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抑楞了楞,野外充饥时,他的确似这般烤麻雀。
冯安安又问:“你剑哪来的?”
“进宫后大殿转交的袖里剑。”
冯安安心想怎么还模仿顾江天,口中问道:“甚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肖抑吞吞吐吐:“就你内急那会。”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冯安安转话题道:“你猜这些蝙蝠是甚么幻的?”
肖抑猜道:“信鸽?”
冯安安道:“你再把剑捅深点。”
肖抑疑迟片刻,剑往里刺,成串,黑衣女子们毙命后现出原身。
肖抑大惊,急忙蹲下来掀面探查她们的鼻息,哪里还救得!
“这里还有一只。”冯安安说着,将绿眼蝙蝠甩在地上,“我来让她现出原身!”
肖抑道:“你能不能顺道把自己也幻回来?”一大只棕色羽毛的鸟,两只翅膀,两根突兀的爪子抓在地上,上头一冯安安的头颅,看着太怪的。
冯安安心中念诀破除蝙蝠幻术,嘴上问肖抑:“唉,要我幻不回来,一辈子就是人首鸟身,你会讨厌我不?”
肖抑不假思索:“不会。”
冯安安又问:“那我要是人鸟首呢?若人首鸟身,鸟首人身其二选一,你选哪个?”
肖抑道:“你怎么这么多怪问题。”而且都是假设,不会真正发生。
冯安安破了黑衣女子的幻身,一把扯下她的蒙面,蹙眉:“师妹?”
怎么又是她!
肖抑旋即将剑横在女子脖颈上:“这回你可要老实交代!”
女子故技重施,流泪摇头。
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肖抑道:“你若不说,现在便是死。”说了还能晚死一时半刻。
冯安安劝了句:“你这么凶做甚么,她好歹也是你小师妹!”
女子闻声,心觉找到了救命稻草,扑在冯安安脚下哭道:“师姐救我!”
哪知冯安安却冷冰冰回应:“我救不了你,他的剑,很快的。”快交待吧!
女子仍不死心,不住磕头祈求:“师姐、师姐你救救我!你救过我的……”
冯安安道:“我事不过三。”救过她两次了,不会救她第三次。
女子抬头,与冯安安眼眸对上。不知是真是演,竟从冯安安目光中瞧不出一丝温情。
心瞬间有些灰。
冯安安劝她:“你快说吧,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若说了,即刻就放了你。”
女子心一横,告知冯安安和肖抑,她从无名山上逃下来后,碰巧遇着一群幻师——这群人虽是同门,却与虿翁所教,大相径庭。
那帮子人同样好奇,便收了女子入伙。
冯安安问道:“那帮人是来自宫里的?”
女子点头:“都是宫女。”
“为首的是谁?”
女子摇头:“我没见过领头的,大家平常谈论,都呼‘嬷嬷’。”
这宫里能有几个嬷嬷?
独一位,皇帝的乳母程氏。
她儿子是廷尉张介,名字在名单上。
肖抑闻言,却比冯安安多想一层,遥忆起张介带着云敖人来找他,要取妖女淼淼性命。
肖抑不禁深深看了冯安安一眼。
女子继续道:“不过今夜这个局,是嬷嬷安排的。”只讲一句,就止声。
冯安安:“讲清楚点!”
女子便告诉她,嬷嬷一连七日,都在御苑做局,不知目的为何。嬷嬷从不现身,只派她们这些下属来当值,一日七人轮流。障眼的构架是嬷嬷搭建的,但在里施法作妖的,却是当值的七人。
冯安安听完,又询问了女子许多。
听她作答,感觉只在边缘徘徊,一旦究深,小师妹就不了解了。
想来她从无名山下来,只月余,也不可能成为这帮幻师的核心成员。
冯安安让肖抑收剑,把小师妹放了。
女子跌撞逃窜。
肖抑欲敲击手钏,彻底破一破这血月阴暗地,冯安安却伸手阻拦:“杀鸡焉用牛刀。”如今结界里已经没有施幻的人了,好破得很。她念诀上下,在肖抑眼中看来,便是翩翩起舞。
楼台若海市,一倏烟消云散。血月淡去,竟是当空炙日,照人眼睛。
冯安安抬手做檐,挡了挡刺眼的日光:“居然到早上了!”
竟忙活一晚!
肖抑道:“白日眼便杂了,速离了好。”
冯安安点头,与肖抑钻出御苑,打算悄悄潜出皇宫。
刚从西南门外的假山暗道里钻出,肖抑身尚未直,道:“不好!”
伸臂一拦,接着身往左侧,将冯安安完全护在身后。
冯安安垫脚探头来看:“怎么了?”
兵刃盔甲之声四起循环,是一群宫中大内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接着,侍卫们兵器出鞘,将锋刃对准肖抑和冯安安,呵道:“出来。”
冯肖二人不动。
侍卫又喝:“再不出来,以谋逆论斩!”
肖抑左右伸臂,环住冯安安,和她慢慢地,警觉地走出来。
二人一致认为,是行踪暴露了,要被当做刺客。
冯安安便冲侍卫委屈摆手:“各位哥哥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竟大放厥词,“奴婢们狗胆拜月,实是寂寞难耐,欲难自禁!不想被各位哥哥们撞见,开恩啦!哥哥们开恩!陛下开恩!”
将自己和肖抑说成偷偷摸摸拜祭月亮,结对食的宫女和公公。
肖抑两颊耳根滚烫。
方才发话的侍卫首领冷哼一声,高呼道:“尔等奉陛下旨意,缉故韩王女冯氏,亦即伪世子冯安进见!”
肖抑闻声,立即环住冯安安,甚至触及她的身。体。
冯安安心头一股凉气,顺提至嗓子眼。
就在这时,王照自侍卫后头走近,两班侍卫自动左右让出一处空隙。
王照一脸冷漠站于空隙处,不瞥肖抑,单只与冯安安对视。他高抬右手,分明要做“拿下”手势,却一字一句道:“跟、我、走——”
第48章
冯安安问王照:“我是要去见陛下吗?”
“是。”
冯安安笑道:“那你带我走吧!”肖抑欲出声,冯安安却提前按住他的手。
两人的指与指相触,没有分开。
王照视若无睹,转身轻道:“走吧、”
突然发生这件事,他未曾预料到。
犹记今早去给父皇请安时,他还是噙着笑的。
路上碰见退朝的通政使司副使和鸿胪寺少卿,两人同王照一样是风流少年郎,正聊着京师韵事。见王照来,便拉他一齐议论。
刑部尚书的嫡女詹氏,少女时在京师有艳名。如今二十三岁,为夫家所出,重引起轰动。
两少年京官感叹,詹氏可惜了,年纪上去了,不然还有追求者,能焕发二春。
王照听完,勾唇一笑:“二十三又不老,正是绮年艳丽,美貌正当。”
“哦,大殿什么时候转口味了,竟对熟。妇感兴趣?”
两人又问王照,是有心要收了詹氏?
王照心情甚好:“我认都不认识她!对了,今儿怎么退朝这么早?”
鸿胪寺少卿道:“我们这些不相关的先退了,厉害的那几位还在殿上,争议不休。”
王照问得不经意:“争什么呢?”
“嘘——”鸿胪寺少卿凑近,附在王照耳边告诉他,太师顾晁又开始翻旧账了,韩王已经死了快十年了,顾晁竟向皇帝检举,韩王昔年以女替子,韩王那个小世子其实是女儿身!而且她还活着!
她和她父亲,都犯了欺君之罪。
王照听完,一脸漫不经心:“这是哪门子陈谷烂芝麻的,一点乐趣都没有。”
“那是,咱们大殿只喜欢从美人身上找乐趣!”
“哈哈哈——”
王照与二人笑做一团。可待到二官走远,他却立刻敛起笑意,锁眉向金殿赶去。
王照禀明来意,皇帝宣其进见。
王照踏入大门,皇帝的咳嗽声和浓烈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王照先观察的皇帝,父皇仍是老样子,似坐似躺在龙椅上,前方搭着纱帐——两年前皇帝染上顽疾,两颊逐渐凹陷,便不爱以真面目示人。
大家都以为皇帝是因为生病,变得性情无常,阴晴莫测。有时恢复神智,会关心王照,关照苍生。只有这个时候,皇帝才像从前的样子。
上回王照在京中遭刺,幸运赶上皇帝老子清醒,救下他性命,还助王照离开。王照记得,离京那夜,皇帝脸上尽是清明无奈之色,叮嘱王照走得越远越好,先保自己,回来后再保天下,再保父皇。
那夜离别匆匆,王照有许多疑惑来不及问——可他从定北回来,皇帝却几乎不见清醒了。
在定北长了见识,王照开始隐隐怀疑,皇帝的变化同幻术有关。
他再观察殿内,除他和皇帝外,还有三位大臣和两名内侍。
大臣分别是:太师顾晁、廷尉张介、相国郑路明。
王照惊讶,郑相国竟然也上朝了?
郑路明竟还能上朝?!
在王照心里,郑相国是个好官,至少早年他主持时,朝政远比如今清廉,刚正。
后来,皇帝封了顾晁太师,顾郑两强对峙,河东河西,难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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