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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归去闲人)


  此刻,瞧着盛煜锋锐的目光,长公主只微露诧异,“这却奇了,红竹常年随我在长春观修行,怎会忽然进了玄镜司?盛统领莫不是抓错人了?虽说我这长公主当得如同虚设,她到底也曾是公主府的女官,哪怕只是低微的□□品,也不能轻易蒙冤啊。”
  这嘴脸,分明是有恃无恐。
  盛煜神色愈冷,“药中下毒,谋害内子。”
  “她谋害魏鸾?还有这等事?”她连着问了两句,又正色道:“不过既关乎人命,是该查清楚。盛统领若是为此来长春观,倒大可不必,我虽护短,却不会插手这种事,等回头查完了,给个让人信服的交代就成。”
  说着,甚是闲散地啜茶。
  盛煜知她在宫里长得艰难,极擅睁着眼说瞎话,瞧见这般做派,却也颇开眼界。山风清凉,他盯着做戏的女人,神情也是阴恻恻的,“她死了。”
  极简单的三个字,不掺半点情绪。
  长公主捏着茶杯的手却僵在半空里,就连有意堆出的淡笑都有些扭曲。指尖不自觉地握紧,心神剧乱之际,杯中的茶亦轻轻晃动,她匆忙搁在桌上,竭力摆出镇定坦然的姿态,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死得冤吗?”
  “不冤。”
  “所以盛统领今日过来是为递这死讯?”
  盛煜不答,宽袖抬起时,脸上浮起阴冷瘆人的笑。
  “我今日来,是有话奉劝。”他将那木盒往长公主跟前推了推,浑身威仪亦随之压迫过去,寒声道:“敢将黑手伸进曲园的人,从来没谁能全身而退。即便王公贵戚,皇家子弟,概莫能外。你最好记清楚。”
  森寒的声音入耳,鼻端亦有淡淡的血腥气飘入。
  新安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血腥气的来处。
  盛煜亦在此时掀开盒盖。
  粗陋的木盒里,躺着一只女子的手,鲜血淋漓。
  长公主才喝下去的茶在那一瞬反呕上来,原本镇定的神色霎时苍白,她尖叫着往后躲,险些摔倒在地。受到惊吓的侍女亦赫然变色,惊呼声此起彼伏,却碍着盛煜的威仪,不敢将那木盒丢开,只管往后缩。
  盛煜的眼底,冷如寒冰。
  “再敢碰内子半根汗毛,就不止是手。即便是你——”他的目光如剑锋落在长公主脸上,瞧着皇室贵女的惊恐颤抖,无动于衷,只一字一句道:“也绝不手软。盛某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太子都能杀,你算什么。”
  “你……你疯了……”
  新安长公主吓得浑身发软,声音都颤抖起来。
  盛煜冷嗤,拂袖而去时,将木盒扬起。
  血淋淋的手抛向半空,落到长公主怀里。
  惊魂未定的女人发出声见鬼般凄厉的尖叫,心胆剧颤时,一口气上不来,径直昏死过去。
  ……
  新安长公主受惊卧病,连着三日水米未进。
  消息报到麟德殿,永穆帝闻讯皱眉。
  他比长公主年长近二十岁,且储君肩负重任,偶尔去后宫也是拜见母后,跟这位养在偏僻宫殿的妹妹并无多少旧交。不过那位毕竟是先帝的亲骨肉,在章太后的铁腕下,能活下来的子嗣并不多,先帝临终时传了帝位,也将这幼女托付给了他。
  永穆帝也知道先帝的牵挂。
  换了是他,若有朝一日出了岔子,也会放心不下无人照拂的周骊音。
  他曾在先帝临终时郑重许诺,定会尽力护着妹妹,令她往后少受苦楚。为免章太后心血来潮寻衅欺压,还特地将长春观给她清修,以尽长兄之责。如今长公主忽然卧病,还重到水米不进的地步,终究令人担忧。
  遂召了观中贴身服侍之人,细问缘由。
  这一问,才知盛煜当日拿了那么个东西,吓得长公主魂不附体,三魂六魄都快没了。
  永穆帝头疼地皱眉。
  等侍女离去,便命人将盛煜召至御前,细问缘由。
  盛煜也不曾隐瞒,将长公主蓄意笼络魏清澜,指使她在夫妻间挑拨离间,未能成事后,又在敬国公府人送给魏鸾的鹿茸中掺毒,意图谋害魏鸾性命的事情尽数禀明。为免永穆帝疑虑,就连红竹如何招供,如何寻到毒物等细节都说得明明白白。
  永穆帝听罢,愣了好半晌。
  “她谋害魏鸾?”这理由着实荒唐。
  盛煜却笃定道:“确实是她在背后主使。”
  “怎么可能。”永穆帝再怎么运筹帷幄,也难以想象身份尊贵的妹妹会朝曲园里那个小姑娘下手,还是离间夫妻、暗中下毒这种手段。思来想去,两人间唯一的过节只有章家,遂迟疑道:“就因魏鸾是章家的外孙女?”
  盛煜杵在御前,一时间没说话。
  理由有些难以启齿。
  永穆帝却着急了,沉目道:“她是朕的妹妹,当朝长公主。下毒害人确实该罚,但也得查明缘由,脉络清晰方可。此事非同小可,你得跟朕交代清楚!”
  “长公主……”盛煜顿了下,僵硬道:“她看上了微臣。”
  向来雷厉风行、端稳威冷的男人,难得的流露尴尬。
  永穆帝却已顾不得这些。
  他愣愣的看着盛煜,脸上一副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嘴巴微张,好半天才道:“她、她……”结巴了两下也没能说出完整的话,只将面前的茶杯抓起,狠狠灌了两口,“荒唐!当真是荒唐!荒谬至极!”
  说话之间,坐不住地起身,在御案前踱步。
  他知道长公主心气高,当初那位驸马去世后,便一直没挑中合眼缘的,数年都没招驸马。也知道长春观虽是道观,里头其实并不清净,长公主一茬茬的雅会办出去,邀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齐聚,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那等雅会究竟何用,永穆帝心知肚明。
  因念她自幼孤苦,便未理会,甚至盼着能有个才俊入眼,好令长公主终身有托。
  结果,长公主竟然看上了盛煜?
  论年岁,盛煜与她差了四岁,若要论婚嫁倒也不算大碍。但盛煜早已娶妻,魏鸾的年岁仅有长公主的一半,这二女争夫的戏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长公主是什么身份,盛煜又是什么身份!
  简直胡闹!
  永穆帝只觉胸腔里一口气闷着似的,忍不住又灌了两口茶。
  氛围忽然有点尴尬。
  盛煜沉默而立,轮廓冷硬,永穆帝晃了半天后,既已明白长公主如此行事背后的情由,也没再追问。许久的安静后,他清了清喉咙,再度开口,“既是如此,蓄意谋害臣妇,确实是她不对。重病一场也不冤枉,其余的你随意处置吧。不过朕听闻,你曾威胁长公主,说有人敢动魏鸾你就杀她,王公贵戚概莫能外,此话当真?”
  话锋微转,忽然又提到了魏鸾。
  盛煜抬目看向上首,便见皇帝须发花白,那双眼里却不无审视。
  他颔首道:“当真。”
  极为笃定的语气,几乎是不假思索。
  永穆帝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朕呢?”
  “她是臣的妻子,并未犯错,皇上不会动她。”
  “你知道朕的意思!”永穆帝没跟他绕弯子,低声肃然道:“二十多年的心血,你和朕都不容易,如今只消除了定国公,朕与先帝就能瞑目。玄镜司的事朕放心交给了你,白兰的事算是提早历练,朝堂之上,凭着中书侍郎的位子也足以立起威信,朕的器重与期望,你应该明白!”
  “微臣惶恐。”
  “啪”的一声,永穆帝拍在御案上,将声音压得极低,“别跟朕装糊涂!太子早就废了,德行也配不上这天下,梁王就算没长歪,能耐也有限。江山社稷非同小可,朕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才有今日国库充盈,失地收复,后继之君务必行事稳妥,公事为重!”
  暗沉的金砖上,盛煜脊背微绷。
  从毫无芥蒂的信任,到生杀大权的托付,有些话永穆帝虽未明说,他也猜得出来。只是有朝一日真的听皇帝说出这番话,内心里仍有惊涛骇浪涌起,令他心神剧震。
  不过多年历练使然,面上仍如沉渊平静。
  永穆帝看着他,有些无奈,有些恼怒,“当日你求娶魏鸾,说是为破除心魔,朕念你向来持重,并未阻挠。就在这麟德殿,就在你如今站的这金砖上,记得吗!”他伸手狠狠往地上指了指,憋了许久的怒气随之吐出,“后来呢,你在北苑殴打太子,闯到东宫肆意行凶,如今还枉顾法度,恐吓长公主!”
  “即便长公主有过,也该宗室论罪,按律处置,怎就轮到你去说杀伐的话。”
  “三番四次,都是为了魏鸾!”
  “这是因私废公,全无平日的镇定稳重!你既与魏鸾投缘,朕并不会故意阻拦,该给她的荣宠一样都不会少。但站在这位置,你也该清楚,朝堂跟前私情总须靠后,万不可意气用事!这回幸亏是长公主,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如此肆无忌惮,连皇室宗亲都不放在眼里,会如何议论、如何猜想!”
  殿宇深宏,唯有君臣相对。
  盛煜眉头紧拧。
  永穆帝甚少斥责他,更没像今日这般怒气外露,软硬兼施。盛煜也知道,按永穆帝对他的期许,费尽周折才走到今日这地步,更须步步谨慎,免得功亏一篑。然而内心里,却有另一种情绪在激荡,令他觉得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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