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想,她略微颔首,在他头上也亲了一下。看他还没有从她颈间挪开的意思,就推推他:“先不闹啦,我今天要归宁呢!”又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好吧……”苏衔悻悻然,将她松开。她却忽而翻身,趴到他身上去。
垂下眼帘,谢云苔轻声道:“你好好在家待着哦!”说罢凑到他唇边一吻,好似奖赏。
苏衔挑眉:“不要我陪你归宁?”
按照大恒婚俗,成婚第三日归宁,该是夫妻一道去娘家的。
谢云苔眨眼望着他:“你不逼我见公婆,我也不逼你见我爹娘呀!”
“这不一样。”苏衔轻笑。
不让她去见公婆,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亲人,她与爹娘关系却都好得很。
“放心,我今天不会乱来。”他摸摸她的前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夫人你放心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衔:不让你见公婆,是因为我根本不把他们当爹娘。
谢云苔:所以?
苏衔:我很愿意认你爹娘当爹娘啊!
皇帝:【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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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在微博说最近睡眠好了就又被睡眠教做人了
昨晚又没睡好
于是明天早上不更了,明晚双更合一大肥章【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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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宫中, 皇帝下早朝后料理了几本紧要的奏章便起了身,一圈圈地在殿中踱着。殿中寂静,宫人们一言不发地躬身侯立, 只余沉而轻微的脚步声一度度地响起。
皇帝就这样一直踱着,踱了多时, 总算定住脚:“去皇长子府。”
说罢他便向外走去。姜九才赶忙跟上, 朝宫人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各自速去筹备圣驾出行所用之物。
不多时,宫门大开。圣驾出城,京中各处迅速清道, 自宫门口到皇长子府的各条街巷都安静得看不到半个人影, 待得圣驾在府门外停下, 阖府皆已迎至门外,行大礼叩拜。
“父皇圣安。”皇长子跪在最前。语声落定不久,皇帝下了马车,自他面前经过:“免了。”
在他侧后不远处的正妃忙上前搀了把, 夫妻二人相视一望,皆不敢多作耽搁,即刻便随圣驾入府。
殷临曜是皇帝长子, 且是皇后嫡出,自出生以来就备受重视。出宫开府后, 这府邸圣驾也已亲临过多次。是以皇帝脚下未停,轻车熟路地径直去了他所住的院落,殷临曜很快觉出父皇情绪不对, 捏了捏正妃的手,压音:“你去吧,不必跟着。”
“殿……”皇长子妃担心,殷临曜眼底一沉,令她噤了声。
她只得退开,殷临曜定住气,复又举步前行。很快就进了院,院中下人已被皇帝尽数屏退。
殷临曜走进卧房,皇帝已在罗汉床边落了座。殷临曜想到昨日与苏衔所言,到底心虚,行上前又行大礼叩拜:“父皇。”
“苏衔都跟朕说了。”皇帝开口,言简意赅。
殷临曜一滞,心跳渐乱:“儿臣知罪。”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沉寂持续下去,皇帝心底一股怒火升腾。他竭力压制着,终是淡声:“起来吧。”
殷临曜起身,皇帝端详起面前的长子来。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涌动,让他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自问政治清明,虽说不上有什么宏图大略,但身为守成之君,他做得也还可以。唯家事,实在一言难尽。
次子因为昔年之事不肯认他,如今长子又觉他要杀他。再深些想——眼前长子心中的疑虑宁可与苏衔说都不肯与他直言,他这父亲当的……
殷玄汲一时心思百转千回。想宽慰长子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只说出一句:“朕只是来看看,你好生养病。”
皇长子长揖:“谢父皇。”
皇帝噎了噎,又道:“此事朕交给苏衔,让他领着暗营去查了。暂不要惊扰你母后,免得她胡思乱想。”
皇长子颔首:“诺,儿臣遵旨。”
“……”皇帝无声一喟,“待你病愈,朕便下旨立储。”
皇长子猛地抬头:“父皇?!”怔了怔,慌忙下拜,“父皇,儿臣绝不曾图谋皇位。昨日与苏衔所言是……”
“你图不图谋,这皇位也早晚要给你。”皇帝风轻云淡地打断他的话,殷临曜窒息。
“朕知道,在你眼里朕更疼苏衔。”皇帝顿了顿声,“朕也承认,若苏衔当真是宫里的皇次子,朕也会想把皇位给他。不是因为心存亏欠,是因他在治国理政上有他的本事。”
“但他既无此意,朕也没有糊涂到宁可杀你都要将皇位安给他。”皇帝又一声叹,摇一摇头,“况且若论本事不谈,他的性子也未见得适合承继大统。”
到底是太放纵不羁了一些,规矩礼数在他眼里尽可踩在脚下。为帝王者虽看似说一不二,但这样的脾性也最易吃亏,规矩违得多了,史书评说就要大打折扣,如又只是个守成之君难有惊天动地的建树,那恐怕就算国泰民安,他也会因那些放纵之举在史书上被写成庸君。
更要紧的是,苏衔看来是真不拿皇位当回事。真将皇位给他,他也未必高兴。
皇帝伸手扶了皇长子一把:“只是你要答应朕,来日承继大统,你不能杀他。”
“父皇多虑了。”殷临曜垂首坦然,“儿臣从不曾厌恶苏衔。”
倘若他真看苏衔不顺眼,那些话他又岂会同苏衔说?于他而言苏衔倒比旁的兄弟更可信——有本事有才学又没有野心,来日若能为他所用自然是好,若不能,杀也是不必杀的,由他自己逍遥自在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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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勇侯府。
知道小姐今日要回门,府中下人都自一早就忙碌起来。二人是在临近晌午时到的,午膳已准备妥当,正方便一家人一同用个膳。
膳桌上的氛围多少有点奇怪,两家到底仍有身份上的差别,从前又生过种种不快。谢长远与苗氏就都不太与苏衔说话,明明是四人都坐在一起,苏衔却显得像个外人。
于是谢云苔心底升起一股奇奇怪怪的心疼,便有意多为苏衔夹菜。她一夹菜他就漫开点笑,偶尔也返过来为她夹一些。
直至午膳用完,谢长远才可算在最初的寒暄后又与苏衔说了句话:“苏衔啊……”他觉得这个名字自他口中与这般和气的口吻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兀自闷了半天才又说下去,“来下盘棋?”
“好。”苏衔应了声,与谢云苔对视一眼,就跟着谢长远走了。谢云苔心中惴惴,一方面怕苏衔又憋不住惹事闹出不快,一方面又担心父亲横竖看苏衔不顺眼。
苗氏拉一拉她:“走,不管他们,咱们回屋说会儿话。”
“哦……”谢云苔轻应了声,与苗氏回了房。母女二人一并歪到床上去,她也还是心神不宁的。
苗氏看着她笑:“放心吧,你爹不会说什么了。”
“我知道……”谢云苔脱口而出,说完又滞了滞,小心探问,“真的吗?”
苗氏从榻桌的碟子里拿了颗花生出来,捏碎外皮,将花生仁搁到她手里:“你爹不喜欢苏衔,还能不疼你么?”
谢云苔浅怔,恍悟。
父亲今日自然不会说苏衔什么,不仅今日不会,日后大抵也不会。
因为父亲要担心苏衔会将气撒在她身上。
“只要你好好的,你爹就什么都不会说。”苗氏说着,轻声一叹,“可若出了什么变数,你也要及时让家里知道。”
“我明白的。”谢云苔轻轻点头,又说,“爹娘也不必太担心我。苏衔他……他当真对我很好,日后若有变数也是日后的事,我不会有心那么多,爹娘也不要徒增烦扰。”
后院廊下,苏衔与谢长远不多时就下完了两盘棋。
不是围棋,是象棋。围棋在文人墨客间大受欢迎,象棋在军中却下得更多。
拢共下了两盘,谢长远便赢了两盘,苏衔笑说:“爹棋艺不错啊。”
谢长远眼皮微抬,睇他一眼又垂眸继续整理棋子,口中轻笑:“当我看不出你让我?”
“没有的事。”苏衔矢口否认。
谢长远置若罔闻:“苏大丞相下棋也会让人?”
苏衔便没再继续否认,摇摇头,也伸手去摆棋子。
谢长远打量着他:“是阿苔事先求过你?”
苏衔听懂了他的那个“求”字,含笑摇头:“她啊,她都不打算让我来,怕我跟您吵起来,是我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谢长远眼底一沉,手中将其放下,倚向靠背。
苏衔看他没有要继续下的意思,也索性不再多理棋子,安静无声地坐着。
谢长远双眸望着廊上雕花,望了良久,发出一声苦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希望她平平安安的。从未想过让她嫁个达官显贵,谁知一嫁就嫁了个丞相。”
语毕他视线挪回来,投在苏衔面上:“阿苔被我捧在手心里十几年,日后交给你。算我这当老丈人的求你,你好好待她。”
苏衔眸光一凝,看一看谢长远,心里略有点酸。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看谢长远之前那个敢拎刀上门的劲头,如今因着女儿已过了门,为了女儿过得好也低声下气地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