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录出来后,他将册子放入一边的抽屉中,将纸张用吸水的棉花仔细弄干递给王子腾:“拿着这个,你去杭州的路上,到镇江书院找刘老一趟。我这边不好走,去了也突惹人注意。”
王子腾仔细看了一下,皱紧眉头:“这事情,怕是红蛇卫查清楚的。如果临郡王真的死在了西北,老皇和陛下都找不到消息,怕是正常的。只是找刘老作何?”
“刘老的徒弟中,有一个叫江茂的人,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这事情不管是红蛇卫还是我们,都不好去那边探听。我曾听说过,那个人有一只驼队贩卖茶叶到吐蕃西夏和北蛮。若是走商查探,说不定会比我们强得多。”
“我知道了!”王子腾点点头,从林如海的书桌中一个装着信封的匣子内拿出一个信封,仔细装进去。对于这件事情,他是很慎重的。眼下红蛇卫还不如内侍被信任,甄太妃在位这么多年,甄家运作这么多年谋求的可不是一个国公或者一个爵位。怕就是,他们要的太多,而这个危难之时的朝局,根本支付不起。
林如海此时也写完了一封回信,他用左手写的更是让人看不出来。王子腾看着他封口,将信件揣入怀中。他没有跟林如海多谈盐政上面的事情,他是武将,林如海是文官。他们两个搭配合意,没有必要去干涉彼此。他拉了拉招呼外面小厮的绳子,小厮马上打开门询问要什么。
“热茶两杯,顺便看看你们少爷醒了酒没。醒了就过来。”
“哎!”小厮虽然看着发布号令的是王子腾,但依然点头出去准备。
此时贾琏正坐在自家小院的躺椅上,额头上敷着冷手巾。王熙凤担心他这么弄会生病,正跟他在那里挣吧。
“别闹了,我这是得快快醒好,待会儿说不定师傅和岳父会找我有事。”贾琏夺过自己的凉手巾,
“你是醒的好了,若是着了风头疼了怎么办。不是说了有醒酒汤,喝了就好了。”王熙凤拽过手巾扔的远远地,推着他的身子让他起来:“起来起来,我管你丈人还是姑父的,这若是生病了还不是我这个做媳妇的没照顾好你。给我回屋去。”
“哎呀……我这吃了酒,浑身热的很你就让我在这儿呆会儿吧!”贾琏知道王熙凤是好意,但是他此时喝多了酒,浑身滚烫的难受。吹了冷风,还好受的多。
“你现在舒坦了,回头你就难受了!”王熙凤皱着眉,这男人还是一如那会儿,吃多了酒就好找凉的地方。结果第二天就头疼难受的。她连忙招呼一边的小厮:“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帮我把你们二爷扶进屋,弄到床上去。”
“别扶我!”贾琏大声喝退过来的人,挥挥手自己站起身。他其实没有醉,大脑清楚地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醉一场。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转身看着在一边站着钗环还没卸了的王熙凤,大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勒的王熙凤发疼,然后埋在王熙凤颈窝的地方,嘿嘿的笑。
王熙凤本来想推开他,毕竟大白天的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但是感觉到脖子上的湿意,她停了下来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
贾琏喜极而泣,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连忙起来,从一边小厮的盆子里弄了捧水就撂在脸上。王熙凤阻拦不及,只得嚷嚷:“唉唉……那是冷水啊!”
“没事!”贾琏接过一边丫鬟递过来的干手巾擦干脸,抿唇笑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满嘴胡噙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王熙凤无奈的上前,拿了干手巾给他擦干衣服上的水渍。
贾琏看着认真给自己处理长衫上的水渍的王熙凤,慢慢抬手握住王熙凤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脸:“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怕老婆什么的都成。”
“又犯混了?”王熙凤脸红的抽了抽手,但是没抽出来。这时小厮进了院子,低着头不敢看站在屋檐下的小两口。只得低头喊道:“少爷,老爷和王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贾琏松开王熙凤的手,王熙凤别扭的走进屋。她进了堂屋,想到贾琏的衣服才回头:“呆子,你想穿着这么一身去啊!还不快进来换衣服。”说完,她嘟着嘴大步的走了进去。上楼的楼梯被她踩得嗒嗒作响,贾琏听着,却觉得可亲的很。他咧着嘴追了上去。
换了一身月牙白的绸衫,贾琏快步走出自己的小院通过廊道进入前院林如海的大书房。此时王子腾已经喝上了热茶,看着贾琏走进来,招了招手让他拿了椅子坐下。
贾琏作揖后,让小厮搬了椅子坐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林如海:“这是前头老太太给我来的信,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也不好做决定。老师说,等过了今日再谈。正好岳父在,也好合适。”
“让你去给甄家送礼?”林如海没有看信,而是扔给王子腾。王子腾看着信里的内容,皱紧眉头:“我离开的时候,你那大姐姐刚刚升了昭仪。甄家女的事情,还没出。不过看着,这事情应该是那两位搞出来的。”他对此很是肯定,林如海也点头表示没错。这让贾琏很是疑惑。
林如海看着老神哉哉的王子腾,只得开口解释:“甄家的事情,很多都不应该说与你听的。但是眼下看着,说给你听些也成。上皇继位之前的事情,我想多少你应该知道。当年这甄家,恰恰是已故太子忠义亲王的下属。忠义亲王兵变后,翼王主持大局。当时的临郡王一家老小都失踪了,能够知晓的只有甄家。当时老皇认为,甄家可能是知道临郡王的消息,故而担心被翼王知晓,就保密了下来。因此老皇除了翼王后,就娶了她们家的女儿做了皇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甄太妃。可是谁知道,后来这事情有了变化。”
“变化……”贾琏皱了皱眉,想起当年东府贾敬的事情,贾敬死的时候,忠义郡王前来祭奠过。据说是因为两个人都爱好黄老丹砂,所以算是同好。但是之后,城破前忠义郡王带着人在平安州起义。打得是报杀父之仇,本土正宗的意思。而最后虽然战败,却也让西北边防大伤元气。
“对!”王子腾点点头,决定自己给这少年郎解惑:“上皇跟前太子乃一母同胞,都是先皇后的孩子。他们兄弟情谊很是深厚,所以上皇一直希望能够找回兄长的嫡子血脉。但若是大张旗鼓的去寻找,怕是会引人注意引来不妥。当年翼王虽然兵败,但是他的嫡子脉系兵马却逃了出去。年前头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情,让这事情从死局有了口子。内府令找到消息,临郡王怕是死在了西北。而甄家,这里头怕是有大名头了。”
贾琏听到这个,很是惊讶。他开口道:“那么……宝玉岂不是临郡王之子?”
“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林如海看向同样有这种想法的王子腾:“宝玉出生的日子,不太对。我仔细看过内府令送过来的消息,对比了一下。若宝玉是临郡王之子,那么宝玉出生前,证明临郡王必然是活着。他活着,就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甄家。毕竟甄家同上皇的关系在哪里,若是担心遭受迫害必然会藏起来才好。但是甄家女却从西北回来了。从新得到的消息,临郡王怕是死了有十年了。我怀疑……”说到这里,林如海点了点桌子:“甄家女的孩子,可能是果郡王的孩子。”
“怎么……会?”王子腾站起身看着林如海,他无法接受这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丁丁不知道怎么抽了,我是想一万五的,但是……一篇文发三四次才能成功。所以我放弃了,决定早点休息。明天如果不抽,就一万五,如果抽就一万……
☆、第30章 吉日拜师(下)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如海挑眉看着重新坐下面色严峻的王子腾,靠着椅背一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如果甄家女怀孕的是临郡王的孩子,那么……作为前太子的嫡长子,他如何不清楚自己叔叔的为人,据我所知,在前太子没有出事前,上皇跟他们很是和睦。而且,上皇一生兵马,并不在乎那把椅子。可是红蛇卫给我的消息,最后一次见到临郡王的消息,是十年前。若是他远走西域,那么甄家女不会那么快被甄家接回。必然,甄家女所呆的地方,只能在平安州以东,而不是在平安州以西。同样,果郡王带着兵马走的也是平安州。从最后一次平叛的时间上来看,果郡王是三年前才彻底消失在边关的。平安州原本的张家,本身就是果郡王的外家。若是果郡王有心,那么将自己的孩子放回甄家教养,然后同甄家里应外合也是可行的。”
“可是张家已经败落多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朝廷直接派人管理。眼下的平安州守备是吕梁城,他为人老实中肯一直做事情兢兢业业。”说到这里,王子腾看向已经握紧拳头的贾琏:“那个吕梁城你怕是不认识,但是我想他的长子你会知道。他的长子叫吕辛果。算是京城四君子什么的吧!虽然是个花花大少,但是多少还有些墨水。”
贾琏低下头想了想道:“他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岳父可知道,他的妻子就是洛水张家的嫡次女。”
“洛水张家已经多年不出仕了,到多少也是百年氏族。”王子腾一时间想不明白贾琏说的意思,只是林如海明白了。他拍了一下桌子:“果然是你小子机灵。”他伸手拿出一张信纸,重新写信。一边写一遍解释:“文人中,云飞兄怕是不知道。这洛水张家,恰恰是那西北张氏的宗族。只是因为两家一文一武,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其中的牵扯。早年我的母亲原本是想给我求取他们家的嫡长女,只是后来岳父求了圣旨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