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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崩殂后 (衣带雪)


  “……言归正传,你这么配合,想来一句猜得到我为什么要收归乌云国的残部了?”
  “日逐王这般富庶的领地,都难得见到一匹纯种的乌云马,所以你断定兰登苏邪将乌云国所有的战马都征为军用了,也即是说,兰登苏邪那三十万大军中,最精锐的数万骑兵都配备上了乌云国的战马,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和这样的骑兵正面相抗。”
  成钰说着,仿佛看到了季沧亭那一肚子坏水正咕噜噜地冒泡。
  “然而,但凡有马,必有驯马之人,兰登苏邪的骑兵虽然无解,但是他们的战马却是有主的。试想与兰登苏邪正面交战时,待他一下令冲锋,就让乌云国驯马人齐齐吹响召唤马群回栏的号角,其兵锋便会立即为之一滞。”
  而在战场之上,气势一滞,便是生死分晓。
  季沧亭道:“你可真没意思,这都被你猜到了,你这心机城府不来战场上坑敌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依我看不如直接回崤关把我爹捆了送回家吃饭,我们扛大梁算了。”
  “临阵指战非我所长,季侯的处境亦非外人可轻易窥知。另外,兰登苏邪为了这一战已准备了三年,你可怕过他?”
  “怕?”季沧亭笑了一声,眼底神光灼然,“他准备了三年,我准备的可不止三年,自十二岁上阵杀敌起,我便知道孰王孰寇,终有一日会在战场上见分晓。”


第四十五章 皆兵·其三
  炀陵。
  卫瑾在栏杆边踮脚看着水里的游鱼。他记得年年此时, 皇宫里的湖面上总会荡起一叶叶舟船, 会有年轻的宫女采了新鲜的莲蓬来,问他午后送到去哪处的宫苑去。
  而今年的皇宫, 却静得只剩下蝉鸣与鱼儿拍打水花的声音。
  “父亲今日也不回来和我用膳吗?”卫瑾问旁边的嬷嬷道。
  “匈奴要打来了, 太子忙于国事,小殿下还是回宫吧,莫等了。”
  卫瑾的脸色暗淡下来,被嬷嬷牵着正要离开这处可以看得到议政殿的长廊, 便瞥见议政殿的大门开了,他眼睛一亮立即跑了回去, 但并没有看见他的父亲,而是看见了意气风发的石莽与其党羽走出来。
  照顾他的嬷嬷为免麻烦,连忙把他抱起来藏到一侧的假山石后,不多时,石莽那一干人徐徐走近, 口中讨论着今日议政时提及的建议。
  “……陛下已落了话,太子何时答应迎娶新的太子妃, 何时谈论继位之事。东宫空悬已久,皇脉血统不明难安人心, 太尉大人怎就笃定了太子不会答应?”
  “哈~你不晓得, 在这官场文可以不通,武可以不就, 唯独看人需得通透, 识人不清, 就无法在官场中混下去。帝王心亦然,说起太子这为了女人不管不顾的性子还是传自陛下——”
  石莽得意洋洋地说到这儿,忽然打住话头,便道,“说来你倒是提醒我了,冀川侯拥军近二十万驻守边关,若是继续和兰登苏邪那边对峙下去也罢了,万一以他的用兵之才得了大胜,那不止对我等,对陛下也是个心腹之患。”
  他的党羽压低了声音道:“今年本是想让灞阳公主留下来牵制住冀川侯,可公主她跑了啊……”
  季沧亭虽然人跑了,但其名册到底还是被宣帝执意登进了卫家宗庙,朝中大臣也不得不跟着改口。
  石莽冷笑一声,道:“难道炀陵里能牵制冀川侯的就一个公主?莫忘了……谁?!”
  石莽本是武人,隐约听到些许异动便警惕起来,对着身后一个神情麻木的青年道:“梁玉,去看看可是什么内监宫女?”
  这处假山地形简单,石梁玉闻言,一言不发地绕到假山后,看了一眼山角暗处隐约露出的小孩子的鞋,顿了顿,回道:“无人,是风吹叶子罢了。”
  “罢了罢了,这皇宫现在还不是咱们能畅所欲言之地,先回府吧。”
  石梁玉稍稍落后几步,待石莽一众人走远,便听见假山后卫瑾在小声叫他。
  “石奉丹,太尉要对七姑姑做什么呀?”
  他神情一滞,回身道:“皇孙不必担心,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太尉只是想让襄慈长公主进宫小住几日而已。”
  “原来是这样……”卫瑾像是信了,朝他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
  石梁玉皱了皱眉,道:“皇孙信我?”
  “七姑姑说她信你。”
  季沧亭……
  他又想起了那盒由他亲自交到成太傅手上的毒丹,日日夜夜都像一把埋在心底的锥子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听到季沧亭逃去了边关,他甚至还为此庆幸了许久,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焦虑,好似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他做下的恶事,随时要将真相告诉季沧亭。
  ——她这么相信你,你做了什么?
  告别了卫瑾后,石梁玉回到石府中,正要回房,石莽便把他召了过去。
  “陛下明日便会以礼佛的名头下旨让襄慈长公主进宫……他同长公主的旧事,为父应该同你说过。你也该知道为父的处境,倘若冀川侯得胜归来,便是你我殒命之时,不过现在还有一丝生机……那就是长公主。”
  石梁玉一瞬间明白了石莽的意思,手指一点点握紧:“长公主与世无争,为何要杀她?”
  石莽靠在软榻上,看着石梁玉微变的神色,嗤笑道,“不愿?还保留着读书人的傲气么。我且这么一说吧,长公主的生死就是那两个男人的生死,为父不可能等到解除了崤关的危机后让冀川侯回来会合太子的势力清算我等……所以,崤关战事一解,冀川侯必须死。”
  朝堂之上亦是你死我活,石莽把太子和宣帝的矛盾拿捏得极好,所以他总有能喘息的机会,而战争结束后就不一样了——手握军权的冀川侯加上颇得朝中清流支持的太子,这股势力会彻底压倒他和宣帝。
  “可你想杀的,不止是冀川侯。”石梁玉对石莽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两个男人。”
  石莽脸上一瞬间浮现一种久埋了多年的渴望,他看着石梁玉道:“秦皇出于质子,汉室出于乡野,自古开国多草莽,那这天下,为什么不能姓石?”
  一股凉气顺着足底缓缓攀升,石梁玉定定地看着他这个生父,道:“你疯了。”
  石莽蓦然大笑一声:“这话为父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你知道为什么与你说吗?不是因为虎毒不食子,是因为你和为父是同一种人,你心里想什么,为父看得明明白白的——那灞阳季沧亭对你没有门第非见,你喜欢她,可你想想,你一个贱民出身,不行非常手段掌握绝对的强权,怎么压得住这样一个鼎贵的女人?”
  “我没有——”
  “你想过。”石莽并无长才,唯独对人的欲想看得最为真实,“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吧,咱们的荣华富贵是系在一根绳上的,为父倒了,将来你就只能在囚车里看着她嫁进成氏的门庭,你的一生就打算这样不了了之吗?”
  ——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石莽的儿子这个身份。
  周围的空气一点点稀薄起来,眼前生父的面容仿佛逐渐扭曲成了一个个深红的色块,被即将到来的山雨卷入了无底的漩涡里。
  “好父亲。”石梁玉低若无声道,“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
  长公主府。
  “公主、公主,赵太监已经在外面备车等着了。”
  “……我知道了,让我走完这最后几针。”
  襄慈将香囊上最后一针竹叶绣好,配上昨夜新打好的绦子玉坠,装进研磨好的香料,仔细整理干净后,便细细查看起了这只香囊有何处不妥,针脚是否松了。
  老嬷嬷在一旁道:“公主素来只喜欢做些实用的鞋履衣物,怎么今日做起荷包来了?”
  “这是我欠他的。”
  襄慈说完,将发簪取下来,在老嬷嬷的惊呼中,一剪剪下一缕夹杂着一线霜白的长发,用红线绑好放进香囊里。
  “公主!这是做什么!”老嬷嬷心疼得不行,“这头发可是女人的命啊。”
  “不,他才是我的命。”时隔了多年,在老嬷嬷惊讶的目光下,襄慈终于念起了自己那久别的夫郎,眼里几许笑意恬淡,“那时候我绣活不好,特地将做好的军中鞋袜放在最下面,他却总能翻出来,翻不到便把将士们挨个查过来,查到了就非要和别人换。”
  “……他见了别人家的女子送情人香囊,就总找我要,那时我故意冷着他,不愿让他卷进我的事里,就总是不允,哪知他竟敢在父皇的使节面前说出那样的话。”
  战时什么都是草率的,寡淡的水酒,带伤的宾客,还留着箭孔的喜堂,还有一个冷漠疏淡的新娘,可没有人知道,她那时是那么欢喜。
  老嬷嬷叹了口气,道:“侯爷这些年是觉得是他强娶了您才让您郁郁寡欢,不敢在您眼前多留,可……都这么多年了,公主也该放下了。”
  “我早就放下了,只是别人还不想放过我。”
  襄慈将香囊贴在心口,沉吟间,外面有人来催促。
  “公主,宫门快落锁了,进宫吧。”
  ……
  厄兰朵草原中部·神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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