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圣境的动乱。
而圣境的动乱，则要追溯到圣族上一任圣子, 与另一个当时正在渐渐崛起的族群之间的恩怨；最初的对与错, 已隐晦且久远得无法考究；在那族群被覆灭之后, 一切本该尘埃落定，归于宁静与祥和安定。
然而……
不想那族群尚有余孽存活。也就是如今的九君恒，布下一系列的局，引导圣境内, 各个大小势力的争斗与杀戮, 战火连天。
“过去的事情, 早以过去, 尘埃落定，将多年前的旧事重提, 引烧圣境战火连绵不尽，族人死伤无数，实在不该……”
也许是因为元华风轻云淡的态度，又也许是因为元华言语间给人的感觉很文静温雅，让圣使觉得有说服她的可能性，也就耐心回答了许多问题, 说了许多圣族的过往, 包括每任圣子与圣女之间的种种。最后又绕回九君恒的话题上。
元华听完后平静问：
“若今时位置易处, 圣使还会抱着这样的观点吗？”
她并不确认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否全然真实, 只是就目前听到的，做了一些相应的判断也思考。
也未将自己带入圣族之人的角色。而是以一种旁观、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无论最初谁对谁错，如今已没有真正的对错。
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和态度。
圣使似皱眉，“身为圣族之人，自是要以族人的安危为立场与出发点。”
算是迂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所以，圣使也不能保证，若今时位置易处，还能保持同样的念头……”
“圣境战火连绵，你双亲因此遇害，你也失落于此界，经历了这些，你的立场就没有一点动摇改变？”
“这些事，是圣使口中小女的经历，而非是小女记忆中的经历。再者，照圣使所言，圣女与小女也关系匪浅……但小女却险些丧命于她。”
圣使沉默；又似因为说话的时间太长，而有些不支的停下来缓和。
“看来你对这一切还有所怀疑。”
“小女会自己判断。”
“或许你很难理解，但在圣族，圣女之间本就是对立；何况，她与你虽有血缘关系，但并非至亲，不过旁系而已。天成王朝皇子之间，不也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元华道：“原来如此。”漫不经心的轻柔语气，似并不怎么在意。
圣使也有些感觉出来了。
她对这一切总是带着旁观的姿态。
他想不明白。如果连自己身世来历都不在意，又还会在意什么？
“你对自己原本叫什么不好奇吗？”
从始自终她都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我该叫什么？”
元华便问。也只是随口一问，无论过往名字叫什么，于现在的她而言都不重要。她只是隐隐猜测，师尊为她取名元华，九君恒又猜出她姓元……但没有叫过她的全名。
也许……
元是她的本姓。
与圣女同姓，九君恒才会猜测出来。
“元篁。”
元华听了，神色依旧，意料中的答案。
“多谢告知。”
圣使似想说什么，“咳、咳咳……”一时间止不住咳嗽起来。旁边的的教徒连忙停下调息，围上前关心但被他抬手止住。
“无妨。”
咳出了血。
带着乌黑的颜色。
元华微微看着他，“圣使的情况……”也有几分关心之意。就目前而言，她们并非敌对的关系。
就算是一个路人。
只要条件允许她也会上前关切。
一名教徒忍不住看向她道：“倘若真关心圣使，就用三途径将我们送离此地。”
见元华没说话。
“既然不愿意，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小女只怕又遭袭击。”
元华来时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对他们在此刻提出来不意外，也未有太多的犹豫；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似是认可了这个提义。
至于九君恒……
心念一起，便有画面浮现，便觉耳根发热心微跳，不由得微恼、恼于自己为何有此反应。压下心中异样后，便听得圣使说；
“本使虽受重伤，也能一阻圣女……”
“好。”
元华轻轻应下。
仍是风轻云淡而又利落的态度。
倒让圣使微怔。想到了在温泉动手时，她也似在事不关己的旁观，却又在最后出手相救……态度实在让人看不透，心思更让人猜不透。
京城里。
血月之事已传得沸沸扬扬。那些被驱散回家的众信对皇帝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
不仅没有把祸国妖孽找出来，还任官兵将他们全部驱赶，甚至杀了一些人，这算什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又有人将此次三、五皇子的事情翻出来，拿出来说事。两位犯下滔天恶行的皇子，可还没有处置的呢！此前，还有两位皇子是被冤枉的消息传出来，这是要包庇皇子的罪行吗？
……
宫里。
皇帝刚被太后叫去问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言语之间，多有责备。堂堂皇帝，受妖言蛊惑，带众出城，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皇帝有口难言，也因为太后一开口的语气就不是很好，便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解释也没有用。
宫里就没有人能看到血月。
都觉得他说的很可笑。那些民众能看到国师却说他们……
没有人理解他。
没有人能听他倾诉。
就连他最宠爱的两位妃子，也没能让他心里舒坦些。在太后那里坏了心情，又在两位爱妃这里听了一肚子烦心事，一时间简直堵得慌。是关于两位皇子还被关在宗人府的事情。
想起这两个混帐儿子，就想起血月盈空的预言，又紧想起九君恒对此事的解释……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阴云难定，又找不到发现的途径。见宁妃还捏着帕子在哭，“敬妃，你来说，老三、老五怎么还没有出来？”
敬妃被点到了名字。悲伤中又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宁妃，才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敬妃时而呜咽一下，但还算清晰的将事情原由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有多少添油加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期间，宁妃时而哭哭啼啼插上一句，最后教皇帝听入耳中的，便是：从旁叫唆三皇子、五皇子行恶之人，都已经认罪，可那些女子、那些亡命之徒却不认，非要两位皇子偿命；她们让人游说、解释与央求，都没有用，甚至还被阻拦。而阻挠的那个人，是——
大皇子姬玉韬！
第141章 圣族过往
敬妃、宁妃欲为儿子脱罪受阻，在知道阻碍者是大皇子后, 顿时就炸了, 不问青红皂白只按自己所想的, 告到了皇帝的面前。
二妃一向不对付，但在此事上却出奇的同气连枝，将皇后也拉出来揣测一通。
哪怕其实是因为她们派人去威胁、要那些人出面作证。大皇子知道并遇上了，动了手, 惩治了一下；但到了她们的口中再说出来时，就变成了大皇子在鼓动那些人诬陷两位皇子。
皇帝先入为主, 又见妃子哭得悲切, 便不疑有它, 立刻要让人传话下去，让大皇子前来把事情说清楚。
敬妃、宁妃却忙又阻止了。假意为大皇子好言，说大皇子也许是受人蒙敝云云, 让皇帝只要传话于大皇子，让他不要再拦阻……
皇帝被说服。
遂吩咐了内侍前去传话于大皇子。
……
梧桐巷。
某座普通的院子。
篱笆围栏, 种着几株柳树在院墙旁。内中环境清幽静谧，风拂叶响，竹影摇曳，倒映在竹林旁的水缸里。水面荡漾起涟漪，在旁边墙壁折射出一片绿意云光，旁边不远处, 一道清逸脱俗的蓝衫人影, 正在不紧不慢的舀水浇花。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被他做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行云流水的雅致韵味。
“师尊为我取名元华，是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吗？”
元华坐在旁边石桌处看着正在浇水的人影问。她在将圣使等人带离圣女殿后，拒绝了跟他们回去提议，径直入城来。
石桌上放着一套煮茶的茶具，一盏焚香。袅袅烟雾与水沸后的白雾缭绕在一起，更显几分出尘飘逸之意。师尊喜茶，也算得上是唯一的爱好了，她常年跟在侧，也耳濡目染学了一些皮毛。见水沸了，缓缓起身来挽起衣袖……
师尊：“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有所猜测。”回答时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元华听了一时间没说话。
她原本想问师尊当年是在荒无人烟之地遇上了她，还是在荒芜之地找到了她。
但旋即又觉得问清楚个点也无多大意义。就算师尊与九君恒、或者圣女之类，能感应到她开启三途径而寻到她，也不过证明师尊遇上她并非偶然。
无论如何……
师尊对她的养育教导之恩是真，因自幼病弱带她四处寻医的经历也是真，她实在无法与九君恒说的联系在一起。
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皇朝宫禁录，以及关于书中的殷墨此人的身份，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