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问。
但还是按下了。
若是师尊所留自然不会是要她这样来问。若不是师尊所留贸然问出来更是不妥……
心里若有所思的过程中。
她神情仍是风轻云淡的泡着茶。再开口时，已转向了其它的话题：“我曾在斗兽场救出一名少年……”
“你可以问得更直接。”
“师尊为何要将他送到那里？”
“你很在意？”
“我想知道。”
“他需要恢复。”
元华闻言不由得微顿：“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景玉的症状或许与遗忘过往的原因有关。
比如……
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而失去部分记忆。
“借由外界因素刺激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可是……”仅仅只是一个方向就冒这样大的风险。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
元华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也不接受这样的办法。
“我只是觉得想让他恢复，可以找其它的办法，不一定要用这种最偏激的方式。”
“什么办法？”师尊缓缓反问。声音里不带什么情绪，却也很平和不会让人有压力。
“寻医，问药，总有办法能让他恢复……”
“嗯，等你找到更好的办法，再来讨论此事。”
平平淡淡一语。
算是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
元华微微沉默了一下。
“师尊对于圣族、圣境之事，知道多少？圣使言，圣境曾发生过一场战乱，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
又顿了一下，“是如今天成王朝的国师，九君恒。”
师尊浇水的动作似停了一下，随后放下手中舀水的工具，洗了手，走到石桌前坐下来，坐到元华面前。
他此刻，已是原本的容貌。略显瘦削的脸五官极美却也清冷，身形偏高，身上带着几分书卷味，像斯文的儒士，眼中却又带着与之不符的幽凉薄情。
“多年前，我曾到过圣境……”
元华将泡好的茶放到师尊面前，静静听着，也不插话。随后也坐下来捧着一杯还有些烫的白开水在手中。
用衣袖微微裹着、隔开温度。
多年前的师尊。
因缘际会之下，误入圣境；恰好又出现在祭祀大典上，当时场就被抓住……也因为初至圣境，诸事不明，而没有轻举妄动，任由被捉拿住关入狱中。
在狱中说服了看守他的少年。在祭祀大典结束后、圣主话都不问就要斩杀他时，故意给了机会让他脱身。
此后在那名少年的帮助下，很快了解到圣境的情况。
“圣境自成一界。除了圣族，还有一些部落与势力……”
昔时尚存几分年轻气盛的他，很快着手开始谋划，在助那名少年很快挤入圣族权力中心的同时，也借其力调查了许多事情、又暗中联系上其它部落。
渐渐助其等壮大到已为圣族所注意、却不便冒然动手的程度。就在那时，其中一名圣子站了出来，说能解此危机，消圣族隐忧，随后带着几个侍从离开……
“但在不久之后，这名圣子，却爱上异族族老之女，痴迷到愿意为她放弃身份……”
元华听到了这里，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联想到圣使所言，被覆灭的异族……本该尘埃落定，却又卷土重来的仇恨。
“他是真心爱上那名女子吗？”
“看来你已经猜到结局了。”师尊很平静的说道，“或许他动过情，又或许从始自终只是为了利用，但结局早已注定；元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情之一字，最为致命……”
不单单是爱。
更是任何会产生依赖信任的感情。
师尊的语气里似夹杂着别样情绪。被他说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过往，似并非那么简单，似有着更深的纠葛；但最终也只化作语气里的一丝别样的复杂情绪。
元华微微看向眼前的师尊。最后的那两句话，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抗拒亦或者是其它。又或者只是她多想了。
“昔时的圣子，已是如今的圣主；他曾与异族之女育有一子，如今也长大成人……”
师尊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又将元华的思绪拉回来，若有所思道：“难道是……”
她隐约猜出九君恒的身份了。
并在猜到这一点之后，想到了更多，微微捧紧了手中的杯子：“师尊，也早就知道九君恒的身份吗？”
“在你说他能感应三途径之后……”他不紧不慢的回答。以盖子轻拔着杯中茶叶。
元华沉默了片刻。
“师尊的目的，是什么？”
她虽问出了口。
却没抱多大希望。而结果也如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第142章 早该想到
圣使等人在借元华之力脱身后, 本欲回转根据地。未及靠近, 便有附近信众告知, 尚有官兵潜伏在府邸周围。
“圣使……现在该怎么办？”
教徒不由得询问。
他们虽然出来了。但体内的毒，却未得解, 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渐加重，也不是办法。
圣使沉吟之后。
遂让一行教徒乔装打扮入了城。
在圣使看来。
圣教之主与其余教徒此刻必然已入城。而方向，也无非是那两个；一者为四皇子，当夜其也在场, 若非三途径突开、圣女等人出现，扰乱了局面而没有出手。
如今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此外，圣女的下落值得注意。即是通过三途径而至, 他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过程，将已至京城的事情明朗化。
即非是九君恒。
可能的人选就只有四皇子。
毕竟是当夜最有可能接触到的人。
至于，二者则是大皇子姬怀瑜……
虽然加入圣教另有图谋, 但相对来说变数更少一些。
……
血月一事。
仍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已有布告张贴出来, 言明一切是有人在鼓动人心、能看到异象, 是某种药物所至……
但当夜亲身经历此事的众信, 又那里肯轻易接受这解释。不过，那些不知情的民众，却是对此深信不疑希望早日将罪魁祸首找出来。
如此。
未得最终的结果。
血月之事就这样在街头巷尾流传着。
尚书府内，下朝回来后的关尚书正与女儿就此事讨论。并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与女儿关知微说了一遍。
“……四皇子今日在朝堂上透露圣女已至京城的消息。陛下闻言, 似有意外, 也存疑惑, 让人前往传达口喻，若此事为实，便要国师尽快将圣女安排入宫觐见。”
“此等消息，本该由国师说出来，为何会是四殿下呢？”
“个中原因，为父暂且不明，想必四殿下自有主张。倒是血月一事，连陛下都参与其中，却又三缄其口，连文书告示都是国师在安排……”
关知微听了后，微微起身，缓步于庭院里若有所思着。
“当夜之事，父亲知晓多少？”
“据悉九君恒当夜杀了不少人，但民众暂无受伤，可以确定此事确有幕后推手；而当夜进入九君恒房间里的人，除了陛下之外无一人出来，结局可想而知……”
关尚书说到这里，顿了顿：“当夜之事，具体如何，陛下不说，也没人敢问。”
“说不定陛下仍对此事存疑，毕竟亲自参与其中，又怎能轻易动摇，不过是碍于要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才默认了如今的解释。话说回头，能让陛下和平民百姓，看到同样的异象，其中必有共通点。”
关尚书赞许的点点头：“你的推测不无道理……”皇上在提起此事时的神情，确实全程不佳。而共通点，或与此前九君恒献上的灵药有关系；因为他在最近，听到了不少与圣教有关的事情。
一个以冶病救人为宗旨的组织。
一个献出返老还童灵药的族群。不仅仅因为一字之差，更因为相似的性质，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一起。
关知微又言，“国师的解释，不可尽信，其中必有其它隐情；除此之外，那位假扮二妹妹的人，如今应还在国师身边 ……”
关知微停在一株开得正鲜艳的花朵前，声线轻盈道：“她来历不明，动机不纯，自入京以来，借二妹妹的名义所行之事，无一不在损关家的清贵名声，这样下去非是好事。”
关尚书知道女儿说得没错，可如今有个国师做靠山，非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女儿总觉得，她与国师，与血月之事脱不了关系……”
意有所指的话未说完。
关尚书便已知道女儿的意思。不管血月之事是真是假，是要皇帝相信，它就是真；就该有一个妖孽……
不是国师就是他身边的其他人。总之，血月之事即成势，就不该那么轻易结束。
……
元华离开师尊的住所之后。径直往药堂而去。一路上都在思量着师尊的话，不仅是关于她过往的交谈；更有当前正在进行之事……
她一开始选择大皇子，是因为觉得他与四皇子比起来，有着不相上下的机会。所以打算助他、亦或者是推动他也加入争权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