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碰过她们,你明明知道的。”
李祯静静看向我。
我正对上他那双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吞了口唾沫,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我想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没关心过这种事儿,关心了不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你真当女人可以那么大度的啊?你看是皇后大度了还是贵妃大度了呢?
还有,你就是个禁欲工作狂,经常半夜来我这儿看书陪我睡觉,等我睡着了又回你又回书房干活去了……
但这一肚子的话,我也没法说出来。
——这些话,很不太子妃。
可李祯却对我道:“我以为你会介意,没想到你完全没有。”
我也在心里犯嘀咕:我以为我会被兴师问罪,结果你也没有……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注视着我。
“我真没想什么。”我诚恳道,“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他大概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拂了袖子,不理我了。
我本以为,今天晚上他会跟我置气,和我冷战,然后几天不理我什么的。结果居然都没有。情况完全相反,后半夜的时候,我给办得很彻底,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彻底的一次。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被他的发带绑在头顶了,他用一只手剪住我的手腕,我根本就挣脱不了。我有点儿慌,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这还算不错的身手居然在李祯跟前不值一提,完全被压制得动惮不得。
然而,我一向服软服得很痛快,求饶也求得很干脆。但他对我的哀声求饶完全不怜香惜玉。还问我错哪儿了。
什么鬼?我上一次听到这个问题还是我娘问我爹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错哪儿了”这五个字是女人的专属反问啊!
我突然就很不高兴。我不高兴起来,也就不管李祯高不高兴了,强迫他停下,气汹汹地对他道:“我觉得我哪儿都没错啊!我难不成要跟个当年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较劲儿吗?你看看王儒人,过了年也才十三,咱们养着她跟养个闺女似的,你还给她买糖葫芦呢。”
李祯被我气得心梗:“你还拿王儒人来打比方?”
我理直气壮道:“对啊,小姑娘算个什么,你真看上的是陈冰心好吧!你当我不知道,朝花会后她就要和二皇子大婚了,你可是提前给二皇子府上送了好多贺礼!”
李祯哭笑不得道:“我送他贺礼还不是因为你!那是为了还贵妃的人情债好不好。”
“我不管!”我继续无理取闹,“你本来就喜欢陈冰心!搞不好现在还在念念不忘——”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当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不去闹李祯,他反而还来劲儿,要来闹我,那还不如我先闹呢。
结果我这一无理取闹,他却反而变开心了,捏着我的下巴细碎地吻着我,又亲亲我的面颊,再顺着面颊凑到我的耳畔:
“太子妃不在意本宫当年陪赵琼逛灯会,是因为,太子妃其实在乎的是陈家小姐?”
就算我再后知后觉,也该意识到,李祯好像对于我无理取闹这件事挺受用的……
一个大胆的预测浮现在了我脑海里。
——他不会,就喜欢我吃醋吧?
“呵。”
“嗯?”听我这一冷声,李祯眉头微微蹙起。
“把我的手解了。”我命令道。
李祯脸上带了疑问,却还是照着我说的做了。
手上绑得死死的束冠发带终于被拆了,我转了转手腕,略微活动了一下,接下来便以闪电之势反过来扑到了李祯。
身位逆转,我跨/坐在他身上,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到他的面颊上。
我微眯着眼看向他:“对,我就是在意那个陈冰心,什么金陵第一才女,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哪里才华横溢了?你以后不可以再跟她扯上什么关系,不然你完了。”
李祯强忍着笑意,只对我说了一个字:“好。”
“还有,以后再有哪个王公贵族达官显宦想塞女儿给你,甭管是让你陪着逛园子还是逛灯会,你敢去就死定了。”
“嗯。多少年都没去过了。”
“以后也不准去!”
“不去。”
我不是因为发现了李祯吃这一套,所以在哄他。
而是直到今天,我才头一回意识到,原来作为东宫太子妃的我,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要求这些事情,他还甘之如饴。
以至于,我小时候小恶魔的那一面又滋长开来,像藤蔓那样疯狂地向上。
我摆出一个很凶很霸道的表情出来:“太子殿下,臣妾早就不想当个端庄贤淑的太子妃了。我们程家的女人历代都善妒还专横,装也装不过来,你有本事让我开这个头,你就得受着。”
“哦,无妨。”李祯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我的眼睛,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嘴唇轻启,“反正我们李家历代出情种。”
作者有话要说:
程丹心:我凶起来真是太帅了!
李祯:嗯,还是凶点儿好。
第37章
朝花会于三月中旬准时开幕。
因以赏花为名,开幕当日,宫廷花匠培育的无数鲜花盆栽被一排排摆在了广场内,围绕着两边的行道。广场前方和两边是弧形的看台,正前的最高处挂着赤金色的幔帐,为帝后御驾之处,低一层的位置坐着各国贵客与我朝宗室,两边则是文武百官。
随着礼炮声响,一女子持长剑、甩水袖登台,大气恢弘的编钟声阵阵,沉郁典雅的古琴调涓涓,女子一舞剑器动四方,如雷霆震怒,江海凝光。宾客们竟都看得忘了我,全都屏息凝神。
那是宫廷舞乐坊最负盛名的娘子,说是唐代公孙大娘一脉相传的嫡系子弟,妙舞之姿,九州倾叹。
剑舞毕,广场最前方,有一个九层台阶、两米见方的高台,供着巨大的青铜鼎。鼎上不再是青烟袅袅,而是堆上了柴薪与火折子,只待点火的一瞬。
“娘娘,准备好了吗?”礼部的官员问我。
“随时都可以。”我答道。
“那便请娘娘上马吧。”
我今日着一身黑色骑装,仅腰间佩了一枚红丝线编就的玉佩作为点缀;长发用碧玉冠高高竖起,马尾与暗红色的发带飞扬在风中;身后背着长弓箭筒,里面仅有一支箭,箭支的尾羽是翠鸟之翎。
最后检查了一遍弓弦和箭羽,我翻身上马,于几百米外策马扬鞭,向广场疾奔而去。
“点——薪——火——!”礼部的官员高声唱到。
外围的金陵百姓把这条通往广场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今年点薪火是谁?”
“好像是武状元穆宇?”
“真是好飒的身手!……可是我记得武状元没这么瘦弱的啊?”
“娘,状元哥哥的马跑得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
……
距离广场的距离渐渐缩短,我定睛看向那离我百步开外的青铜鼎,在入场的前一刻,我松了缰绳,任凭马儿兀自前奔,而后抽下了那枚本就绑得不慎牢固的暗红色发带,蒙住眼睛,又抽箭、搭弓、射出,箭羽朝着青铜鼎呼啸而去——
轰的一声,伴随着火折子摩擦燃起的薪火,四周迸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势如排山倒海。
我掐准了时间,直接拉稳了缰绳。
马儿嘶鸣着停下,这时我才解了发带。不出我所料,马儿正正好停在青铜鼎前一丈的距离之内。
看台上的喝彩声不减反增,掌声雷动,震耳欲聋,一直到我朝四面八方挥手致意,再骑着马离场,欢呼声都不曾停歇。
这朝花会点薪火的一环,可谓整个开幕环节最精彩、也最出风头的一环,是以,早早的交给了去年的武状元穆宇,提前了好几个月进行排演,就为了用一支抹了火药的箭,不偏不倚地射/入青铜鼎内,点燃薪火。
偏偏,昨个儿晚上,礼部尚书一脸慌乱地进宫请罪,说是穆宇在做最后的排演时,马匹突然暴怒,将其甩了下来,摔断了右手!
这已经不是光请罪就能解决的问题了。要知道,朝花会开幕每一环的时间都是算好的,务必要到吉时,让陛下于青铜鼎前亲自祭拜天地。更何况,点薪火一环历来备受瞩目,不可能说取消就取消的。
只能临场换人。
距离点薪火只剩下了不到八个时辰,此时换人,谈何容易?
结果就是,这个事儿落到了我头上。
无他,当年我给我爹打下手的时候,是骑兵。
根据昨儿深夜李祯回来时对我说的——他在陛下面前推举我的时候,陛下头痛地在御书房里转了几十个圈,不停地揉着眉心。他也只能干等着。终于,在陛下转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下定决心,拍板道:“让太子妃立刻前去排演!”
刚准备睡下的我,就一脸懵逼地一群礼部的大臣们拖出了东宫。他们看我的眼神活脱脱的就像在看一颗救命稻草,对我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就差直接喊“娘娘救下官狗命”了。
我试了几次后,觉得也还行,没那么难,毕竟就一条直线么,我还能再玩出点儿花样来——最后就有了蒙眼睛的这一出。
相似小说推荐
-
凰途 (偷香的包子6) 阿里文学网VIP2018-05-10完结重生了。想活下去?先搞定这个黑恶势力,成为完美王妃再说!“喂,你居然敢娶我?&r...
-
怀中娇娇 (阿釉) 2020-05-17完结84 702新婚半年的小夫妻日常,歪歪腻腻系列~林淮走哪儿都能看见——婆婆大娘们,那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