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也就只有自己在他身边儿待的最久。其次,最特殊的便是顾府,尤其是顾知薇。
何四就没有看见过大爷如何珍重过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从一开始,何四便知道这顾府不一样。爷尚未从北地回来,便日夜兼程,让他来顾府收拾荣锦院,收拾也就罢了,里头摆设还让顾府里奶奶小姐做主。
爷什么时候这么随便过?何四如今才明白过来,爷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便谋上了这顾家的小娘子。
可这话,何四敢和顾苏鄂讲吗?他不止不敢讲,甚至言语间还带着股讨好,
“说是顾姑娘身子不舒坦,爷留下照看。如今沁薇堂里的婆子也去了,我爷,想必不久就回来。”
语气倒是委婉,可点出一个事实。傅仲正如今还和顾知薇在一起,而且,是沁薇堂的人,去不去未知的情况。
额上青筋直冒,顾苏鄂难得起了恼意。顾苏鄂早就禀告了陛下,他薇姐儿年纪尚小,又只有一个心肝宝贝闺女。崔家素来都是男孙,陛下又没有子嗣,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是捧在心坎上疼爱。
若顾知薇婚嫁,好歹也得崔家老太爷老太太看了再说。崔家每年供奉着东西,若是唐突就把顾知薇嫁了。不说顾苏鄂自己难受,怕是崔家老太爷,老太太心底里也不舒坦。
再来,皇后娘娘下月千秋生日,这崔家老太爷老太太都要来京城贺寿,这几日崔妈妈也带了丫鬟婆子往崔府里收拾,那傅仲正,就这么等不及?
挥手让何四退下,顾苏鄂看着涵香阁的方向坐立难安。涵香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涵香阁里,暖气袭人。傅仲正见顾知薇情绪略微平缓了,知她渐渐恢复。起身坐在榻子上,半拢住佳人细肩,柔嫩肌肤让他心底悸动,手脚温柔,慢慢把褙子穿过顾知薇肩头。
指腹略粗,可动作温柔,不过一会儿便系好扣子,略整理了下头发,顾知薇便听傅仲正超外头道,
“带着你们姑娘的东西进来。”
徐妈妈听到动静,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外头别的倒还好,只要这镇北王让自己进屋,便说明,姑娘暂时是无碍的。
一样一样挪了东西进屋,徐妈妈首先看向坐在榻子上的顾知薇。看起来精神还好,眉目舒展,黛眉红唇还是那么好看。头发略凌乱了些,无碍的,姑娘不过略午睡了会儿,她做惯了这活计,略整理了东西,帮姑娘重新挽个发髻便好。
顾知薇见徐妈妈果然在外面,忙推开傅仲正,乖巧在榻子上坐好,朝徐妈妈笑得娇甜,唯恐徐妈妈苛责自己。
她实在是心虚,假借着让徐妈妈做山药糕的功夫,她便跑来偷偷见别的男人。自小养大的姑娘,顾知薇的神色变化如何能瞒住徐妈妈,一见见顾知薇两眼晃动,左右漂移,含羞带怯不敢看傅仲正,知道姑娘看中他,朝傅仲正道,
“王爷不如避开?姑娘眼下衣裳不妥当,终究是不方便的。”
傅仲正略一颔首,见顾知薇实在是放不开,知她要换衣裳等物,自己在到时让她更不自在,索性抬头便往外间行去。左右不差这会儿功夫,等送她回了沁薇堂,再去和顾苏鄂说这事儿也不迟。
他轻薄了人家姑娘,总要付出什么代价不是。
屋子里,男人骇人气魄远了,顾知薇才觉得浑身略松快二分。那男人在,她总觉得莫名气短,好似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饶是如何也平息不得。
徐妈妈在外间早就把衣裳熏好,此刻不过是拿来给顾知薇穿上便可。可顾知薇略一挪动,便觉得热潮涌动,榻子也越发湿润起来。
空气里,血腥气味扑鼻,便是不刻意闻,顾知薇也觉得可以闻到。
徐妈妈见状,如何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阵子每日给姑娘进补,想来今日初初来事儿,血气太旺了些。
含笑拿来新的软垫,又准备了洁白柔软月事布,厚厚棉花续的暖和,温水清洗干净,顾知薇只觉得,从醒来便不舒坦的小腹,此刻总算让她舒坦起来。
含笑写了徐妈妈,顾知薇这才慢慢解释道,
“妈妈,我不过来涵香阁走一走,便…”
便什么?便遇上傅仲正?可明明是她让傅仲正来的,十五岁的姑娘哪里撒过什么谎言,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下去。
徐妈妈见她这样,心底里到底多了两三分怜惜,只句不提傅仲正,只说顾知薇自己。
“我是心疼姑娘身子,便是如今开了春,四月也快过完。可早晚天气寒凉,姑娘就是不为我们打算,也得想着自己身子骨不是?
若是有了好赖,那是一辈子也找补不来的。”
最后一句,刻意抬高了嗓音,是说给傅仲正听得。傅仲正在外间哑笑摇头,明明是这丫头来勾自己,偏偏她是个姑娘家,到头来,还是自己要替她担着。
担着便担着吧,谁让她是他的心头肉。
傅仲正索性闭目略沉思了下,把近来朝堂中局势略捋顺思路,又思及这事儿发生后,顾苏鄂会用什么手段针对自己。
依依不舍的睁开眸子,看向里间一无所知的佳人。两人这么亲昵过后,下次再见面,怕真是洞房花烛夜。
顾苏鄂这样的清俊书生,又是科举出身,自来一板一眼,若他知道自己今日占尽便宜,不说把自己生吞活剥了,那朝堂之中,怕也是要给他找些事情来做。
敬王被除,如今人在刑部大牢关着。敬王世子傅仲麒倒是看不出什么大错儿,可他调戏顾知薇一项,日日在顾府门前纠缠,傅仲正便知道,这人不会是被顾苏鄂选中。
除了这些,那便只有北地的军粮储备,再来便是黄河,黄河堤坝年年修整,可年年失修年年水灾为患,傅仲正略沉思了下,倒是想起一件旧事。
从京城到青州,必定经过黄河。前世顾老太太身亡,恰逢黄河决堤之年,顾府一行人送灵回青州,曾受困黄河之边,大水过后,瘟疫肆虐,民不聊生,他娇养的小姑娘连一口干净的水也喝不得,等援军到来,干渴濒临死亡。
若正是契机整修黄河,不说朝廷中群臣相向,便是小姑娘,也少了这次劫难。
一时他心底有了主意,屋子里,徐妈妈手巧腕子灵活,略微两三下便重新替顾知薇挽了发髻。黛眉重描,红唇微点,徐妈妈只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好好装点她们姑娘。
她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姑娘和镇北王怕是两个都有意。家里面老爷太太,未尝也都是不赞同的。太太的意思暂且不说,定是舍不得她们姑娘嫁人,想着多留两年在身边儿玩耍。
可老爷的意思,徐妈妈自认为看的十分明白。就冲着许久之前,那镇北王和自家小姐头一次见面,老爷准许姑娘给镇北王提笔写字,这门亲事儿便有了五六分准。
至于后来什么前头荣锦院送来的太白楼账本子,又有能工巧匠在西院外的小楼给姑娘打首饰,甚至,她们太太还寻了些人来做家具,名义上说是西院拆了给西院做的,可那些个檀香木、沉香木金丝楠木类的,一截木材便抵上千金,哪里是寻常人家用的?
无非是借故给姑娘收拾嫁妆的。明白是明白,徐妈妈并不说出来。乃至后来镇北王夜探庄子,姑娘在他面前崩了衣裳,再到今日,涵香阁里相聚,徐妈妈度量着,怕是娘娘千秋宴席后,她们姑娘便和镇北王有了结果。
姑娘终身有靠,这么想着,徐妈妈也舒坦二分。只要在婚前二人不越过雷池,她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手上速度加快,不过略微两下后,徐妈妈便拿了梳妆镜来,给顾知薇看了,笑道,
“姑娘瞧瞧,如今这般可像样?”
少女用的铜镜是宝相花图案,宝相花是佛教中的专用花,而前朝无论是文武将士,都对佛教大力支持,所以也将佛教中的宝相花首次雕刻到铜镜中。
顾母信佛,她又素来自认是虔诚的佛教徒,特意找能工巧匠制作了宝相花铜镜,送给顾知薇用。
此刻,顾知薇无心打量镜子中的自己,看着铜镜一侧的宝相花,眼眶微红了两下,问徐妈妈,
“那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可做好了?我想见娘亲了,端去和娘亲一起吃。”
徐妈妈心底纳闷儿,不知为何顾知薇情绪突然低落。以为是自己伺候的不妥当,忙笑道,
“在就备下了,姑娘若是想吃妈妈还给您做。这是小事儿,姑娘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见顾知薇微微颔首,发髻钗环微摇,表情并未缓解多少,继续说道,
“姑娘若是想见太太,咱们就见去,如何就至于红了眼眶。”
顾知薇也不知怎的,她原本并不想见顾母,可看着铜镜上宝相花,一时之间,只想扑进顾母怀里,嗅她身上清淡香火味。这种情感,和自小便在一起的徐妈妈不一样,徐妈妈是仆,她是主。
做错了事儿,徐妈妈便是知道,也说不得什么,可她想见顾母,婚前如此和傅仲正亲昵,是她做错了吗?
少女眼眶含泪,只差没把徐妈妈心疼坏了。哪里还敢说什么不同意,伺候着顾知薇便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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