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刚跟立夏哭了一会儿,此时双眼有些红肿,正闭目养神。
忽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她便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赫绍煊回来了。、
楚禾看见他,越发觉得委屈,从床榻上坐直起来,便开始掉眼泪。
一边哭还一边哑着嗓音说:
“都怪你…我今日都说不出话来了…”
赫绍煊心里一紧,坐在床榻边上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给她顺着气,在她的耳畔轻声安慰道:
“都怪我,是我不好,阿禾不哭了好不好?”
楚禾一开始还挣扎着不让他抱,可挣扎了一会儿却又挣扎不过,只能憋着一口气靠在他怀里不吭声。
赫绍煊见她安静了下来,便跟门外守着的立夏道:
“传我命令,去宫里找个王医来诊病…就将郑卿传召来便是,他最…”
楚禾闻言却猛然将头抬起来,红着眼睛无声地开口道:
“不要他来,除了他谁都行…”
她清楚得很,那个郑子初除了医术精湛,那双刁钻的眼睛属实太毒了一些。
若是他以来给自己诊病,势必能瞧得出来是她是怎么哑的,又得添油加醋地给他们送上一些奇怪的房中秘药…
赫绍煊见她如此抗拒,便也只能依了她说的:
“那就去外面的医堂里请一位大夫来,记得要有些资历的,不要随便捡一个就带回来。”
立夏连忙应了一声,便带着一个小侍卫出去请大夫了。
敛秋见他们二人在房中时,一般都躲得远远地,眼下也不在附近守着。
没了其他事的干扰,楚禾便只悄悄地抬头看了赫绍煊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就连身子也稍稍朝床里倾斜,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赫绍煊只稍一用力就将她捞回怀里,低下头轻轻掐住楚禾的脸蛋问:
“现在身上还疼不疼了?”
楚禾撑在他胸前,心里又是一阵委屈,两只眼睛分明包着泪,却硬生生撇开脸去:
“不要你管。”
赫绍煊神色一凛,将她按在自己腿上,伸手便要去撩她的亵衣查看。
楚禾又惊又怒,忙不迭地开口道:
“已经没事了!”
赫绍煊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她的身子板正了仔细问:
“那你还要不要我管?”
楚禾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埋下脸去,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
“要。”
赫绍煊脸上的神情这才缓缓舒展开,亲自去衣箱里取了一身衣裳过来,又走回楚禾面前,低头道:
“来换衣服。”
楚禾连忙将衣服夺过来,脸颊绯红道:
“让敛秋来就好。”
赫绍煊挑了挑眉:
“敛秋不在。”
“她在的!”
赫绍煊见她不信,亲自走到门边喊了几声敛秋,外面却都没有人回应。
楚禾脸上一阵发白,心里还在埋怨着敛秋这丫头又擅离职守,便瞧见赫绍煊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她忙不迭地开口道:
“我自己可以的…”
赫绍煊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将她手中的衣裳一件件抖开来道:
“你嗓子都哑了,让夫君来帮你吧。”
楚禾有些无言以对。
她嗓子哑了,怎么能影响她自己换衣裳?可是还不等她反抗,赫绍煊便已经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低头仔细地解开了她的衣襟。
楚禾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硬着头皮将亵衣解开丢到一旁,手臂环抱着护在胸前,红着脸指着一件鹅黄色抹胸开口道:
“那件是穿在里面的…”
赫绍煊似乎故意慢慢悠悠地将她的衣服展开来,时不时地还要看她一眼,眸中蕴藏着浅浅的笑意:
“看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还藏什么?”
楚禾将一张樱唇抿得红彤彤地,脸上烧得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忙不迭地背过身去,将那件抹胸穿好。
她刚松了一口气,本来要继续穿下一件的,却见赫绍煊忽然锁紧了眉头,盯着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抹胸看了半晌。
初来东尧时那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如今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
这件抹胸穿上,少女雪白的脖颈和胸脯便袒露无遗,顺着领口往下看,甚至隐隐能瞧得出来有一道不浅的沟壑,看起来实在太过诱人了些。
赫绍煊转身又去衣箱里,左挑右捡地找出一件丹霞色的立领大袖上装,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地便解开了她刚穿好的抹胸。
楚禾瞪圆了眼睛,连忙一把护住胸前,开口道:
“我都穿好这件了,怎么还要换?”
赫绍煊一边给她换上新的衣裳,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晚上宫里有夜宴,回来的时候风大,你嗓子没好,小心着凉。”
楚禾愣怔片刻,眨巴着眼睛问:
“可是…现在是夏天啊…”
赫绍煊自然不会告诉她,若是穿上方才那身衣裳会惹来多少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替楚禾穿好那件立领大袖衫,将衣襟前的一颗一颗金色纽扣全给她扣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禾憋得有些难受,却又拗不过他,只好将袖口挽起来一些,换上裙子。
等他们折腾完了,立夏请的大夫也到了。
看起来倒是个极为谦恭和善的老大夫,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行礼:
“草民见过东尧王殿下,王后娘娘…”
赫绍煊朝他一挥手示意他免礼,自己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立夏见状,连忙走到床榻前,放下一半的帷幔,只将楚禾的一只酥腕伸出来留给大夫诊脉。
那大夫见状,立刻便跪到地上,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小方枕来为楚禾的垫在手腕下面,接着又朝楚禾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搭上脉。
老大夫阖上双眼,仔细诊了脉之后,又开口问了几个问题:
“敢问娘娘是何时发觉自己哑了的?”
立夏忙不迭地开口道:
“今天晌午时醒来就这样了,也并没有咳嗽发热的症状…”
老大夫仔细思忖了片刻,开口道:
“敢问娘娘是不是很晚才休息,昨夜是否受累过度,或是太过操劳?”
楚禾脸上隐隐发烫,正准备开口时,却听见赫绍煊已经帮她回复了:
“昨夜是很晚才睡,约莫已经凌晨了。”
他的话实在暧昧不清,若是郑子初在,一定又要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可这位老大夫显然是个浩然正气的君子,并未过度联想她晚上到底做了什么才折腾到那么晚,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王后娘娘的嗓音嘶哑,多半与夜间太过疲劳有关系。草民这就给娘娘开一副清喉利咽的良药,只需要每日服食一次便是,一共需服食七日便可见效。这期间,尽量减少食用辛辣、刺激等食物,尤其要记住少熬夜,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便可尽快恢复原状。”
听到这儿,赫绍煊便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下人赏赐,叫人带着老大夫下去写方子了。
等人都走了以后,他便走到床榻前将帷幔掀开,开口道:
“既然这样,晚上的接风宴你就不用去了,好生在家里将养着便是了。”
楚禾闻言,有些委屈地开口道:
“可是我想去…”
她的嗓子哑了,不管说什么话都觉得轻言轻语地,惹人怜爱得紧。
赫绍煊轻叹一声道:
“方才大夫的话你没听见么…”
楚禾吸了吸鼻子,开口道:
“我保证去了不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你就带我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好无聊…”
她想起昨天赫绍煊去校场,她一个人甚至连饭也吃不下去。
赫绍煊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不由地一软。可是他想起昨日的情形,嘴上仍然强硬道:
“你想去的话,今天就一定要全听我的,知道没有?”
楚禾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比如呢?”
“比如别人要是跟你谈笑,你不许对他笑。别人要是送你东西,你也不许收下。别人跟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你不许回应。”
楚禾稍稍蹙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今日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一口气提出了这么多要求。
可是为了跟他一起去夜宴,楚禾便也没反驳,全都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临到傍晚时分,赫绍煊便带着楚禾前往王宫里去参加夜宴。
北尧王赫瓒一向喜欢热闹,此番既为了赫绍煊接风洗尘,也为了庆祝自己大病初愈,夜宴的阵仗摆得极大。
除却宴会标配的莺歌燕舞之外,楚禾一次性便见到了北尧王后宫的二十八位侧妃。
许侧妃见到她,立刻便过来给她敬酒,剩下的妃嫔们见状,也纷纷前来凑热闹。可无论她们谁来,全都被赫绍煊挡了下来。
楚禾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们,只能以茶代酒,远远地回敬了她们一杯。
除此之外,宴会上前前后后上了约莫有一百多道菜品,几乎将北尧王赫瓒面前的桌子摆满了。
赫瓒远远地看见楚禾,脑中想起昨日她出现在自己床畔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悸动,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少年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