未曾回到自己的寝殿。容迟,姜王让自己的女人爬上寡人的床,以为瞒天过海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陈王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得扭曲,低声大笑,愈演愈烈。
对了,这就是自己能活下来的原因。姜王夫妇从来缄口不言的手段。
怪不得不提,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耻辱怎么说的出口!
还在元子烈研究姜王夫妇的心情之时,陈王松开放在元子烈肩头的手掌。
那手掌宽厚,几乎能擒住元子烈这个肩膀。
“我本来只是想看着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杀掉就好了。可老天可能是偏爱寡人,王后的妹妹此时有孕了。”
元子烈的大脑开始变得空白,自己小姨也就是姜王后的胞妹当年不是在自己出生前就因病过世了吗?从未听过有孕这件事,一步一步的真相来临。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子烈开始略有些恐惧,一种仿佛巨大的悲怆开始逼近他。
陈王眼中含着慈爱:"寡人在外宣称其病逝,暗中等着她将孩子生下,姐妹长得那般相似,就是孩子想必也是没什么差别吧。"
果然...
元子烈皓齿轻咬下唇,难道她生的也是龙凤胎吗?他与姜暖都是陈王的骨肉吗?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可能!
“姜王后分娩那日,我就让人催产了我的孩子,是一子。宫中自有眼线,说是姜王后产下龙凤双胎。寡人便吩咐下去,将我的儿子与姜王的儿子调换,下令处理掉这姜王室的一儿一女。”陈王说到此处有些得意,而后看着元子烈瞧见他面色苍白,只当他可能是受不得真相。
元子烈此刻头脑混乱,所有的线索,由头都连在一起。
换了儿子,杀了一儿一女...
“你亲眼看见那一儿一女死了吗?”
“我只命人带回那男婴的尸身,至于女婴见不都见无妨,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陈王自信手下人不会违背自己命令。
元子烈稳定情绪,手指死劲捏着手腕:"做这件事情的那个人呢?"
“他带回男婴,就被我斩了头。”
所以说,陈王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婴到底是死是活。
“我也算是让他们进了父母之情,亲手将那女婴葬起来。”
这里元子烈清楚了,姜王夫妇为了留存血脉刻意让女婴扮作男娃在这风雨飘摇的权海中厮杀。而男婴,假借身死入葬之名逃出生天!
自己就是那以身挡箭的女婴,姜暖就是那假死逃生陈王偷梁换柱的男婴!
荒唐,却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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