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志……”千代子很想上前去抱住他,但是咬咬牙,她收回了微微伸出的手,将头偏向另一边,“贵志,其实……我不是你姑姑,我是一个妖怪……只是看你可爱,所以才来和你玩的……”
“……”小夏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没发现我们都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交集么?因为他们看不见我。刚刚那个女孩子,也是……她……她想带走你,但是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带你走。”
“我活了一千岁了,就要死掉了,所以我才拜托夜斗,给你找一个温暖的家……”
千代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强迫自己上扬着嘴角,毫不在意的样子。
“骗子……”小夏目闷闷地出声,“那为什么夜斗可以看到你!”
“都说我是千年的妖怪了,他是个有点道行的神,能够看到我,也是应该的吧?”千代子抿了抿嘴,小夏目的思维很活跃,差点就要露出破绽啊……
“……所以说……妖怪什么的……最讨厌了……”小夏目缓缓地站了起来。
“所以说……我最讨厌妖怪了!”
他大喊了一声,飞快地跑开。千代子站在原地,垂下了头。
恩……骗人的千代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雨越下越大,小夏目奔跑在小巷子之间。直到累了,才站住,在路灯下踹气。
路灯也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都会灭掉。
小夏目怔怔的望着橙黄色的灯光,千代子姑姑……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我都把你当作温暖的家人了……你却只是随便玩玩么……
小夏目抬脚继续走,精神恍惚……
“砰!”
“哎呀……”
也许是走的太急了,也许是没有看路,小夏目将一位阿姨撞到在地。
“抱歉……”小夏目一愣,赶紧去扶起她。
这位阿姨,看起来年近中年。棕色柔软的头发,因为微笑而眯起的眼……总之,一看就很温柔的样子。
她任由小夏目扶起她,才缓缓捡起掉落在旁边的伞。
“走路的时候,要好好看着前面哦!这样才不会迷路哦。”
她微微一笑地说道,忽而她仔仔细细地一看小夏目的样子,惊喜道:“阿啦啊啦,你不是夏目家的孩子么?你好,我是藤原塔子,你父亲那边的远房亲戚。”
藤原……塔子……小夏目一怔,这就是姑姑给他找的下一家么……
“浑身都淋透了……不回家么?”塔子阿姨从包中取出一块毛巾,轻柔地在小夏目头上擦拭着雨水,“啊……要是我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我家哦!我的老公滋,也会很开心的。”
小夏目任由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目光呆呆地看着面前温柔的女人。
好……好温柔……
小夏目垂下头,千代子姑姑应该也是在意自己的吧?不然为什么要这么费心,找这么好的人家……
“谢谢您,我……我要回家了。”小夏目礼貌地鞠了一躬,才离开。
可以说他没出息,可是现在的他,就是好想见千代子姑姑。
回到家里,一片黑暗。
看来千代子姑姑要么是不在家,要么是没开灯。
小夏目打开灯,被沙发上端坐的千代子吓了一跳。
千代子穿着暗红色带金色印花的浴衣,头发大约是被雨水淋湿了,贴在脸上。
她看到小夏目走进来,微微抬起手,“贵志,反正我也要死了,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
她的手上,拿着明日的烟花大会宣传单。
千代子知道小夏目一直都没有去过类似烟花大会这样的活动,待在那些亲戚家,他也会努力不添麻烦,从而没有和亲戚一家去过。
也许塔子夫妇之后会带他去烟花大会,但千代子还是希望可以拥有和小夏目包子一起看烟花大会的回忆。
说是为了对自己欺骗小夏目的赔罪,倒不如说是自私地想要拥有这样的美好记忆吧……
毕竟,这世界的小夏目,会记得她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小夏目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脸上不知为何,泛起淡淡地粉红。
“要去……也可以。”他轻声地开口回答,头偏向另一边。“我刚刚……碰到塔子阿姨了。”
千代子的动作一滞,讪笑道:“是么?”
小夏目缓缓地往楼上走,千代子的目光则随着小夏目而移动。
“姑姑……”小夏目背对着千代子,站在二楼的地板上,缓缓说道:“塔子阿姨她……很温柔。”
随即,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千代子轻笑了一声。
是啊……这样都能遇见塔子夫妇的话,只能说小夏目你……和他们有切不断的羁绊。
他们会成为你一直盼望的,温暖家人的。
……
真是太好了。
次日,烟火大会。
千代子将头发绑了起来,戴上了小花样式的头饰。而小夏目也穿着新衣服,跟在千代子旁边。
千代子偷偷看了看小夏目,这孩子还是别扭地将手插在口袋中,不肯让千代子牵着。
那好吧……千代子叹了一口气,像平时那样,在庙会上,开心地到处吃吃喝喝玩玩。
虽然千代子每次看向小夏目的时候,小夏目都会故意鼓起脸,但他眸子里闪耀的光芒,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没法儿伪装啊……
他,很开心,这个事实。
终于到了放烟花的时候。烟花桶排成一排,有顺序地向天空发射。
“咻——咻——咻——”
一个个烟花,在天空绽放出美丽的形状,照亮了寂静的夜。
观看的人们,如同呆住了一般,赞叹着烟花的美丽。
千代子的眼眸中,倒映着烟花绽放的美丽,星星点点的。突然,她感觉到手上一暖,原来是小夏目主动地拉上了她的手……
小夏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看着天空。但脸还是不争气地红成了一片。
“呐呐,贵志,你脸红了哦!”千代子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
“……才没有,是……是被烟花染红的!”小夏目惊慌地解释道,但看到千代子像平日里那样微笑,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
好棒的烟花大会……好美的烟花……第一次参加烟花大会的心情……是有着千代子姑姑的存在的……
小夏目翘起嘴角,心里的感觉么?
——是愉快而温暖的。
烟花大会快结束的时候,千代子抱住了小夏目。很用力很用力的那种……
“呐呐,贵志,不要忘记我……”千代子将手抚上小夏目的脸,温柔地说道。
“……恩。”小夏目点了点头,却惊恐地发觉,千代子从脚部开始,似乎发出了如同烟花一样的光芒,并渐渐消散……
消散……消散……最后会消失吧……
所谓的魂飞魄散……
小夏目向前,用力地扑进千代子的怀里。可是似乎仅仅是抱了两秒,千代子的身体就消散干净了。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点点金色光点游离在空气中,煞是好看。
小夏目伸手去接,却抓不到任何一点……
但是手触碰到光点的地方,会有温暖的感觉。
烟花大会的烟花,终于要放完了。压轴的烟花,是会在空中绽放一颗爱心形状的烟花。
那颗爱心,是红色的。像极了千代子头发的颜色。
小夏目微微笑了。伸手,向着烟花的方向。
——谢谢你,千代子姑姑,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温暖。
……
数年后。
“塔子阿姨,我出门了。”已经上国中的夏目贵志一身整齐的校服,背着黑色的包,慢慢地走出门去。
“啊!贵志……再多吃一点早餐嘛!”塔子阿姨在厨房里喊着。
“不用了!谢谢塔子阿姨!”夏目挥挥手,走出门去。
刚刚离开家里的院子,一边的围墙上,夜斗轻便地跳在上面,看起来,像只灵活的猫。
“小贵志,我要去别的城镇转转,过一个月再回来看你哟!可别被妖怪吃掉了哦!”夜斗又是一跃,跟在夏目身后,边走边说道。
“嗨嗨!我不会被妖怪吃掉的。”夏目笑了笑回答道,“夜斗也要小心哦!接着!”
“……什么?!”夜斗条件反射地一抓,手里多了一枚五日元硬币。
“当然是许愿了!夜斗必须平安归来才是。”夏目温柔地说道,倒是把夜斗又感动到了。
“呜哇!小贵志真是好人!”
“喂喂!别把眼泪擦在我衣服上!”
……
“说起来,千代子姑姑真的是妖怪么?”闹完之后,夏目有些介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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