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妄言。”卫瑜鹔是将领，在边关同北廷的人交手过几次，对于北廷两人虽谈不上有什么芥蒂，但事关他们，他也不想多嘴。
元启帝看着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瑜鹔太过小心了，只管说便是。”
南朝不似北廷兵权，几乎全掌握在定远王一人手里，南朝的的兵权很分散，几门勋贵都掌有兵权，尤其以怀化大将军钟启山手下二十万和齐王手下十五万最多。
齐王膝下只有卫瑜鹔一个儿子，十五万亲兵若是有些什么动静也是十分可怕的事。
所以皇帝这几年才一直把卫瑜鹔放在眼皮子底下，重他，用他，同时也防着他。
卫瑜鹔略一思索，说道：“臣听闻，随定远王爷一道来的马家小姐，与崇云王自小指腹为婚，陛下可赐二人成婚，再赐下府邸，便可彰皇恩浩荡，以报王爷三次相救。”
皇帝抚了抚胡子：“哦，是，还有个马氏女。”
这几日事忙，倒也是把这个远道而来的马小姐忘记了，元启帝笑道：“这也是多年有情人终成眷属。”
北堂曜当年作为质子被送离北廷，多年来杳无音信，竟也有这痴情女子等着，当真是难能可贵。
“来人，拟旨。”
卫瑜鹔跪在原地，头压得低，所以元启帝也就没看到他的嘴角勾了一点淡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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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月院第二次迎来了北堂晖，像根尾巴，随着北堂曜的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陆海潘江立在廊下又和他打了个正面照应，潘江磕磕巴巴地说：“六、六王爷。”
“好。”北堂晖点点头，刚要迈步走过去，不料又猛地回身，冲两人龇了龇大白牙，陆海胆子小，身子猛地一缩，北堂晖乐不可支得踏进房门：“九皇弟，你这手下真有意思。”
那赤红色的长鞭被放在正堂的八仙桌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北堂曜回身看他，将身上的龙鱼大氅解下来：“多事。”
“为兄这是为你好。”
启帝惊马，崇云王救驾有功，想来以卫氏尊崇以仁治国的方针，对北堂曜会有所封赏。他在南朝日子着实不怎么好过，原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定远王来了以后，这区别对待显得愈发明显。
就说阖宫夜宴救了奉康公主的事，元启帝赏了北堂晖各种奇珍异宝，对北堂曜仅仅是一些场面赏赐。
不过北堂曜也不是在意这些的，北堂晖在南朝是客，是两国邦交的使者，他是什么身份？
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陆海给两人端上来热茶，北堂晖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吱哇乱叫：“苦！！啧——不是我说，你怎地老喜欢喝这种苦茶？陆海，给本王端杯桃花茶上来。”
桃花茶几乎是由蜜泡成的，又甜又腻，是闺阁女儿爱喝的味道。
陆海站在原地，想迈步又不大敢，直往北堂曜脸上看，后者点了点头，他跑似的去泡茶了。
“你猜启帝给你什么赏赐？”
“所以我说你多事。”
北堂晖噗嗤一笑：“所以九皇弟可得想好后招，我把马小姐带来可没有再带回去的打算。”
北堂曜离朝八年，马未央至今孑然一身，就算说她对北堂曜痴心一片，难道马家人也能容许？
何况她来得不明不白，当真娶了才是引狼入室。
再者说......崇云王妃，怎么能是别人呢？
“你不是总在查马未央来南朝所为何事，这下便给了你这个机会，九皇弟可千万别谢我。”
“......”
第六十三章
马未央原本坐在房里,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绣花绷子，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她的侍女：“小姐,不好了！”
“慌什么，有话慢慢说。”
“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陛下要把您赐婚给崇云王了！”
手里的绣花绷子‘啪！’得一下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据说是齐王世子提的，崇云王于小祭天对皇帝陛下有恩,皇帝陛下正愁赏赐什么给他才好,齐王世子就给提了您......”
“齐王世子？”马未央和卫瑜鹔拢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对这个人不是很熟悉，她急急问：“可有说圣旨什么时候下来？”
“这倒是没有,不过想应该快了，小姐！想想办法吧！”
北堂曜在南朝是个什么身份，北廷的人心知肚明，就是个挂着王爷名头的阶下囚罢了,身边来来回回只有陆海潘江伺候的落魄质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少爷！
若不是还有大事要办马未央哪里会搭理上他？
“去把马大人请来,记住,躲着点谢阳的眼睛。”
碧湖匆匆行了一礼，出去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房里才摸进来一个年轻男子：“三小姐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若是......若是我当真嫁了崇云王,他会如何？”
马富一惊，抬起头：“您......”
马未央撇了撇头：“他进京了吗？”
“是，主子进京了。”
“进京也不来找我！他是个什么意思！”
“小姐，主子的身份不便，不是他不想来。不过此事……您觉得崇云王现在处境如何？”
马未央皱了皱眉：“他？比从前好点，不过还不是那个样子。”
“那......玉牌的事......”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办事不尽心吗！我告诉你，你也不过是我马家的一个家奴提拔至此，他是你主子，我也是！还轮得到你在问我？”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件玄色绣麒麟的大氅，然后才是那人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他一身风雪，风尘仆仆。
“未央。”
马未央浑身一震：“王、王爷。”
马富也赶紧给他行礼：“小人马富，参见德硕王爷。”
北廷德硕王，北堂昭。
若说北堂晖是妖冶，北堂曜是清隽，那北堂昭就是粗犷，他生得高大健壮，脸上一道微微贯穿的伤疤横在右眼上，原本就坚毅的长相因着这疤显得更加凶神恶煞，马未央却忽然羞红了脸，莲步往他那边迈了两步：“见过王爷......”
北堂昭解下麒麟大氅，冲马富使了个眼色，马富会意得下去了。
房里只剩他们二人，他在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过来。”
马未央慢慢挪过去，北堂昭忽然将手往她腰上一揽，随着一声惊呼，美人应声入怀，他的大掌握着她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轻轻摩挲，凑近她，问：“怎么？对本王有什么不满？”
“奴家哪里......哪里有不满，只是王爷进京许久都不来见奴家......奴家还以为王爷嫌弃了呢......”说着揽上他的脖子，好一对郎情妾意的野鸳鸯。
“莫骂马富，他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事。”
说起这个，马未央道：“奴家在北堂曜身边呆了半个多月，半点儿都没听过见过那块玉牌，王爷......那块玉牌当真存在吗？”
北堂昭一手揽着她，另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初废妃兰氏死在冷宫里，本王派人将整个冷宫都翻了过来也没找到，想也只能是给了北堂曜这个杂种，哼，藏得真好，多年来半点踪影不见，预备带进棺材的么？”
马未央若有所思道：“该不是放在崇云府了罢？”
兰妃死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何止他们这一支一直在找那块玉牌，北堂曦身为东宫太子的时候就一直暗地里找寻，当了皇帝还在找，这多年来一拨又一拨的探子往南朝派，只可惜一点收获都没有。
有时候北堂昭也会怀疑过，这世上真的有那块雕着穷奇图案的玉牌吗？
“不可能，当年崇云府几乎都被北堂曦翻过来了，他现在还在找，定是还在北堂曜手里。”北堂昭越想越生气，这么多年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为寻找那一块凶兽玉牌，若不是它当真重要，谁要这样劳心伤神！
怒气冲冲道：“北堂曜这个杂种！”
马未央却期期艾艾地说：“王爷，宫里有消息说元启帝欲将奴家嫁给......嫁给他，奴家不想嫁他！王爷替奴家想个办法吧！”
“哦？”北堂昭转头看她：“元启帝要将你嫁给北堂曜？”
他不禁心里开始思索，因为割了崇云十八府给南朝，惠成帝这些年一直被朝堂上下有所诟病，他早想寻个筏子再把那块地方拿回来，若是元启帝越过他给北堂曜和马未央赐婚......
北堂昭都能想到北堂曦气得跳脚的样子，再说了，若是在他身边不是更容易寻到那块穷奇玉牌么？
想到这里，北堂昭将怀里的马未央抱得更紧：“未央，好未央......本王怎么会忍心你嫁给那个杂种！你注定只能做本王的......正宫皇后。”
正宫皇后？
现在北廷的皇帝可不是他呢！
马未央心里一惊，却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二人俱是年轻火旺的，揽着抱着便滚到了一起。
这动静整胡闹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下，北堂昭躺在她这浸满女儿香的暖床上，揽着马未央的香肩：“若是越过了北廷给你和那个杂种赐婚，北堂曦心里定会不满，他想崇云府那块地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马未央浑身暖洋洋地，趴在他肩上，千娇百媚地说：“元启帝自恃正宗大脉，一向是不将其余几国放在眼里的，惠成帝早就心有怨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