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令本使想到一些旧事。我族曾发生过一场动乱,动乱的源头,是一个人。此人身携至邪毒瘟,一旦染上,极难存活。我主曾下令围杀,可惜未尽功成……”
“圣使怀疑余所打听的,正是那名身携至邪毒瘟之人?”
“然也。此非异术,而是邪瘟,阁下是在何时遇见过?”
“他在京城。”
一句他在京城。
让圣使脸色微微凝重了些。沉吟,此人果然在京城。
“但也许并非圣使猜测之人。”
“阁下为何如此肯定?”
“圣使曾言,离开故乡,已有十几年。那人能掀起动乱,必有一定年纪,到如此,也该年过半百……但余所打听者,现今不过二十几岁。”
说到这里,姬怀瑜又顿了顿,似想到了一些别的什么:“或是服用了灵药?”
关于灵药。
他曾问过是否真有此效。得到的回答是‘是’。至于具体讯息圣使便没再吐露了。
“嗯……”圣使沉吟,随后,问此人是谁。心中闪过一些猜测的对象,但终难锁定,那人未曾以真面目示过人。
何况,
那样的人。
想伪装自己是极容易的事。
姬怀瑜虽有意外,圣教与九君恒接触过为何不曾怀疑。但还是回答:“国师九君恒。”
——国师,九君恒。
圣使脸色微变,“是他——”
又似自言自语的喃喃:“不可能,怎会……”
姬怀瑜:“圣使为何如此讶异?”
圣使张了张口。但没有回答,明显其中还另有隐情。
就在这时。
风帘后面人影现,伴随一道苍老而不失和蔼的声音响起。
“这就要从最初说起了。”
“教主……”
不知何时出现的圣教之主。将事情始末简要讲述了一遍,其间避重就轻,扣掉了某些涉及到圣族关键的信息。
……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许多人失踪,许多人死亡,包括那名身携至邪毒瘟的人。
那个人。
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人人畏惧的称呼——
魔者。
动乱结束后。
他们奉命离乡找寻失踪的圣子。原本是跟随圣女元薰,途中生出分歧,分道扬镳。各行其事,是而圣使才会意外于那人会是国师九君恒……
在圣教之主出现后。又与姬怀瑜谈论了许久,虽称阁下,却是知道他皇子身份的。
双方各自心中皆明了。
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
风中铃声清幽规律,似冥冥之中的玄音。在姬怀瑜离开后,仍然还留在阁楼里的二人,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圣使:“会是他吗?”
圣教之主:“尚需要确认。月圆夜将至,可着手准备,若真是……”
圣使:“圣女方面,她若真尊魔者为圣子,该如何?”
“嗯……那就找到另一名圣女。她身携三途秘境,资质优越,本就是最合适的一个。若当初未被魔者掳走……”
圣境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圣子、圣女必成双。
同时修炼与成长,而其中资质更优秀的那一方,将夺取对方的力量。
合二为一。
第122章 于心不忍
在太后的慈宁宫里。
难得聚集了皇后、敬妃以及宁妃。以及神情不霁的皇帝。
皇后的神色还算泰然自若, 坐在那里, 不紧不慢的喝茶, 敬、宁二妃状态却不怎么好,憔悴的憔悴, 悲痛的悲痛,带着凄然之色,各自争相为自己的儿子说情,将所有罪状都推到皇子身边的下人身上。
推到那些平日里与俩皇子玩成一堆的纨绔子弟身上。
知晓皇帝重情便又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纷纷提起过往种种。
说儿子这么听话、这么孝顺,若非有小人暗中唆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皇帝听到最后也听得动容。
真治两个儿子的罪吧, 他也舍不得狠不下那个心,但要这么揭过此事……又实在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但瞧着抹眼泪的二妃心里更不好受。又听说三皇子、五皇子在牢里,日日夜夜, 吃不好、睡不好, 整个人都消瘦了……倒底也于心不忍。毕竟是皇子, 那般金贵的身份如何受得了牢狱之苦呢?
“陛下, 这还不止……”宁妃捏着手帕,跪倒在坐位旁边哭诉,“还有人对文轩滥用私刑啊!”
敬妃也在抹泪:“陛下,老五也是, 若非臣妾派去探望的人阻止, 老五就要让人给活活打死了……”
皇帝听到被用刑, 便又惊又怒的问:“谁敢对他们用刑?”他让只宗人府收押彻查此事并没许用刑。
二妃闻言, 立刻各自咬牙切齿的仇视对方,出口的言语,虽然未明说,却都在指控是对方往宗人府里动手脚,要想趁机弄死自己的儿子……
皇帝见二妃又互相怀疑、激烈控诉,一阵头疼,想劝谁都插不上嘴,偏偏坐在旁边的老太后与皇后,只是听着半天也不插进一句话。
皇帝有心想让二人帮腔一句都无法。但也知道太后不怎么重视三、五皇子,至于皇后……就更不肖说了。
宁妃见皇帝不喜她们争执,便绕回儿子的事情上,说到最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这一切太巧合了!”
敬妃似也赞同这一句话而没有反驳。
太后总算开了口:“就这句话中听些……”
敢情她之前说的话都不中听?老太婆!
宁妃在心底恨恨的想而面上没露分毫。对于太后倒底是不太敢得罪的。
“老三、老五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了。”太后又说了句。
二妃想反驳。
但也有些理亏。
知子莫若母。儿子如何当娘的最清楚不过。
但堂堂皇子。
做错了点事,下次不犯就好了,何必关到宗人府那个阴森的鬼地方……
而最后。
讨论的结果。
是皇帝认可了俩儿子犯错是受人唆使,让敬、宁二妃将唆使之人找出来,令其伏罪之后给百姓一个说法。
敬、宁二妃终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儿子也被放了。
但只要自己儿子没事就好,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
总算处理了俩不省心的儿子的事情后。
皇帝回到养心殿。
本在为处理了一桩事情而放松了些。然看了眼奏折里有不少提议立太子的,就气不打一出来。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确实该立一个太子。只是一直在纠结三、五皇子中立那一个而已。但现在他却没这个打算了。
即可享长生。
这个位子,自然也能一直坐下去……
想到这事。
他心情方才又舒坦了不少。
现在唯一让他期待的就是圣族的到来。而想到将临的圣族,就想到正在让人在加急赶修的圣女殿。特意挑选了城南一处好地,依山傍水,风水也极好。以决定赐名为殿,足可见他对圣族的重视。
皇帝想了想。
便让人赶紧拟了份旨意送到国师府,让国师去视察圣女殿的进展如何。
……
偏僻街巷的药堂。
暂离圣教的姬玉韬特意在白日来了两三趟、并在药堂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却迟迟没能等到元华回来。
也无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只是想看看她的体弱症状如何了。又或者其实是想与她说说话,但在一直没有等到人回来后,便带着葛小天外出与人看诊。
看诊的目标。
是那些分别被从斗兽场、美人庄带出来的人。
在证实了三、五皇子的罪行后,就没有人特意管他们了。
那些有点家世背景的小姐。本是万般不愿意出面指认、只想悄无声息回家就好,却一同被带到宗人府当众问话。
在女子露面既不贞是大过的风气盛行下。不少被染或还清白的女子,都已心存死志……
从斗兽场里出来的多数有伤在身、严重的伤口都已经腐烂。他们无家可归亦满身血气、是那种经历过生死相搏而与寻常人格格不入的气息。
姬玉韬只能将之安置到一处偏院,带着葛小天为他们冶伤……
葛小天则又叫了商铺里的伙伴来帮忙,一时间也有些忙乱着。
姬玉韬看着这一切微分神有所思时。身后冷不丁响起起一声:“有何感想?”透着威严却也不失慈祥的中年女声。
姬玉韬乍然闻声似一猛然惊。
回头看去。
只见一身寻常妇人打扮的皇后,正站在不远处门口看着他。同样打扮成普通人的内侍与宫女,围绕站在她身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大皇子迎上前去压低了声音。
皇后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这一切令你有何感想?”
姬玉韬闻言,不由得微微沉默。他不明皇后为什么这样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百感交集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你在这做什么?”皇后又问。
旁边的葛小天看着情况不太对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拎着药箱很快蹭了过来。正好听到皇后的问话,又看姬玉韬不知为何、答不上来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答道:“是陶大夫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