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又见谁了?”
楚禾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魏藏呀。你走了没多久他就来了,我以为你在外面也遇见他了呢。”
赫绍煊见她倒是没撒谎,神色稍稍有些好转,可掐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
只见他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晌,问道:
“好端端的,他来找你做什么?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楚禾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眨巴着眼睛说:
“你没看见他带了个女子来么,那是他妹妹魏伊宁,是来跟我认罪的。因为魏伊宁之前遭琼善利用,差点对我动手。”
赫绍煊皱了皱眉:
“那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原谅她啦。”
赫绍煊嗤之以鼻:
“你倒是大方得很…”
语气虽然仍然没有减弱,可他原本阴沉难看的脸上却肉眼可见地和缓了许多,眸子也落在小姑娘唇角没舔干净的糖渍上。
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下巴,忽然凑上去舔了一下她唇边。
柔软的舌尖来回在她唇边打了个转便离开,速度快得楚禾几乎都没反应过来。
赫绍煊看着她愣怔的样子,舔着自己的唇边回味着方才的香甜,眸中染上一层柔和缱绻的颜色,刚要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时,却见她忽然将盘子里的糖葫芦拿起来隔在他们之间。
气氛因为有乱入的糖葫芦而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可楚禾却弯着眼睛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要是再不吃的话,糖都要化了呢…”
望着赫绍煊逐渐又有些发冷的眸色,她忙不迭地将糖葫芦递到他嘴边:
“你吃么?”
半晌,赫绍煊才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吃。”
楚禾想起来他真的半点甜的也不沾,于是便自己将最顶上那半颗糖葫芦咬下来,眯着眼睛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剩下的糖葫芦,才发现有的夹了核桃,有的夹了豆沙,每一颗都比第一颗要大一些。
楚禾转着竹签调整角度,看怎么一口咬下去能吃到最多的东西。
赫绍煊看着她一副认真严谨的样子,找准了她咬下去的时机,忽然凑近她,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手,一口便将她挑好的那颗山楂夹核桃的从嘴边夺走。
楚禾愣了一下,看着竹签上瞬间便空了一大截的位置,撇了撇嘴,忍不住小声开口抱怨:
“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赫绍煊戏弄了她一番之后,便站起身来朝书房走去,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
“偶尔喜欢吃。”
楚禾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低头一看见空荡荡的竹签就觉得有点憋屈,却又不敢生气。
好在他还给她剩了一根多的糖葫芦,楚禾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了回来。
一根半糖葫芦下肚,楚禾又喝了半杯茶,还是觉得有点腻。
她忽然想起来赫绍煊的书房里好像放了一盒盐渍梅干,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拢。
借着那道缝隙,楚禾清清楚楚地看见,赫绍煊此时正坐在书桌前低头思考着什么,她看见心心念念的那盒盐渍梅干就放在他手边不远处的地方。
楚禾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小心翼翼地腾挪到赫绍煊的案头旁边,趁他低头写公文的功夫,朝那盒盐渍梅干伸出一只罪恶的小手去…
可她不知道,她一早就已经被赫绍煊盯上了。
她刚伸出手,便让一只大手牢牢地钳住,那人一用力便将她捞进自己怀里,掐着她的腰问:
“刚吃完糖葫芦就吃蜜饯?不怕牙疼?”
楚禾吃痛地呲着牙,揉着腰委屈道:
“盐渍梅干又不是甜的…我吃两颗换换口味嘛…”
谁知她一转头,却瞧见赫绍煊桌案上正在撰写的公文,于是便好奇地将它拎起来问:
“你要召子兰将军前来魏城么?”
赫绍煊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我们要去北尧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若是不带一支队伍护驾怎么能行?”
楚禾想了想,竟然大着胆子在他膝头坐直了身子,还将他的狼毫从一旁的砚台上拿起来,一笔一划地学着他的字迹往上面写字。
赫绍煊凑过去一看,只见她写的是:
“顺便带着郑子初大夫一起过来。”
赫绍煊被她这颇为口语化的用词逗笑,偏头看着她问:
“要郑子初一起来做什么?”
楚禾义正言辞地说:
“给你叔父治病啊。”
上辈子赫瓒因为纵欲过度,刚过四十就猝死在卧榻上,这才导致北境局势大乱,蛮族趁机大肆入侵大尧境内,楚家军才不得不北上相抗。
要想保住楚家军,她就得想办法让赫瓒别那么早死。
可是赫绍煊哪知道她小脑瓜里想得这么周全,忍不住蹙着眉道:
“哪有带着大夫去拜访别人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有病?”
楚禾写完一行字,抬起头来认真地讲:
“你别忘了,他可是有二十九位侧夫人呢,每个月还要雨露均沾…还是让郑大夫给他调理调理身子为好…”
谁知道赫绍煊听完她说的话,眼眸逐渐转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说:
“恩,是应该调理一下,顺便让他也给我调理调理。”
楚禾疑惑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你有什么需要调理的”,却对上他那双狼一般如狼似虎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一直折腾到过了午夜,楚禾这才揉着酸疼的腰爬起来,借着昏黄的烛光,低头才看见身上又多了几道被掐红的印子,一碰就疼。
她那双美眸早就哭得跟桃一般红肿,只翻个身便能感觉到身下的床铺一片泥泞,心里又羞又愤,挣开他的怀抱,扭过身去不理人。
赫绍煊唇边浮起一丝笑,走下床去命人传了热水进来,然后强行抱着她去沐浴了一番,最后才回到床榻上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只药膏出来,低头给楚禾涂在身上:
“这个药膏一天涂两次,淤青和红肿明天就会退得干干净净。”
楚禾没答话,渐渐地却没那么抗拒了。
因为他的手法实在舒服,一边上药还一边帮她轻轻按摩着,不一会儿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等上完了药,楚禾已经趴着睡着了,小小的脸埋在被褥里,瞧着十分可爱。
赫绍煊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站起身来熄了灯,回到床榻将她拢进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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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文书发出之后不过九日,赫子兰便带着一支精锐浩浩荡荡地从青都而来。
此行赫子兰带上了楚禾身边的立夏和敛秋随行,还有楚禾点名要带的郑子初也随行在列,仍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见赫绍煊和楚禾,他只消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便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给他们递上一瓶丹药。
楚禾好奇地接过来,打开来一闻,便闻见一阵异香扑鼻,忍不住开口问道:
“郑大夫,这是什么东西?”
郑子初稍一拱手,脸上乐呵呵地藏不住笑:
“此物是助王上与王后娘娘多子多福的灵丹妙药。”
楚禾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给的是什么东西,于是便涨红了脸将药递给立夏让她收起来。
赫绍煊则坐在一旁脸不红心不跳,看着她这幅羞怯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郑大夫有心了。”
郑子初笑吟吟地朝他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
“老朽听子兰将军说,此番王上命我随同前往北尧,是为了给北尧王调理身子?”
赫绍煊稍稍瞥了一眼楚禾,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颌首道:
“是。”
郑子初却有些疑惑道:
“老朽听闻北尧王乃是习武之人,体格强健,没听说过有什么疑难杂症…”
赫绍煊停顿片刻,看了楚禾一眼,回道:
“本王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王后觉得我叔父后宫妃嫔太多,唯恐他身体受损,又听闻郑大夫最是妙手回春之人,故而便请来随行北上。”
楚禾脸上腾地便红了,忍不住开口道:
“就算没事,请郑大夫调养调养也没什么坏事…”
郑子初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连忙起身朝他们拱手道:
“既然如此,悉听尊便。”
次日,赫绍煊便带着出访北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途北上,一路向北尧都城障阳而去。
因为在出发之前已经事先派遣斥候递交了国书,所以等他们顺利抵达障阳的时候,北尧丞相张衡便亲自出城相迎。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四下却并没有见到北尧王赫瓒的身影。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但凡有别国使团来访,会依照对方主使的身份来判定派遣谁出城相迎。
按理说,就算赫绍煊和赫瓒差了一辈,至少也应该是王子或是亲王出城迎接才算合理。
丞相张衡浸淫朝堂数年是,最是个会说话的,见到赫绍煊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