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偷偷打量了一下七皇子,这七皇子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挺年轻,应该跟陆谨沉差不多大。
年轻气盛的尊贵皇子,的确是很容易仗着身份为所欲为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哭出来:“臣妇小小新婚,不足七皇子殿下挂心。今日是皇上御赐的中秋节晚宴,臣妇要回去赴宴了,免得去迟了,叫皇上问询起来。”
“时辰尚早,小侯夫人不必担忧。”七皇子好像一点也不怕她的威胁,“小侯夫人这点面子也不给吗?”
“臣妇不敢!”薛镜宁深深地低着头,心里开始绝望地想,如果七皇子要硬来,她能逃出去吗?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七皇子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薛镜宁大惊,下意识地便转身奔去门边。
那门却是被紧锁起来的,她根本拉不开,此时七皇子已欺身过来:“小侯夫人逃什么?”
薛镜宁脸上已无一丝血色,眼里盈满了泪,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战战兢兢咬着压根道:“七皇子殿下,我是靖安侯府小侯爷之妻!你若欺.辱我,小侯爷不可能不追究!”
七皇子却是阴测测地笑了:“别担心,纵然我想欺.辱你,却也不敢欺辱你。”
话是这么说,手却陡然扣上她的腰。
“放开我!”薛镜宁如被毒蛇攀附上,忍不住厉声大叫。
叫声刚落,门突然被打开,薛镜宁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抓着手臂,拉到了身后。
她惊魂未定,只能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白衣背影。
白衣男子肃然道:“老七,你这是在做什么?”
七皇子眯起了眼,皮笑肉不笑:“是二哥啊。开宴尚早,我请小侯夫人喝上几杯,怎么,你也想来?”
白衣男子淡淡道:“快开宴了,去宴席上喝不是更畅快?”
从开门见到二皇子那刻起,七皇子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冷声道:“二哥果真是我们兄弟几个中的大善人,最喜多管闲事。”
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负手离开。
见七皇子离开,薛镜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坏也坏不过刚才的情况了,何况这个白衣男子似乎是来救她的。
心里那股气一松,腿就不争气地软了下来,薛镜宁身形一摇,眼看就要摔倒。
白衣男子转身扶住了她,将她扶起后立刻便松了手,温声问道:“你没事吧?”
薛镜宁抬眼望去,他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而且气质温雅,眉眼里俱是善意的关切。
薛镜宁鼻子一酸:“我没事……谢谢你。”
她想起七皇子刚刚唤他“二哥”,连忙行了一礼:“臣妇见过二皇子殿下。”
“不用多礼。”白衣男子道,“我名唤左悠年,把你带来的那人是七皇子,名唤左真凡。你是靖安侯府的小侯夫人?”
“是的。”薛镜宁知道刚刚的事瞒不过他去,蓦地抬眼直盯着他,“方才……我、我没有被他欺.辱!”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她一定会清白尽毁!
“我知道。”左悠年明白她心中所想,“你放心好了,我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将此事泄露给其他人。”
薛镜宁忍着满眶泪水:“……谢谢。”
“这里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出去。”左悠年道。
薛镜宁点点头,跟在他后面顺利地走出了这所无名宫殿。
出来之后,她以为左悠年要带她回御花园,谁知道走了一阵,却是拐入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里三面都是围墙,墙角有一棵大树,四周没有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悠年方才救了她的缘故,还是单纯因为他看着面善,从目光中就透着温柔,所以面对七皇子时充满警觉的薛镜宁,此时却并不担心左悠年会害自己。
她只是奇怪地问:“二皇子殿下您……带我来这里是为何?”
“御花园人多眼杂,你此刻心里充满委屈与后怕,回到你夫君面前可还忍得住?万一在宴会上哭起来,该如何收场?”左悠年说着便转身背对着她,“想哭就在这里哭个够吧,哭完了我再带你出去。此处无人,你可以放心地哭。”
薛镜宁怔住了。
她没想到素不相识的左悠年竟这样体谅她,而他也丝毫没说错,她此刻充满委屈、后怕、惊恐、愤怒……这一路上只是在死死强忍而已。
此时,被左悠年这么温柔地一说,她再也强撑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的恩人……
“你不用背对着我的,最狼狈的样子你已经见过了,我也不怕再让你见到我此刻痛哭的样子……
“我刚刚真的很怕……
“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擦擦眼泪吧。”左悠年回转过身子,给她递去一块素白的手帕,“最该出现的应该是你的夫君——他哪去了?”
薛镜宁吸着鼻子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左悠年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叹道:“事情因他而起,受苦的却是你。”
薛镜宁一讶:“因他而起?”
第14章 误会
左悠年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姑娘,心里不禁浮起怜悯,希望她不要把今日遇到的恶事归结到自己身上来,所以才不经意间说了实话。
他父皇有九个儿子,却一直未册立太子,随着他们兄弟年龄渐长,到了连最小的小九今年都将满十九的今天,早已暗暗分成了两派。
一派跟随大皇子左孟东,一派则跟随九皇子左夺熙。
当然,也有无心皇位无心争斗的,他便是其中一位。
而老七左真凡从小就是大皇子那派的,相反,靖安侯府则是亲九派,陆谨沉与左夺熙也私交甚好。
两边向来不对付。
前些日子,陆谨沉协助左夺熙解决了一件贪墨案,却是触了左真凡的利益,左真凡恨上了陆谨沉,想来便是趁着这次,趁机报复。
当然,这些朝堂争斗是不能与薛镜宁说的,左悠年只对她道:“老七与你夫君陆谨沉关系不好,他应是心里积了怒火,却不能明面上挑陆谨沉的错,便向你发泄。”
薛镜宁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故,想了想,又问:“可是——若七皇子当真向我下手,我夫君又怎么会忍下?七皇子岂不是白白送把柄给我夫君?”
以陆谨沉的性子,就算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也不会忍下这种屈辱的,肯定会将此事捅出来,找七皇子算账。
不过,若是那样的话,她恐怕也活不下去了吧。
就算是被迫失.贞,也不会有人同情怜悯的,到时候谁都不会容她……
薛镜宁忽然感到一阵更深的后怕。
左悠年观她脸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对她道:“你说得对。因此,我今天就算没有出现,老七也不会真的凌.辱你。”
薛镜宁疑惑地皱起来,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会在你身上占一些便宜,但不会到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地步。”左悠年道,“这样可大可小的欺侮,是最难追究的。若你气不过将这欺侮告诉了陆谨沉,他势必得掂量掂量,是吃下这哑巴亏,还是拼着让你被世人误会清白已失的情况去找老七算账。就算他真的去找老七算账,老七没有真的动你,却也查不出什么。到头来,他还得吃下这哑巴亏。”
左悠年说到此处便停下了,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老七是个生性好.色的,薛镜宁又生得国色天香,若是她为了保全自己在世人眼中的清白,自个儿咽下了这哑巴亏,连陆谨沉都不告诉,那么老七便白白得了一次占便宜的好处。老七想来应该也有这处考量。
好在薛镜宁身为小侯夫人,老七便是昏了头,也不敢当真动她的。
薛镜宁经他点拨,自然也是茅塞顿开,一时又愤恨又后怕,感激地朝左悠年连声道:“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
她不知道她若受了欺侮,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一辈子都忘不了被人欺侮的噩梦,哪怕如他所言,七皇子不会进行到最后一步……
一时又忍不住眼泪了,一把擦泪一边不住地谢他:“二皇子殿下,谢谢你帮了我,你真是一个好人。”
左悠年淡淡一笑:“我并非什么好人,我只是一个平凡之人,正好遇到了能帮之事,便帮上一把而已。”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争斗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渐渐的,很多事情他几乎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龙去脉。
当然,心里也止不住有了倾向。
在他看来,老九年纪虽小,却是能当大任的,而且为人行事也较为正派,而大皇子这边,却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但是,他始终不愿掺和皇位之事,于是只能两不相帮,作壁上观。
同时,心里的良知犹在,他又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于是,只能尽可能地帮助自己能帮之人。
因此,他只是一个明哲保身偶施善心的“平凡人”而已。
今日也是凑巧,他行至御花园处,见到了随侍卫走出御花园的薛镜宁。那老七派出的侍卫穿的是皇家侍卫的衣服,因此他只当是宫中的守卫,而且今天举行中秋宴,宫里来往者甚多,谁也不会特意去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