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孤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了,我将你当马骑的时候,不就是在做妖姬吗?除了妖姬,谁能将大殷英明神武的帝太子当马骑?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了。”
姬稷捏捏她骄傲的小脸蛋:“祸国倾城赵妖姬。”
赵枝枝纠正:“谁要祸国倾城?多不吉利呀!明明是旺国旺民赵凰鸾。”
姬稷憋笑,连忙改正错误:“是是是,旺国旺民赵凰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坐回去:“她住进来,我们看她是客人,但外面的人不一定这样想,分寸得先定好,旁人才没有闲话可说。”
赵枝枝:“公主不是来一心择殷贵为婿吗?怎会有闲话……”她瞪大眼,不往下说了。
或许择殷贵是幌子,公主意在云泽台。
姬稷见她不说话,他也默不作声,须臾,赵枝枝朝他怀里爬过去,要他抱。
姬稷赶紧抱牢她。
“莫沮丧,孤不会娶她,她就是将刀架在孤脖子上,孤也绝不看她一眼。”
赵枝枝蹭蹭他:“嗯。”
姬稷:“孤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说闲话也不行,孤想好了,孤会认公主做义妹,她做了孤的妹妹,也就不能再做孤的妻子,世人要说闲话,也就无从说起。”
赵枝枝:“公主会肯吗?”
姬稷:“她不肯也得肯。”
王宫大殿,宫宴仍是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但这份热闹下,却掩藏着不易察觉的尴尬。
太子殿下忽然出去如厕,足足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天子不提帝太子如厕的事,没人敢问帝太子到底去哪里了,就连伯雅也气定神闲地坐在案座上,该吃吃该喝喝,兴致未减。
大家又等了一会,突然门口出现一道身影——嘿,帝太子回来了。
只见帝太子径直走到帝天子面前,叫停了歌舞。
帝太子对帝太子行礼,而后到夏公主的座案前,拱手一鞠,斯文有礼,温润如玉。
“孤有一不情之请,望公主应允。”
伯雅起身回以鞠礼:“殿下请说。”
姬稷:“孤家中只有姐姐,没有妹妹,孤一直很想有个妹妹,今日见到公主,甚觉亲切,不知公主可愿认孤为义兄?”
伯雅一僵。
她从未想过,帝太子会提出认她做义妹。
有了这层兄妹关系在,她要想闹出点流言蜚语,也就不可能了。
众人也很是惊讶,从来没听过帝太子说要认谁做妹妹,他既然提出来,那就是铁了心要认公主做妹妹。
大家惊讶过后不由称妙。
帝太子认夏公主做义妹,传出去就是一桩美事,既能对夏公主施恩,又能巧妙地避开男男女女那点事。
此举甚好!
季衡第一个站出来:“臣现在就让人去准备结拜之事。”
姬阿黄也跳出来说:“公主若不嫌弃,我也想多一个妹妹。”
双生子瞧见皇后的眼神,双生子也跳出去,稚声稚气地说:“我们也想要义姐。”
伯雅面对眼前这些诚挚热情的恳求,她根本寻不到理由推托,她只能假笑着应下:“多谢殿下,多谢王子们。”
一场宫宴下来,姬稷和姬阿黄多了一个义妹,双生子多了一个义姐,大家开开心心各回各家。
大室,乌夫人满脸担忧,伯雅已在窗下做了许久,月亮高挂枝头,她抬头望月,已经看了一个时辰。
乌夫人在伯雅身边坐下,刚要开口宽慰她,便听得伯雅说:“他比我想象中更聪明,见招拆招,实在是妙。”
乌夫人一听伯雅夸帝太子聪明,更着急了,她怕伯雅无法应付:“那怎么办?明日还去云泽台住吗?”
伯雅:“当然要去。”
乌夫人:“但他都认你做了义妹……”还如何谈婚事?
伯雅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住了进去,将来是义妹还是别的什么,一切都未可知。”
乌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又觉得有些道理。这世间男人,哪个不想享齐人之福?只要放下身段去讨好,总能得到成效。
甭管是不是义妹,先住进去再说。
翌日,伯雅与乌夫人浩浩荡荡朝云泽台出发。
云泽台中有不少人是帝台人,听闻夏公主要来云泽台小住,皆是激动不已。
赵枝枝忍不住也激动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激动个啥。
今天太子一大早就走了,他说自己昨天已经迎过一次了,今天没有必要再迎。家里该怎么迎客,全由她说了算。
赵枝枝和家令商量了一下,毕竟是夏公主,最好还是拿出云泽台最高规格的待客礼数迎接她。
伯雅来到云泽台外,远远瞧见红衣小童们排成一团团,无数奴随与寺人跪地相迎。
人群最中央,一个着十二色大袖深衣的女子微微朝她颔首,女子云髻细腰,貌若天仙,气质若水,亭亭立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面上浅浅带笑,叫人不敢小觑。
伯雅心一惊,为这女子的美貌,更为这女子在这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气势,她侧头问皇后派来相送的宫人:“那是谁?”
宫人道:“是赵姬。”
伯雅愣住,她知道赵姬,进帝台前,她特意搜罗赵姬的画像,就是为了瞧一瞧这位令帝太子身边这位盛宠的赵姬到底长什么模样。
当初见到画像,已是惊为天人,不曾想今日得见真人,竟比画像上还要美上百倍。
瞧这赵姬眉眼间的灵动,岂是一副死画能描出来的?说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也不为过。
伯雅惊艳过后迅速冷静下来,因为她不觉得美貌是件好事,对于出身不好的人而言,美貌是种罪过。
贵族养小玩意,都是挑漂亮的养。越是漂亮的,命运越悲惨。
这赵姬,虽然受宠,但也只是暂时命好罢了。
伯雅看赵枝枝的眼神中涌出一种同情,天知道赵姬以后会如何,今日的荣宠,能享一日是一日罢。
伯雅扫量赵枝枝身后的奴随寺人们,她一眼就瞧出哪些是殷人,哪些是帝台人。
帝台人望着她的目光里,皆是激动,她还没有到他们面前,便已知他们会用怎样恭敬虔诚的姿态迎接她。
一个公主,得到的敬爱,总是要比一个宠姬多出许多。
如伯雅所料,云泽台的帝台人确实敬爱她,他们一个个对她磕头伏首,激动地唤她“公主。”
但很快,伯雅发现,云泽台的帝台人虽然敬爱她,但是他们对赵姬的敬爱更甚,不止是帝台人,云泽台的殷人也对赵姬恭敬有加,这份恭敬不是出于对太子的畏惧,而是出于他们的真心。
他们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不过片刻,随即转到赵姬身上。
他们全心全意地伺候赵姬,就连她鞋上多沾一颗灰尘,他们都要大惊小怪,唯恐赵姬受半点委屈。
伯雅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宠姬,何德何能尽得人心?
第140章 三更
不止是伯雅觉得云泽台的人奇奇怪怪, 连乌夫人也察觉出云泽台的礼数似乎不太对劲。
那些奴随寺人也就罢了,毕竟是奴隶, 奴隶的敬爱不值一提,可是怎么连这云泽台的家令也拎不清?
为公主呈上的午食食案,怎能和宠姬的食案相提并论?甚至赵姬的食案比公主的食案还要宽上几许!
连她这个乌夫人都只是用小食案,赵姬怎能用大食案?就算抛开食案的事不说, 赵姬的碗筷勺杯, 也不是应该的用度, 她怎能用白玉青铜雕龙刻凤的器皿?
乌夫人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用完午食听见家令同赵姬说话。
但见那家令像个老妪哄孩子般哄赵姬, 口吻里没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尽是亲昵关爱的语气, 说了一大堆推心置腹的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结果一听,原来是提醒赵姬该回建章宫午睡了, 要是中午不睡好下午就得打哈欠之类的话。
那赵姬倒是知礼得很, 同家令说:“我还想陪公主游玩云泽台。”
家令:“吾陪着公主就行,赵姬快些回去午歇吧。”
乌夫人再也忍不住,开腔了:“建章宫不是太子殿下的居所吗?赵姬, 可以随便占用太子的寝屋吗?殷人的礼数,可真是与众不同。”
赵枝枝一下子就不喜欢这个乌夫人了。
本来现在就该是她午歇的时辰了,乌夫人一开嗓,她想留下来作陪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赵枝枝同伯雅告别, 扭头走人。
赵枝枝离开后,家令捧笑的眼神瞬时变得凌厉起来,他瞪了瞪乌夫人,回应她方才的问话:“我们殷人的礼数还真就这样,夫人若是不习惯,吾这就为夫人另寻住处。”
乌夫人:“你……”
伯雅摁住她,冲家令笑道:“我们初来乍到,还望家令多多赐教。”
她态度谦逊,家令也不好忤她,敷衍道:“好说,好说。”
伯雅使个眼神,乌夫人将屋里的人都带走,就剩家令一人在跟前。
家令处变不惊,等着看伯雅想做什么。
伯雅取出一小箱沉甸甸的珠宝,双手捧上,盈盈笑道:“家令大人,请笑纳。”
家令随手掀开一看,眼中顿时闪出小星星,好家伙,全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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