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秦旭阳也不戳穿沈君慈,只是意味深长地嗤笑了一声。
“秦王若是再来探我底线——”
沈君慈的话并未说完,秦旭阳挑了挑眉梢,除此之外,倒也无甚其它表现。
沈君慈也懒得管秦旭阳是否听进去这个威胁了,话已至此,最大也不过是被官府通缉而已。
她偏头看了一眼秦纵,对他伸出了手。
秦纵乐呵呵地把手搭在了她的手心,而后反握住,任由沈君慈带着他从秦旭阳身边擦身而过,同目不斜视的沈君慈不同,秦旭阳的视线是一直盯在两人身上的。
然后她便看见了前一刻还在沈君慈面前傻笑着的秦纵,在脱离了沈君慈的视线之后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他抬起另一只手在脖子前一抹,而后指向了她。
那双眼睛满是冷意,只一瞬变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强大的气场压得秦旭阳呼吸一窒,胸腔下的心脏巨震。
——他在威胁她。
哈!
不愧是她的儿子!这狂热的爱意还真是和她学了个十成十啊!
还真是可惜了。
“君慈刚才真是帅呆了!”
秦纵叽叽喳喳地在她旁边说着夸奖的话语,夸完还要甜甜地喊上一声,不过是冷尘的院子到秦王府大门的距离,沈君慈已经好几次捂住了胸口。
——不是被烦的,而是被甜的、以及感到了害羞。
于是她说:“收声。”
秦纵愣了一下,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没了声音。
沈君慈快速地扫了他一眼,剑刃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被训模样,心里一酸,脚下一顿,秦纵被她这动作弄得哎了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沈君慈扯住了胸前的衣领往下一拉。
“唔。”
嘴唇上传来地触感温软可口,秦纵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同肢体上还未做完的动作也陷入了静止。
……被、被君慈亲了。
直到沈君慈松开他,秦纵都还有些晕乎乎。
唔哇——
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吗?!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被动地跟着沈君慈走,但眼里的狂热却是如同见到骨头的狗狗,兴奋得想要扑上去、却又因为没得到许可而蹲坐在骨头面前,只能兴奋地摇着尾巴。
沈君慈紧了紧握着他的手,食指摩擦着他的手背,眼中的笑意亦是多得快要溢出来。
真好。
能遇见秦纵、被他喜欢上、喜欢上他、和他在一起,真好。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反倒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心口一痛,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一如她光明正大地进了秦王府,如今她亦光明正大地从秦王府大门离开——然后运起轻功,迅速甩开了跟在身后的、属于秦旭阳的人。
回到别院——尚鸣早在很久以前置办的住处——之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两人早已在饭馆用了餐,自然,为了防止被有心人看出来、是戴上了人皮面具的,想着尚鸣一个人守着陈青严定是还没吃饭,还特意打包了一份带了回来。
“鸣哥。”
沈君慈屈指扣在门上轻敲三下,这才推开了门,尚鸣弯着腰站在床前,听见响声偏头看来,露出了被他扶着起身的陈青严。
“醒了?”
秦纵从沈君慈的身后探出来头来,瞧着面色苍白、但已经睁眼了陈青严咧开了嘴。
“我就说不会有事的。”秦纵把视线从新移回尚鸣身上,笑道,“鸣哥医术精湛。”
“哼,小混蛋嘴倒是甜。”尚鸣哼了一声,说是这么说,但扬起的下巴和嘴角的笑意无不在诉说着他还是被夸得很开心。
“还好?”
沈君慈将打包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这才走到床前,不急不缓地发问。
“小伤。”他说。
“昏迷了两天的小伤。”沈君慈毫不客气地呛他。“你是不是应该给对我说点什么?”
老实说,沈君慈和陈青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就连接触也是,但偏偏两人之间气氛和谐,更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友。
秦纵:……有点醋。
秦纵:算了,还是不醋了,反正君慈也不会给他亲亲!
“抱歉之前拖累你。”陈青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小会后才终于开了口,沈君慈正欲说点什么,便听他继续道:
“还有,多谢——谢你在我神志不清时留下我、以及后来的返身回来帮我,这个恩情,我陈青严记下了。”
沈君慈恩了一声,“歉意和谢意我收下了,你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下次还是把握好分寸吧。”
她的话显然让陈青严愣了一下,小会后,陈青严才重新开了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你要是不想说,我便是问了也没什么作用。”沈君慈从善如流。
“那如果我说,我这事还牵扯了你们沈家呢?”
第158章 我们的目标
沈家……
沈君慈皱起了眉,她本就是没打算问陈青严关于他的过去的,毕竟于她而言,根本没必要去挖人家的伤疤,实在想知道让下面的人去查便是。
但陈青严这话,明显是想要告诉她的——或者说,沈君慈如今已然打算回渝州城了,若是有关沈家的事,她必然没那心情再慢慢查了。
“洗耳恭听。”沈君慈道。
她没有问陈青严为什么要告诉她,稍作猜测不过就能明白,对方只是在还她的人情。
“一教二楼三家五派——这是如今江湖上的格局,但在十年前、是四家,其中以我陈家为首,沈家屈居第二。”陈青严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神情有一瞬的扭曲。
他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沈君慈心知肚明,抿了抿嘴唇,也不打搅他,屋子里四个人,此时却寂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短暂的静默之后,陈青严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色,“在被屠门之前,我见到了沈铭心——你的母亲,然后听到了她与我母亲的谈话。”
当时年少,虽说整天绷着张脸、举止老成,但他依旧还是个少年人,骨子里还是活跃的,尤其对武喜爱非常,于是在一个下午,他悄悄溜进了自家母亲的书房,想要找到自家的剑谱。
可没成想还没等他翻,自家母亲便又回来了,还领了他很是熟悉的沈姨,他也知道自己出去定是会被训的,于是便躲在书柜下的空格不动。
两人一开始说的小声,陈青严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君月”“妖人”等几个关键词,听语气倒像是小声的争吵。
“陈月,你不要太过分!”
让人听不清的小小声争吵终于烧了起来,他听见了沈铭心的低喝声。
“这么大火气干什么?”陈月冷声道,“若是能里应外合除了零月教,可是好事,君月的处境虽说危险了点,但并不会就是死路。”
“哼。”沈铭心冷笑,“危险了点?零月教那乱七八糟的地方,出了事你来赔我一个资质这般好的骨肉吗!她且跟着花君,待长成便是风华绝代,为我沈家的下一任的家主。”
“沈铭心——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陈青严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呵斥声。
“林洛为你生的只有沈君情同沈君慈两女,沈君月是零月教的妖人为你所生,若是这事捅了出去,你沈家别说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便是被归到邪魔外道那一类也是正常!”
“哼,这事只有你知道,你不说那还能有谁知道?”
“沈君月从小就跟着花君,那家伙不可能不与沈君月说的她的身世,你以为她会对沈家有多少忠诚心?”
“陈月!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了这么个资质奇佳的女儿,你怕你女儿在将来被我比下来才这么说的!”
“你混账!”
两人饱含怒气的低吼在房间里回响,最后以沈铭心摔门而出结束,在这之后没多久,沈铭心再次找上门来,说是与陈月赔那日过激话语的错……
再之后,陈家所有人都感到了困倦,屠杀是在半夜发生的,陈青严在迷迷糊糊之间被塞他的父亲连同秘籍一起塞进了墙后的小密室。
在那里,他透过密室的缝隙、借着月光看见了叶家的家主——也就是他当日在秦旭阳府上杀的老者,对方砍掉了他父亲的头颅,然后又听见了冷家家主的声音。
她说,“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陈青严不知道有多少人参加了这次屠杀,但唯一敢肯定的是:其他三家皆有参与。
……
陈青严看着她,“沈君慈,我跟你说这个并非是想让你做什么,只是看在你对我的恩情上面提醒你,沈君月在沈家的位置早已定下了——你若是想兑现给唐前辈的承诺,成为沈家的家主,那便不止要需要注意沈君月。”
如若不是他当初被唐无悲捡回去之时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对沈君慈照顾有加,更是已经将她废了也说不定。
沈君慈依旧冷着一张脸,然平静的面下却是惊涛骇浪——怪不得沈君月对她那般无情,原来不过同母异父。
沈君月是曲无笑的可能性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可同样也将沈铭心扯了进来,待她回到渝州,怕会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