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同坐下,良珠作为在场唯一的小丫头,积极给几个人都倒上了茶水。
封凌还没到,谢宁喝了口茶,和傅辛夷说起自己娘亲的需求:“我娘这人就是心里头想法很多,但都来不及讲来不及做。她是真喜欢傅小姐的画,好像说是干花做出来的?可惜我没能见到。”
詹达跟着好奇:“什么样的画?”
谢宁给好友简单讲了讲:“是牡丹画。大年初一那天,傅小姐当时在宴席上展示了自己的赠礼,是用寒牡丹干花做出来的画。看着和真的一模一样。哦不对,是比真花还好看。真花就那点枝叶,开不出那数量的牡丹花。六朵盛开的牡丹,和入了春似的。”
植株从土壤里摄取的营养有限,真花开不出傅辛夷作画的效果。她还在花上撒了不少的东西,以至于这花看着明亮,确实比真花好看。
她笑着自谦:“谢公子夸张了。就是真花,哪里来的比真花好看?”
詹达听了起了兴趣:“要是傅小姐有空,我也想定一个看看。不知道做一副要多久?可以放多久?”
“得看要什么花,再看要多少花。”傅辛夷做起生意来不得不认真一些,细细将自己这东西做起来不易表达出来,“光让花变成花干就要一两周的时间,更别提制作。春日花多一些,我可以多做一些。”
詹达双眼亮了亮:“那可以。要是傅小姐方便……”
谢宁敲桌不满:“我先来的啊,先做我的。春天什么花来着?桃花!我就要桃花!”
詹达笑起来:“我要杏花吧。”
傅辛夷记下:“好,要多大的?”
谢宁想了想:“就要一米见宽,我给挂墙上。”
詹达附议:“我与谢宁一样就成。”
傅辛夷一下子接好两单,心满意足:“那到了买花的日子,我再与你们确认。到时候你们交个定金,我就开始帮你们做。我还会做可以养的花画,你们以后若是有兴趣,也可以问我订。”
对面两个纷纷点头。
谢宁乐呵呵:“哎,封解元来晚了啊。他来了再想要订画,只能排第三。年纪最小排最后。”
脚步声响起,熟悉且轻巧到让傅辛夷心头一跳。她本能转了身子,看向雅间门口。
“什么排第三?”封凌推开房门,一眼看见屋里头回望自己的傅辛夷,脚步停滞住。
傅辛夷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傅辛夷朝封凌温和笑了下,尽可能让自己看着自然一些,“我是和谢公子一块儿来的,没想到谢公子是和小詹翰林以及封解元约的饭。”
封凌展颜笑了下,朝着自己友人点了点头,再和傅辛夷说了一声:“叫我封凌就好。”
傅辛夷:“……”这是第二回 他让她叫他封凌了。
谢宁没想到封凌还能这样拉关系,顿时在边上惊呼:“哎,我怎么没想到这拉近关系的方法?那傅小姐也叫我谢宁!叫他詹达!”
封凌扫了眼谢宁,眼神莫测。他将雅间门关上:“傅小姐有什么想吃的么?他们应该不清楚傅小姐的口味。”
詹达非常敏锐,拿起茶杯悄然打量起了封凌和傅辛夷,顺脚还在桌子下踹了谢宁一脚。
谢宁被踹一脚,一脸茫然看向自己好友,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被踢。
傅辛夷并不忌口:“我吃什么都可以。”
封凌点了点头:“你们点些调料少一点的就可。”
言语间显得十分熟稔,好似他们一起吃过无数餐过。
这回连傅辛夷都忍不住问出声:“为什么要调料少一点的?”
封凌朝傅辛夷笑起来:“这儿的吃食喜欢下重口。肉有羊肉,要下多料去腥。豆腐做法也分很多种,嫩豆腐清爽,女子该多会喜欢,老豆腐则是要爆炒,有点油腻。这是我的口味,傅小姐是口味不同么?”
他特意加了最后一句,像是在提醒在座几个人别想太多。
可在座几个即使是谢宁,这会儿都察觉到不对了。
封凌和傅辛夷明显是认识的,而且是不止见过一次的那种认识。
谢宁摸不着头脑,困惑提问:“你们两个,私下里见过面?”
詹达恨不得再踹一脚谢宁,让他不要乱说话。
傅辛夷听着这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私下里”听起来怪怪的,仿佛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一般。她明明半点没打算有什么。
“我去过傅尚书府上,碰巧和傅小姐再见过。”封凌只说了一回见面,将话题转移到了詹达身上,“小詹翰林,我听说你父亲上京了。”
本还看戏的詹达脸上顿时笑容没了,轻瞥了眼傅辛夷这个外人,皱起眉头:“你哪里来的消息?”他知道父亲上京,却至今没有透露过给任何人。
傅辛夷不懂政事,却从詹达脸上看出了话题不太对。
她手轻握住杯子,安分不开口,悄悄注意着封凌。
谢宁的心思顿时被封凌的话牵走,瞪大眼睛:“还没休假怎么能擅离岗位?这是掉乌纱帽的事儿啊。”
封凌回答詹达:“我与一名巡逻将士认识。他说他们之间已经传开。似乎是有人刻意放的消息。你注意着,是冲着你家来的。”
詹达眉头皱得更厉害。
这事情并不简单。
第48章
酒楼大堂里较为热闹, 雅间偏僻, 将那些喧哗声音隔离在外。雅间里的声音只要不是太过吵闹,一般传不到外面。
傅辛夷没想到自己来蹭个饭, 还能听到秘闻。
詹达叫来小二点菜后, 饭菜很快便送了上来。
三个青年男子在封凌的引导下,很快忽略了傅辛夷还在旁认真听, 说起了正事。
封凌和詹达互相探讨了两句,基本上已将矛头指向了卢家。谢宁在边上一脸问号, 话语间只觉得卢家可能脑袋里进了汪洋大海, 晃一晃能听见响动。
傅辛夷不知道这几人是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女子,不会随便出去乱说,还是他们默认自己已和他们站在了同一艘船上。她默默细听了一会儿,倒是很快从他们的话里意识到:他们也没说什么特别私密的事情。
詹达父亲上京的事情, 巡逻将士都知道了, 朝廷之上必然会有人知道。她就算回去告诉傅尚书,指不定傅尚书比她早一步就知道了。
至于别的内容……
骂卢家算可以转述的内容么?他们猜测是卢家干的坏事, 也是靠着推测詹家和卢家算敌对关系。
紧接着, 她听了一耳朵比如谁和谁关系比较好, 谁和谁是同门, 谁和谁是老乡, 谁和谁有知遇之恩,听到后来自闭了。封凌比詹达更像是混迹在朝堂上的人,几乎对谁都有一定的了解,都能说上两句。
谢宁中途都忍不住问了一声:“哇, 你怎么谁的名字都记得?你刚说的人有品级么?”
封凌顿了下,拿起杯子笑起来:“过耳不忘,听过就记下了。”
傅辛夷:“……”
得,人和人是没法比的。她还是负责吃饭为好。
傅辛夷乖坐在那儿,伸筷子去夹一块嫩豆腐。
这酒楼的豆腐确实细滑柔嫩,非常好吃。不知道店家是怎么做的,豆腐按下去有一点弹性,放入嘴中恍若吃到顺滑的布丁,入口即化。
嫩豆腐上浇了酱汁和香油,还撒上了一些细碎芝麻和一点不知什么菜。
豆腐是凉的,若是夏天吃会更加舒爽,此刻配着热菜和酒一块儿吃,又是别一个风味。
她刚才悄悄掐了一个小角,现下想再掐一块吃。
筷子伸出,像剪刀一般剪下一小块。
成功!
傅辛夷眼内略有小得意,还没来得及笑,就见这块小豆腐由于太过顺滑,重心一个偏转,从筷子上滑落到盘中,坠在酱汁里。
傅辛夷:“……”
她听着耳边三人自顾自讲话,再一次用筷子夹自己滑落的这点豆腐。她筷子碰过了豆腐,总不好意思让这点豆腐再留在盘子里。
但刚经历过坠落事件的豆腐,比整块掐下来状态更难夹。她一个伸手就将这点豆腐夹了个稀烂。
傅辛夷:“……”
耳边三个人还在讲话。
傅辛夷犹豫一下,挣扎想再用筷子尝试捞一捞。
一个勺子放到了盘子上,另一双筷子和扫垃圾一样,把这点稀烂的豆腐扫入勺子中。傅辛夷视线跟着勺子转动,就见勺子的主人——封凌,毫不在意将豆腐放入自己碗里。
他再用勺子舀了一勺嫩豆腐,放入傅辛夷碗里,对她说了一声:“勺子干净的。”
傅辛夷低头,看自己碗里突然多出的豆腐,手微动。
封凌还继续和詹达说着:“陛下不会乐意见人利用他,但詹大人太过自傲,陛下也不一定会喜欢他的性子。”他跟随皇帝那么多年,对他了解程度远超过一般官员。
他的话太过肯定,刚才的动作又顺畅得很,导致另外两个人点了头后才后知后觉看向傅辛夷的碗。
碗里那一勺豆腐没知没觉吸引了众人目光。
詹达顿了半响才继续接封凌的话:“嗯,你说的是。回头我会与我爹好好说道说道。这回的事情要回头算账,即便是情有可原,可必然是他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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