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上的寝宫,乔安用佛尘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的是身边跟着的小太监。
“回公公,现在已经入了亥时了。”
“走,去太上皇那儿一趟。”他吐了口气,坐上自己的小轿。内侍抬着快速穿行在皇宫大内的沟沟巷巷中,很快就到达了平日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的太上皇的居所。此时上皇还没有入睡,只是点了满院子的灯火。他独自一人并着一个小内侍,正穿着金色的里衣坐在热炕上,双脚正舒服的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
听到内侍通报,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挥手让身边的内侍将他身后的靠被子弄厚了一些,他舒服的靠了靠就不再睁开眼睛。
乔安独自进去,手中拿着的是另一份一模一样的笔录。他恭敬地将笔录递过去:“老圣人,这是今儿出的笔录。请您过目!”
“嗯……念吧!”太上皇没有伸手,而是让乔安念给他听。乔安点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将内容一字一句的念完,然后低着头等着问话。
也不知道太上皇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过了两刻钟了,小内侍给他换了一盆子草药汤子重新温腿脚的时候,他睁开一条细缝斜着眼睛珠子看着乔安声音沙哑松懒:“皇上那边说了什么?”
“只是说,二月二的时候给贾元春升位。不过小臣说,已经有了一个贾家的闺女也就不怕再来一个甄家的。横竖着,都是女人。”
“嗯……这主意不错!”太上皇挥手指着一边的内侍:“前儿内务府送来的那套罗金紫砂不是碎了一个杯子吗?全部都赏了他了,能修就修好了用,不能修不成套也能用。”
“谢太上皇!”乔安听得心喜,这必定是能修的。不然也不会坏了后还留着。
“嗯……”太上皇长吟一声睁开眼睛看这他伸手,乔安麻利的将笔录递了过去。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太上皇摸了摸胡须:“派去甄家那边的人,可有回信了?”
“还没有,金陵地界到底是甄家经营多年的地方。若是想好不惊动,怕是要费些力气。”乔安收起笑容,公瑾回复。
“都撤回来!”太上皇想了想自己去的那几次,还有这次禅位时在那边的,也都是铁通一样的局面。只是将人撒下去,怕是不好弄。他手指在笔录上沟沟点点一些人的名字,想了许久才吩咐:“那个贾政在……工部多久?”
“十一年了!前不久刚给换了位置……”
“日后找机会动一动,看着不像个傻子。”上皇扯扯嘴角:“让皇上拟旨贾代善不吝皇恩,以平代继谋取诰命。剥夺荣国公谥号,改一等将军。回头让太后下个懿旨,就说贾史氏为母不慈,闹得家宅不宁后宅不顺。明平妻不遵礼法,违背圣恩。剥夺她的超品夫人的诰命,降为四品恭人。这事情,端午前找个机会弄好就成。那贾赦真的去养马去了?”
“跟着的探子说,倒真的像是懂行的。这还没到地方,但是路上马匹的养护看着比那把式还要精通一些。”乔安说到这个,抽了抽嘴角。能装的他见过的多了,京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那纨绔子弟。哪怕不是,被家里环境逼得也得装得像。这位,就是最能装的,看着四六不懂。怕是你告诉他,穷人都吹不起麦子,他一定会告诉你吃不上麦子就吃肉的主儿。结果竟然还有两下子!
“那就继续盯着,看看同南边的甄家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就让他在哪里养马吧!”太上皇任由小内侍将他的双脚擦干净,乔安挥手让他收拾东西下去。自己亲自给太上皇套上袜子。太上皇没有看他的动作,而是继续点着那张笔录。点了点道:“贾元春升什么?”
“昭仪。”乔安整理好袜带后,立在一边。
“先升才人,一步一步走才好。过两天,找个理由升才人。等她升昭仪了,你就派人送四个嬷嬷去宁国府。就说是太后赏给她的,毕竟白身苦命女子嫁入高门大户的也是少有。更不用说是管家媳妇了!以后,每个月让内务府送一两件郡主级别的首饰过去,花样上不要过了界。”
“是!”乔安点点头,这个女孩儿是眼下唯一确定的金枝玉叶。他抿唇一笑:“到底是上皇您想的全面!皇上那儿小的明儿再回了去,这时辰怕也是晚了的。”
太上皇将笔录扔到一边:“你也是忙了一天的,去歇了吧!这些事情都不忙……”
“是!那小臣告退了!”乔安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了那张白纸退了出去。
京里过了正月十五,闹了花灯年的气氛就弱了下来。贾母派人从京兆府那里接了赖家的尸体,表示大度给封棺挖坟埋在了京郊的乱坟岗子。赖家十六口人,老人都死了干净,小的都是长不及序齿幼刚过三岁的。她都一一收了进府,说是做了表小姐表少爷养着。只是一子一女,旁的人看着也不过是个热闹。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运河口的地方一户姓钱的一家十六口老小,正吆喝着伙计搬家上船,说是京里的买卖做不下去全家回海州老家去。
王熙凤这边拜访了薛家后,时间已经到了三月中,贾琏决定过了乡试再去拜访林如海。王熙凤只是想到,这一来就走了一个月都多,很多事情都是在船上知晓的。眼下子要考试,也只能依了他的想法。只是另备了一份礼物,并上一枚从空间杂物中挑选出来的暖黄玉三鼎福豆挂坠做了生日礼,让人送了过去。
对于贾琏参加乡试她没有丝毫紧张,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小升初实在是没啥紧张感。在带来的丫鬟婆子都紧张兮兮的度过一天后,她也只是在见到贾琏回来后,询问了一句了事。
见她如此,贾琏笑呵呵的凑过去寻了一个香:“你就那么放心你家相公我一定能过?”
王熙凤斜眼睛看着他:“若说不能过,我爹爹当初能够放了你?不说别的,就是那袁先生的风采,我伯母也是跟我细细说过的。你若是那么些时间严师教导,还出不得一个秀才,岂不是说我伯父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来着你家相公我都是第一次参见科考。紧张失误未必是没有的,我可是看得清明那一大场子的人,就是六旬的老翁都是有的。”贾琏松开她,接了丫鬟递过来的茶碗灌了一口下去,吁了口气扭头看着王熙凤,逗乐儿的说:“你别说,我进去的时候,倒是真真紧张来着。手心领子背子的都在冒汗,可是我看到一个白发老翁的时候,我就不紧张了。”
“这是为何?”王熙凤起身下床去了里屋拿了一叠子她没事平心静气拨的瓜子仁儿放在他跟前,绕过他坐在炕桌的另一边,歪在一边堆积起来的厚棉被子上。
“为何?”贾琏抓起一捏瓜子仁儿,送入口中满口生香后才讲道:“你看,我不过弱冠,就紧张兮兮生怕一次不过。人家六旬老翁,怕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了。也能一次次的来,我如何担心这个。再说,我以前做过相应的考题,也是并不难的。这么一想,就顺了。再看着,就觉得心气好。这题也就不难了。”
“二爷这筏子倒是好,只是不知道到了殿试的时候,二爷是否还能如此。”王熙凤用手帕盖了唇,眯起眼睛笑着。贾琏看她笑,也跟着傻笑:“你还真认为你家二爷我能入了那金銮殿啊?能够得了一个举人,去下面做上四五年的地方官就是不错不错了。”
“二爷这是想的明白还是自恃甚清了?”王熙凤甩了他一帕子:“不说这些个了,横竖的已经过去了。过了也好,不过也好都不是现在说了能算的。倒是明儿了,二爷可得给我好好把田地的事情理了。上次托二爷的事情,怕是二爷早忘了。”
“哪儿能忘了哟……我的二奶奶!”贾琏大呼冤枉:“我不过是这一临近考试,就生生给忘了罢了。你我回乡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事情,如何能够忘了的。”贾琏侧身正坐,手指点了点桌子:“你说的那片地,我还真托人问了。的确是你母亲的嫁妆那片地没的错,这些年荒废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了。实际上,就是咱们家的祖地也荒废了很多。主要是四年前那场疫病闹得,现在能够拿得动锄子的庄家把式不多不说,从北面过来的也不会种这水田。只是那些管事,得想个法子治上一治的好。只是这家刚分了,原本负责管的都跟着二叔二婶老太太过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我们手头也难找人。”
“这倒是不难的!”王熙凤起身侧跪着:“我看了,庄子上面老的住户还是有的。我原本就想着,给他们重新盖了房子换了居所,那样小片的地连成大片的。到时候新招一些庄户,老的带着新的教上一教也就成了。我也只是托了二爷打探一下,若是下面的人犯了。打卖出去,也不能说我们主家的事情不是。只是二爷对家里的祖地也要有个章程的好,这地都是平整的好地,荒着就废了。虽说我们不是靠着那些地的收入,赚金赚银的。但也看着可惜了。”
“谁说不是,只是以往庄头报的和管事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再说,日后我是要走官场的,父亲和太太也是在北面呆着的。这些田地什么的,还得看奶奶你的。”说着他献媚的笑着凑过去,勾着王熙凤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王熙凤啐了他一口,瞥过脸:“二爷之前说过这个,地契什么的也都给了我。只是之前是之前,我可是等着二爷此时的话头子呢!既然二爷说了,我也不怕日后二爷返回。横竖,日后也得是我儿子承了这些的。我就在这里给二爷透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