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霓心顿时狐疑地盯着她。她自认掩饰得很好,一个不会武功的病弱小姐怎么会知道?
第13章 挺会观察
“你脸色有些苍白,精神有些不济……以及,方才靠近时,我闻到一股淡淡血腥味;久病成医,对这方面难免敏锐一些。”
殷霓心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你到挺会观察的。”又道,“是受了一点伤,不严重。”说着皱眉。
“可需要帮助?”
“你是大夫?”
“不是。”
殷霓心斜眼瞧她没说话,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废话’二字。
“你深夜造访,应有要事,然而白公子不在,或可说出来,也许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为什么?”
“相逢既是有缘。何况,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
殷霓心闻言笑了,发自内心的爽快意味道,“你这个人还挺趣味。”她靠在椅子上认真想了想,“说不定,你还真能帮上我。有个人在一路追杀我,现在应于府外守着……你能悄无声息入房间不被我发现,应也能助我甩掉那个人!”
说完越觉得这办法可行,她盯着元华的眼睛都在发亮。
元华似有不解:“为何不报官?”
“江湖事,江湖了,无需依靠官府!”殷霓心眸光一冷,出口的‘官府’二字,疏离意分明。
元华看她说得斩钉截铁,便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甩掉亦非长久之策,或可将那人抓住再做打算,以免后顾之忧。”
殷霓心用一种正常人看神经病的目光盯着元华,憋着不满的情绪闷闷道:“要是能抓住他,本姑娘早能宰了他……”
“你可知对方底细?”元华自顾问。
殷霓心犹豫了一下。
“他年纪不大,应是杀手、死士一类,不话说,无法交流,用双剑,招式狠,动起手来像疯狗一样不要命。”
“可知他因何追杀你?”元华接着问。
殷霓心硬邦邦挤出一句,“不知道。”
元华便不再多问。需要的信息已经差不多;此人守在白府外,也许是顾忌白陌尘,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生疑而潜入……
思量了片刻,她开口:
“我有一计可行。”
……
夜黑风高,乌云掩月,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房间里,睡梦中的阿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边,不待看清楚是谁。
只觉得脖子一痛。
眼前一黑。
黑影随即离开。
黑影削瘦,身法迅捷,鬼魅般潜入下一个房间。不知是否错觉,一踏入这个房间,黑影心里就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似有那里不对劲……无由而生,无由而消,更像一种近乎本能对异常的直觉。
却又因为这样的异样太过于微弱。
让黑影在极快的再次确认了一遍房间进而除了床榻上再无第三个人后,便将这丝异样抹消于心中,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遮着帐帘的床上。
一步步谨慎靠近床边。
半开的窗户有风涌入帐幔轻飘。
摇曳的轻影借着暗淡月光拉长投落在黑影背对的屏风上。
似有一道隐约的清影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
黑影似似自无觉。
只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榻上欲一击必杀。
剑尖挑起帐帘,杀意蓄势待发!
目标入眼一刹,剑凝三寸寒光!
就在这时——
身后似有清风徐来。
一片柔软布料遂不及防捂到他鼻尖!
异香入鼻,如一道暖流袭过全身酥麻无力。在晕倒的那一瞬间,黑影心底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
那里来的手……
“砰——”
床上的殷姑娘睁眼就是一脚,将要倒在她身上的黑影踹了出去!紧接着从榻上一跃而起,迅速又利落,杀气腾腾的拔剑就刺——
“敢追杀本姑娘,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元华拦下,“且慢。”
“你干什么?!”剑尖险些刺到了元华身上,差点没收住剑势的殷姑娘白着脸很生气。直瞪着元华。
“不问清楚事情原委再做打算吗?”元华用手将眼前那把明晃晃的剑拔到了一边问。
殷姑娘:“不用问了!”
元华:“为何?”
殷姑娘咬唇不说话,只坚持要杀了黑衣人。
“这件事情有我一份,”黑暗中元华轻轻的说,“我不明白的事情,不会轻易决定它的走向,何况关乎一条人命;当然,若你执意……”
说到这里,她似微顿了一下。
再开口时轻柔的声音已染幽幽无奈。
“我也拦不住你。”
说完后便拿了火折子去点桌上的灯。
火苗窜起。
刹那间满室昏黄。
殷姑娘紧紧握着剑,看了看元华,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黑衣人。
神情似复杂而犹豫。
元华点了灯后转过身来看向地上的黑衣人。确实如殷姑娘所说,年纪不大,似十八九岁的少年。身材瘦削,黑衣黑发,黑巾覆面,一身都是黑的,连头上的抹额玉珠子都是黑色的……
第14章 一夜浅眠
“先将他绑了。”
说话时,元华已经蹲下来,拉下少年蒙面的黑巾。黑巾下还有一张很薄的鬼脸面具,她尝试取了一下,带得很紧,没能取下来。
“他还戴着面具啊!”
殷姑娘也不站那僵持了,收了剑,跟着蹲下来看。并伸手去抓面具,“让我来试试!”
一把就将面具扯了下来。绑的带子都给扯断了。
面具下出乎意料的是一张十分漂亮的面容。是的,漂亮,犹如女子般的漂亮,男生女相;以及一种常年不见光的不正常苍白肤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个狰狞可怖的字,犹如毒虫一般深烙在少年漂亮的脸上。
——‘奴’。
殷姑娘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纯属于惊讶的。
“认识此人吗?”元华问。
“不认识。”殷姑娘将面具盖回了少年脸上。
元华又道,“你去找绳子来。”免得醒过来节外生枝。
殷姑娘却又要拔剑杀人。
“他已无法对你造成困扰,何必赶尽杀绝?”元华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若要甩掉他离开,现在正是好时机。”她体虚气弱,充足的休息与日常调养缺一不可,折腾到半夜,已有些吃不消。
“赶尽杀绝是恶人的手段,本姑娘是除暴安良!他面有刺青,必是死士杀手,留着后患无穷!”
“他杀人是恶,你杀他就不是恶吗?”元华轻声反问,“你似乎不想问出他追杀你的原因,亦或者……你其实已知道原因。”
“是他先要杀本姑娘!”殷姑娘避重就轻。
“你也说过他是死士杀手,身后自有人指使。”
殷姑娘不明白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爱管闲事的人,“是本小姐仇家怕本小姐查出真相,想赶尽杀绝!”
“不知你仇家是谁?”
殷姑娘顿了一下,“人在江湖谁没几个仇家?本姑娘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恶人仇家多了去!”
元华有些累了,以至于站起来时,身子晃了晃,头部有一阵充血不足的晕眩痛意。便不想再与殷姑娘在这件事情上讨论下去。
“你没事吧?”殷姑娘倒是率先开口问了一句。
“无妨,我一向如此,”元华低头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会让症状缓和一些,“殷姑娘,我非是有意打听你的事情,只是不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何况,既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一刀杀了虽可百了,线索却也就断了,何不留下性命,或可问出什么消息,或可成为人证……”
“说来说去,你今夜不会让我动手对了!”
“嗯。”
“喂!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元华摸摸鼻子似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只说拦不住殷姑娘,没说就不管了呀……”
殷姑娘盯着元华几秒后,到底还是妥协了,收了剑转身往外走,“我去找绳子!”
“多谢殷姑娘。”
……
殷姑娘推门而出后。
元华也起身走到床榻边,脱了衣裳鞋子上榻。当殷姑娘找来了绳子将晕迷的黑衣少年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后,有些佩服地望着已经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元华,“一个大男人绑在这儿你还能睡着?”
元华回以微笑,“我相信殷姑娘会绑得很结实。”
殷姑娘双手抱在胸前,懒散的往柱子上一靠:“你更该相信本姑娘一剑下去他会更老实!”
“我也相信殷姑娘不会让我彻夜难眠。”
……
一夜浅眠。
次日起来,元华眼下多了一层淡淡黑眼圈。一来她睡意本就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二来半夜殷姑娘不知从那里抱了被子来挤作一铺,说是不放心将黑衣少年留在屋里。
她不习惯与人同眠,又不好开口说什么,同样也不放心殷姑娘与黑衣少年,只能将就一夜。
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看起来更柔弱病态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黑衣少年已经醒了。背对着床榻,元华走过去时,殷姑娘正抱着胳膊靠在那里冷笑着摞狠话:“……要不是被拦着,本姑娘早就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