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虽是这么说,脸上却是丝毫不显惧意,一看就知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他的眼睛能清楚地看到秦纵握成拳头的手,既然看到了,那么猜到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也就简单了。
老者嗤笑了一声,在秦纵朝他出拳的时候将沈君慈往前一挡——
“呜……”
意料之中,老者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道,秦纵在拳头砸中沈君慈之前便迅速收了手,然而这一拳又怎是想收就收的?
蕴含着浓厚内力的拳头在最后一刻突然收力,招致了内力的反噬,它们在他的经脉里乱撞,失去了控制。
血从秦纵捂住嘴的指缝中渗出,秦纵往后退了几步,然而还未等他站稳,老者就已经一脚劈了过来。
老者本身的重量、身体自空中落下的冲力、最后是老者自身也不弱的内力,秦纵几乎是才抬手格挡,脚下的瓦房已经承受不住裂开来。
在他摔下去之前,映在秦纵视线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倒在老者身后不远处的沈君慈,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倒在那,仿佛已经……
“君慈——”
秦纵朝着沈君慈的方向伸出了手,下一秒,破碎的瓦砾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哐当!”
秦纵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屋子的主人正躲在角落,他发着抖,怯生生地看着这个坏了他屋子的罪魁祸首。
秦纵躺在地上,他的手依旧维持着向前的姿势,他不是无法好好落地,也不是必须要摔在地上只是他总觉得自己这么一收手,沈君慈就会消失不见。
——虽然他没收手沈君慈也是还是从他眼前消失了就是了
秦纵啧了一声,一拳砸到了地面上,在心里反复念着“冷静”,他从地上爬起来,抬起了头,映在视线中的那个裂开的洞的边缘正往下落着灰尘。
秦纵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屋顶而去——
第64章 他在干什么
老者听着下面发出的动静,眉宇之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他侧过身子,朝后偏了偏脑袋,轻轻地扫了一眼沈君慈。
——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的?
耳朵捕捉到了从下方传来的劲风声,老者不用想就知道秦纵又来了,他不悦地哼了一声,弯下了身子,轻巧地躲过了秦纵的手勾成的爪子。
秦纵也没想一击就中,这招落空,脚下迅速朝着老者的方向一踏,向着右边侧过了身子,挥空的手臂这时也脱离惯性,秦纵腰上使力,竟是反手一下便朝着老者的脑袋而去。
老者眼珠子一缩,身体后仰,在堪堪躲开后,他在地上一踏,借力往后跃去,而后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了沈君慈的旁边。
老者一动,秦纵就跟了上去,始终没有和老者拉开距离,并在老者停下的瞬间,他再一次出掌,老者的眼珠子极快地从秦纵和沈君慈之间扫过,膝盖一弯,便是直接蹲下了身去。
老者的动作无比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再加上那又快又准的招式,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老人的,他的打击透着一股轻巧感,像极了表演。
——然而那冒着寒光的匕首却不是拿来看的。
握在手中的小巧的匕首被月光一照,寒光从秦纵的眼前扫过,晃得他眼花,但是下一秒,他却只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那把匕首正对着沈君慈的脖子——
而这一刀若是真的落在了沈君慈的脖子上,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用想也是知道的。
老者在逼他停手,秦纵知道的。
秦纵红着眼睛看着这副画面,终是没有去赌自己是否快得过老者这个可能性,抓向老者脑袋的手停了下来,就凝在离老者两三公分的的空中。
秦纵一停,老者那对准着沈君脑袋刺下去的匕首也顿在了半空,刀尖距离沈君慈的皮肤,只有半指距离。
然而即使秦纵停了下来,他所带来的余威也不会小。
不像之前对着沈君慈时秦纵不惜自己重伤也要强行收回自己的所有力道,他对着老者所做的不过是“停下来”罢了。
以秦纵现在的内力来说,仅这余威,拍碎一块巨石都不过尔尔,更别说人了。
老者可不想被这一掌拍碎脑袋,另一只手在身前一拨,在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气流在被推开后在空气中炸开,像水纹一般,朝着圈外扩散。
“……放开君慈。”
秦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他红着眼睛,看着老者的眼睛里充斥着噬人的戾气。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懒懒散散地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了右眼看他。】
【“秦纵啊,呜哇,这名字还真是帅气呢~”女孩笑嘻嘻地摸着下巴,从凳子上站起来,唰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脸,“明明看起来这么软啊。”】
【“很可爱。”】
已经不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沈君慈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中,而后轻轻地弯起了嘴角,放软了眼神,仿若冰山融化,带着一种莫名的暖意,然后夸奖了他。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明明这是他下定决心所保护,不愿意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的人啊。
第65章 跪下求我
“放开?”老者轻笑了一声,眉眼中写满了不屑和嘲讽,“用这么强势的语气真的合适吗?”
“——你觉得我会不会因为你的不敬捏断她的脖子?”
老者弯着的嘴角仿若咧到了耳根,在秦纵看来是那么的扭曲,他的手在因为怒火而颤抖,他的嘴唇因为牙齿咬得太深而渗出了血,他的呼吸因为情绪不稳而变得杂乱。
那是他要保护的人,如今却因为他的弱小而被人这么愚弄。
“……请前辈放了她。”秦纵哑声道。
“跪下求我。”老者冷眼相待,扬了扬下巴。
秦纵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到瓦片上,在寂静的夜间发出了清晰的响声。
“求您。”
他似乎没有任何羞耻感,就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如同他跪下的举动一样,里面不含任何感情,仅仅只是照着做——为了他的目的。
明明是跪着的一方,然而他那坦然而冷漠的神色,却像是俯视的那一方。
“既然有这种气魄和度量,干什么还要屈居在这个软弱的女人手里?”老者偏了偏脑袋,轻声问道。
能为自己的目的忍下无谓的自尊心,该是个能成事的料,可惜了。
秦纵没有回话,君慈软不软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去逞口舌,因为他不知道老者会不会因着他的反驳而做出些什么。
他不会赌,也不敢赌。
“放了君慈。”
“我可没说你跪下我就会放过她。”老者挑着眉梢,勾起的嘴角染上了更多的嘲讽意味。
秦纵听他这么说,膝盖一动,就要起身。
“不过你这么跪着,些许我一个高兴就把她放了也说不准。”老者补充。
秦纵还未离地的膝盖又跪了回去,看向看着老者的眼神多了一抹不悦。
“……为了这么个可能性甘愿被愚弄,还真是难堪,。”老者看着他真的照做了,眉头一皱,便是一声冷哼,“你是没了主人就活不下去的贱狗吗?”
秦纵没有说话,仿佛根本没有老者的羞辱一般。
或者说,他听到了,却不愿理会。
——沈君慈的忠犬,这个标签对秦纵来说,是给予他的最高最好的嘉奖,他是她最忠实的追随者,一辈子都是。
所以这样就好。
“罢、罢。”老者被他这一副“扶不上墙”的阿斗样给气笑了,领着沈君慈背后的衣领子就站了起来,俯视着他身前的少年,“总归也就这样了,空有了这身功夫和内力,和那些大院中的男人却也没什么不同——真真的让人失望。”
秦纵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老者,眼神依旧是吓人的凶狠之色,里面有怒气,有戾气……有一切属于一个败下阵来的人所会有的神色,除了恐惧和屈辱。
“……”老者看着他,良久、良久,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在沈君慈和秦纵之间扫了一圈,勾起了嘴角:
“我改变主意了。”
第66章 夭寿啦,老头带着君慈私奔(?)啦
“我改变主意了。”
老者又重复了一遍,他这么说着,拎着沈君慈后颈处的衣领子将她提了起来。
“别乱动啊。”
秦纵身体前倾,垂在身侧的手正要发力,就见老者的视线轻飘飘地扫了过来,俯视着他,“不然吓到我会发生些什么悲剧,那就说不准了。”
“……放开她。”秦纵皱紧了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真遗憾,因为现在我不想放她了。”老者笑着将沈君慈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不过……”
话未说完,秦纵突然发难,单掌撑在瓦片上撑着身体往前一送,膝盖离地,便从跪着的姿态换成了极低的俯冲状态,另一只手在腰侧钩指成爪,在撞过去的同时逐渐往前伸去,对准了老者的胸口位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者瞪大了眼睛,然而也只有这么一瞬,下一瞬他便已经站在了另一座屋顶之上,离扑了个空的秦纵隔出了一大段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