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大错了!”黄二反驳道,“夫为妻纲,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
黄二抢话快,语若连珠,肖抑反倒插不上话——不知怎地,今天讨论起这个话题的他,内心有点笨,反应慢半拍。
冯安安听黄二这么说,竟不怒反笑:“好、好家伙!”她望向黄二,也望向肖抑,问黄二,也是问肖抑,“我问你们啊,这街上走的妇人——是不是都必须对自家的相公一心一意?相公打她,骂她。甚至想杀她,可相公死了后,她们还得跟着去死,就因为那几句纲常人言?扪心自问,你俩真觉得这样的世间好吗?”冯安安意不平,说完直喘气。她见街上有两三上了年纪的妇人在走动,还好,脸都瞧得清。冯安安去过一趟瑶城,那儿的女人,行必遮面,不管多大年纪。
凉玉靠近云敖,相对较开放,可不能被这些牌坊重收敛回去。
黄二听冯安安这么一质问,有些楞,第一回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自恃爱美人,更爱亲近美人。但却是有原则的,他人。妻,不调戏。他人妾……有时候别人还把自个姬妾孝敬给黄二呢!
但凡亲近过的女人,大都善后稳妥,问题不大。
黄二想想,对待女人,自己算得上温柔且负责的:“我想啊……若我先死了,应不会让姬妾殉节。如花美眷,失却鲜活,多可惜啊!”花儿就该好好绽放。
听到了黄二的回答,冯安安彻底将目光投在肖抑的眼睛上。
肖师兄,你的回答呢?
却不知双目相凝,她是理直气壮,满腔屈愤全都天下为公,他却是心底千回百转,不少私心。
此刻之前,他是坚持纲常的。
但冯安安要他扪心自问,他就真问了问自己的心。
她必须对她的相公一心一意吗?
不。像乌云那种混蛋,越早离开越好。
她必须为了男人去死吗?
不。他从来都希望阿鸾能够活久一点,活得开心,哪怕有些放肆。这样他在有生之年,就能长长与她相逢,再相逢,便也开心。
她必须“妇无二适”吗?
不。绝不可如此!
肖抑心头绞着疼,且闷。
因为,他晓得自个私心之下,是怎样一颗不敢面对,与纲常相悖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检查结果不太好= =上次看指标降了,以为这次会更好,哪知道比最初都高,比正常值高了24倍。所以周一周二还要检查,更新不定期。
但可能正是这样,反而码字时间更多,可以沉浸其中忘掉三次元的事情。
所以今晚更新,明天还能更。
我一般是码一章就放一章存稿,出栈法。
第11章
肖抑心里想一百句,嘴上却只答了冯安安一句:“‘妇无二适’,似乎是略有不对。”
“就是嘛!”冯安安点头,不知真心假意,反正她得到了身旁两位男子的赞同,愈发兴起,连牌坊上雕刻的娥皇女英一起批评了:“还有娥皇女英,姊妹共侍一个老头子,真值得歌颂吗?”而且还为老头子舜殉情了。
冯安安咄咄出口,句句在调理:“反而推之,‘兄弟共侍一妇’是不是也挺好的?”她本来还想说“不如天下美男尽嫁给我”,但睹见肖抑圆瞪通红的眼睛活像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冯安安一怂,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唉!”黄二道:“你是不是汉子,怎么没完没了帮女人说话?!”
冯安安这才发觉,自个一时激动,差点露馅。不敢说了。
听见肖抑在她左侧,低低哼了一声。
三人都没再出声,沉默着往前走。再遇着小孩讨钱,冯安安还给了几个铜板。
黄二好奇:“怎么这么多小孩?”
冯安安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怎地没常识?一般城镇南边,多住大户。所以小流浪儿多,小摊贩也多,同一个目的,好挣钱。
十里杨柳,粉墙朱户,全是大宅,梁家也在其中。
三人穿过巷子去梁家,途中遇着各种推小车或摆小摊的商贩,最多的是卖茶汤的、其次便是卖各类吃食的,卖杏、桃、薄叶、黄冷团子、细索凉粉和素签。冯安安和黄二都有兴趣,沿途经过,不住左望右瞧。只有肖抑目不斜视一直向前,一点也不稀罕这烟火气的热闹。
看到夹杂着一个煮酒卖的,肖抑终于开口,道:“这里不能卖酒吧。”把酒贩吓得,推上车一溜烟跑了。
冯安安白他一眼:“你这个当兵的不要乱说话!”
再往前,有个卖卦卖药摊,兼带卖些白玉香膏。销量不好摊前没人,冯安安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她一下子买了十盒香膏。
肖抑一对眉毛全都蹙起来了:“你买这些做甚么?”不忘提醒她,“我们是来办事的!你们这么多待会怎么办?”
“晓得是来办事的。十盒不多,我打个包袱自己背着,不张扬,不张扬。”
“就这样背去梁府,再背回营里?”
“嗯。”
“你不嫌麻烦!对了,要买就快买,你挑什么?”
冯安安一面挑,一面给肖抑讲:“要挑成色好的呀,白中带黄的不行,浅白也不行,要那种正白色。”
肖抑不解:“不都是白色么?”在他眼里,所有香膏都是一样的,味道刺鼻。
要是他,一辈子都不会买。
肖抑再次催促她:“你快点,别耽误事。”
摊主却在这时突然插嘴:“这位大军爷,瞧您相当焦躁啊?”
肖抑:?
摊主道:“您如此急切,想必是因为婚姻大事还没有着落吧?”
肖抑:???
冯安安幸灾乐祸:“对、对,他这个老光棍讨不到婆娘!”
肖抑脸都青了。
摊主笑嘻嘻指着冯安安,道:“小军爷买得多……”香膏是滞销货,终于卖出去了,“……在下就免费送这位大军爷一挂,卜个姻缘?”
肖抑道:“不用。”
摊主道:“在下观您相貌不凡,再结合着掐算,您啊……正缘就在今年,错过便要再等十年。”
“这么说来他今年能成亲啊?”冯安安乐不可支,一拳捶在肖抑胸口:“好好把握!”说着向他投去给予重望的目光。
“不、不!”听冯安安这么一问,摊主连忙解释:“在下算着,大军爷是今年能和那位姑娘成云雨事,但成亲却在明年。”
“哈哈哈哈哈!”冯安安彻底笑出了声,投向肖抑的目光满满都是戏谑,想不到啊,肖扬之竟是这样的人!
一瞬间,肖抑的脸色从铁青变成绯红,十分尴尬。
黄二也乐了,插嘴道:“看来待会办完事,我得请大军爷去怡红楼,看中了哪位姑娘,今年欢好,明年赎回去!”
冯安安一听,收敛笑意,晓得这话过了,对肖抑来说,有些玩笑是有底线的。她连忙岔开话题,并且麻利地付钱收拾,离开摊位。她一动身,黄二和肖抑也就跟着离开了。
三人去往梁家,已经能远眺见梁府大门。肖抑免不了多讲几句,一来待会进了梁家,要知礼节,懂分寸。二来,方才那摊主的话纯属胡扯,算卦人的话最不可信。他们察言观色,心里一猜,然后就信口雌黄起来。
肖抑道:“算卦的都是骗钱的,算不得准。”
三人来到梁家,门前挂着白灯笼,系着白绸和白花。头七过后,梁成材的尸体是要回梁家祠堂安葬的,然而梁茵月是嫁出去的姑娘,只能跟着崔杉的尸首一同运回崔氏老家——江南。
那是梁茵月活着时,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知道死后会不会怕生。
冯安安沉心一想,南地观念陈旧,万一崔家认为梁小姐不祥,不给她入祠,岂不是要曝尸荒野?
梁家办婚事都愿意提供场地,埋个人却不愿意了?
冯安安心想,自己无依无靠竟是一桩好事,这样哪日曝尸死了,身后事不晓得,便当不存在了!
肖抑前跨半步,轻声叩门。
不一会儿便有小童开门,见是肖抑,行礼鞠躬,引入内堂。肖抑见着梁家主人,只说是来吊挽慰问的,生者节哀,同时与主人商讨梁成材下葬事宜。
梁家主人深深看肖抑一眼,请他入座。
这位主人正是梁茵月的父亲,失却爱女,甚是疲惫。肖抑上个月见他,还是精神抖擞满头黑发,如今却白了半头。一如这内堂,肖抑进来时仔细观察过,正中贴“奠”的地方上个月贴着“囍”字,粘得太牢,撕时未抠干净,“奠”的一撇一捺下抖藏着红色。
待到肖抑与梁父讨论得快,仪式怎么做?从定北营到梁家,如何协议配合?待诸事商妥,肖抑委婉提问:梁茵月是何时,怎么死的?
梁父却说不知,女儿那天身子不适,歇在新房里,饭菜都是她的贴身丫鬟送进去的。明明没出过梁家门,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军营,还成了一具死尸?!
肖抑沉吟,询问能否见见那个丫鬟,兴许能了解些情况。
梁父道:“问过了,就跟我说的一样!”问不出来!
肖抑再三恳求,梁父才答应,安排丫鬟与三人偏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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