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伸手戳戳他的胸膛,语带嗔怨。
明月楼的姑娘长到八岁,就要配备贴身服侍的小厮,小厮和姑娘们一同长大,尽照顾保护之责。
尹承比她年长四岁,这些年对她照拂有加,两人之间没有主仆之分,更多的是兄妹情分。
顾湛看出她眼中的依恋和不舍,心里一紧,凤眸里深不见底。
那贴身小厮日夜服侍她起居,多年耳鬓厮磨,又知晓她心志非凡……顾湛稍稍一回想,便生出许多醋意来。
他眸色沉沉,俯身便吻上那莹润饱满的红唇,尝尽她口中的琼浆玉液。
陆茗庭被他抵在江山舆图上,红着脸推他的胸膛,却推不动,只得任他吻了个遍,连长睫上挂着的颤巍巍的泪,都被他吃进了菱唇里。
不知被他吻了多久,陆茗庭才喘上气,娇娇娆娆地睨了他一眼,“湛郎也用完膳了,我该回去了。”
“我同你一起回去。”
他揉了把她的细腰,扬声道,“岑庆,命李副将和郑都护去顾府见我。”
……
回到府邸,顾湛拉着陆茗庭的手行到主院,打算卸下一身金甲,再去议事厅商讨公务,没想到推开卧房的门,竟是瞧见了惊世骇俗的一幕。
卧房里,澄雁拥着薄被躺在床榻上,她只穿着件肚兜儿,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肤,见顾湛推门入内,忙娇怜祈求道,“将军要了奴家吧,以后奴家愿和陆姐姐一同服侍将军……”
陆茗庭正惊得回不过神儿,听了她口中的话,眼圈登时就红了,挣开男人的手就往外头走,“既然有人巴巴等着湛郎宠幸,我先出去回避一下。”
顾湛脸色一变,紧紧攥住她的手,“该走的人不是你。”
卧房中的动静传出去,庄妈妈忙带着丫鬟闯了进来,见了床榻上澄雁的模样,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暗骂这个贱蹄|子不知廉|耻。
顾湛脸色难看至极,目光阴冷无比,“来人,把澄雁的身契取来。”
澄雁一听这话,面上血色顿失,哭求道,“将军,奴家对将军死心塌地,将军不能把我送出府……”
顾湛听着她的哭求声,神色愈发冷鸷,径直扫向一旁的丫鬟婆子,“庄妈妈,你办事不力,正房里服侍的丫鬟婆子统统下去领罚罢!”
等丫鬟婆子退出屋外,陆茗庭依旧眼圈红的吓人,顾湛伸手去拂她的泪珠,却被她偏头躲开。
顾湛沉声道,“人都被我赶走了,还气什么?”
陆茗庭心里一阵波翻浪涌,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我瞧着澄雁模样生的也不差,何必把人赶走?不如以后我们姐妹二人一同服侍……”
顾湛脸色霎时阴翳,一把把人拉到怀里,“你吃哪门子干醋?”
“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只要你一个。”
陆茗庭胸口一阵闷痛,被柳雨柔戳中的刺痛泛上心头,伏在他怀里颤声道,“莫要骗我了,我和澄雁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奴婢罢了……”
顾湛听着她悲戚的声线,脸色阴沉,又听到「奴婢」二字,陡然开口,“岑庆,立刻派人去户部,把奴籍销了,换成良籍。”
岑庆闻言一惊——这位陆姑娘深的主子宠爱,从贱籍到奴籍,再到良籍,一路水涨船高,难不成,自家主子真打算纳她为妾?
可她出身扬州瘦马,就算脱了贱籍,将来被居心叵测的人查出来,以此为罪证参上一本,也是件棘手的事啊!
自家将军一向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在这件事上犯迷糊了!?
岑庆不敢忖度顾湛的心思,顿了片刻,忙拱手应下。
陆茗庭听了,也错愕地扬起脸看顾湛。
先前费妈妈私自许下诺言,答应两年一到便放她出府换良籍,顾湛还为这事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如今怎么突然答应帮她换良籍了?
顾湛揩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声说,“换了良籍,你以后便不是奴婢。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安心呆在我身边,莫要胡思乱想。”
有了平民良籍,便不用为奴为婢,甚至可以通过各地界的关卡,在大庆朝境内来去自如……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关头,早已情根深种,他笃定陆茗庭不会离开他,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把良籍双手奉上。
陆茗庭眼圈一红,心头的担忧和慌乱通通被驱散了,觉得可靠又熨帖,一双水雾迷蒙的桃花眼直直看着男人,瓷白的小脸上甚是缱绻动人。
顾湛吻了吻她的樱唇,“莫哭了。明日叫珍果陪你去街上散散心,再买些衣裳首饰。”
他凑到她耳畔,低声说,“我想看你穿藤萝紫色的肚兜儿。”
以前看见女子穿花红柳绿的颜色,顾湛只觉得艳俗无比,可陆茗庭一身肌肤莹润如玉,粉光脂艳,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最好各种出挑的颜色都来一条,肚兜日日不重样,再点缀些花样,才好夜夜被翻红浪。
陆茗庭登时红了脸,粉拳轻轻锤了下男人结实的胸膛,“你欺负人。”
他捉住她的绵软柔夷,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只欺负你一个。”
……
抱着陆茗庭去了里屋,顾湛才提步去了议事厅。
一众下属在议事厅中等候,见男人龙行虎步而来,纷纷起身冲他抱拳行礼,“见过将军。”
顾湛端掀了袍子坐于上首的楠木圈椅上,端过一盏明前龙井,掀了盖子撇了撇茶汤的浮沫,“都免礼吧。”
“秉将军,忠义伯集结两千精锐之师,兵分水陆两路,只听将军一声令下,便直入京师之地,将宋党走狗杀得片甲不留!”
“秉将军,顾家军在绿营中日夜操练备战,任凭将军调遣!”
“秉将军,属下奉命集齐五品以上、三百一十五位官员的联名上书,请将军过目!”
“秉将军,已经派四十八位密探暗中盯梢宋府,一旦宋府上下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党走狗遍布朝中,盘根错节,既然顾湛决定要拔剑出鞘,必须一击即中,让宋党再无回天之力,否则来日贼首死灰复燃,重振旗鼓,就再难连根拔起。
顾湛沉吟片刻,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京畿兵马司那边呢?”
副将面露难色,“京畿指挥使是宋阁老的心腹,属下多番游说,此人心志颇坚,无法为我所用。依属下之见,不如绕过此人行事……”
杜敛摇摇头,“京畿兵马司负责戍卫京师,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是不能拿下此人,只怕咱们的人马踏入京师的那一刻,便会走露风声。”
顾湛面沉如水,抬手捏了捏眉心,“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摘了他的乌纱,夺了他的权柄,换上能为我所用的人。”
杜敛大惊失色,“你要进宫见皇上?”
顾湛道,“不错。近日的兵马调动想必已经惊动皇上,此时我去御书房求见,自证磊落清白,反而能打消皇上的疑心。”
杜敛和一众属下凝神不语。
宋党贼人奸猾狡诈,堪比虎豹豺狼。此次行事凶险无比,每一步都几乎是走在刀尖上。
事成,则除尽奸佞,伸张大义,事败,则万劫不复,身陷囹圄。
顾湛屈起指节,在楠木桌上轻叩,菱唇微抿,狭长深邃的眼眸里有细碎寒光。
虎豹豺狼吗?
那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
傍晚时分,春风习习,金乌西沉。
国子监外的成贤街上行人如织,街头巷尾商贩密布,一天到晚热闹非常。
申时两刻,是国子监下学的时间,监生们怀抱书本,三三两两呼朋引伴地往外走。
杜敛长身玉立于槐树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国子监里涌出的人流。
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一件新鲜事,流连花丛的杜少卿为了国子监学正白嘉会,改掉穿花拂柳的浪|荡做派,每天申时,准时等候在国子监大门口,只为和白嘉会见上一面。
“杜大人,又来等白学正啊?”
一名褐衣男子冲杜敛拱手一拜,凑到他身边,“今日李上师请白学正在醉仙楼吃了午膳。”
方子元是国子监上师,和杜敛是同届进士出身,那天杜敛向他询问白嘉会的事情,一打听不要紧,国子监竟然有好几位男上师都心仪白嘉会!尤其是那位李上师,每日三餐请她一同用膳不说,还鞍前马后的献殷勤。
杜敛听了,心里又慌又乱,立刻拜托方子元帮他盯着白嘉会,有任何消息兔子第一时间和他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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