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找东西是真,找的却不是姚氏落下的物件。元袅皮笑肉不笑,“哪好意思劳烦姐姐,我们自己找就行了。”末了,抬臂扶簪之际给自己贴身的丫鬟轻云使眼色。
轻云这丫鬟和她主子一个样,瘦瘦高高的跟秋冬被剥削了的树一样,她们有备而来带着五六个丫鬟,作势就朝里屋走去。
见方向不对,元樱立刻喝道,提醒她们,“等等。”走了过去,看着轻云等人,“嫡母今日只在这院子里走了一圈,你们为何去我的闺房?”
轻云犹豫了下,她低着头扫向元袅的鞋尖,元袅抱着鱼饵手炉走了过来,“娘亲只来院子不假,不过也难说掉在院子里的东西会不会自己长出手脚,跑到姐姐的香闺里去。”她这是赤-裸骂元樱了,骂完后觉得解气地笑了起来。
笑声若银铃,却不悦耳。
元府里最招元樱讨厌的便是姚氏与元袅这对母女,颠倒是非的本事青出于蓝,在她手里越发精湛。
她带着一群小丫鬟隐隐地笑出声来,银铃声领着一片嗡嗡笑声别的不像,和晚上遭人痛咒的冷风很像。
自小到大,被她们刁难过那么多次,明里暗里数不胜数,要么打碎牙往肚里咽,要么元樱回击,让她们知道没有娘亲这顶保护伞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包子。
“要是那物件真能长出手脚自然也是物归原主回溶溶院了,怎会这般不长眼往我的闺房跑。”元樱太了解她们的伎俩了,打着丢东西的名号搜自己的闺房,不管找没找到这偷东西的污名就烙印在自己身上了,不过是姚氏锱铢必较,上次没坐实自己家贼的罪名,换汤不换药又来这招。
元袅今天来就没想着空手而归,她瞪着元樱,命令道,“让开。”
她身后的丫鬟蠢蠢欲动,姚氏元樱不让开她们打算直接把她架走。
琴弦紧绷,乌云压城,空气沉重得灌了铅,两方对峙的紧张关头。
“妹妹,”元曲手中躺着一颗玉色的珠子,看着价值连城,她胖墩地蹦跶过来,“妹妹你看。”
元袅气的脸色酡红,看也不看一手挥打元曲的手臂,珠子清脆地砸在地上碎成两半,磕下一小撮晶晶亮的齑粉。
完好的珠子碎了,不值钱了,元曲蹲在地上捻起碎珠,埋怨元袅,“这下碎了就换不了好吃的了,你赔我的珠子!”
碎珠子硌疼了手心,元曲还是紧紧裹着,猛地起身朝元袅吼,“你赔我的珠子!”
被突然惊吓差点后仰的元袅白了元曲一眼,“什么碎珠子,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你看,就是这个珠子。”元曲有些肉的嘴吸了一口气储藏着,两颊鼓的像个灯笼。
本无意搭理元曲,余光无意扫到她的掌心,跟随在姚氏身边多年,什么样的珠宝值钱她还是有能力分明的,她的目光被碎珠子吸引,抬臂准备捻起一半仔细端详,省得看走眼白欢喜,看元袅要拿,元曲猛地合上五指。
“我的好姐姐,你让我再瞧瞧。”有求于元曲时,元袅一改平日里不是直呼其名就是僭越喊妹妹的称呼,她抓着元曲的手晃了晃。
被她摇晃着的元曲稳如泰山,她是个脑筋直的,听见她终于承认自己是姐姐,神秘兮兮地把手凑到她眼前,捡到宝贝样窃喜,“你可要看好了,这颗珠子少说得值五十两,不过现在碎了,我估摸着只值两三两了。”说道最后,语气有几分惋惜。
她的手凑得太近,手一打开银光有些刺眼,元袅后退两步,看清了珠子的色泽和质地后,全然忘了自己是过来干嘛的。
“你这珠子哪来的?”元袅的欲-望都明摆写在脸上。
元曲转头,指向怀壁院一地的枯草,“就是在那里捡的。”
刚才还一副今天天塌下来都要进屋的元袅几乎是同一时间调转方向,转移战场,“你们几个去草丛里找找。”
堵在门口的元樱看着她们不战而退,院子里那么大一棵绿树她们看不见吗?树上躺着一白衣男子,他衣角荡在空中飘然若仙,正看着元樱,笑的讨赏。
元樱唇形,“你做的?”指的是那颗珠子是不是赵晢故意丢在草丛里的。
或许是躺了太久不舒服,赵晢坐起来,看着那群寻宝心急的丫鬟嫌拨开草丛费力,于是自发地拔除枯草,颓废扎根在此的枯草被一簇簇连根拔起,无情地丢在一个角落。
以姚氏、元袅为首的这群人通常寻上门来就没好事,这是第一次有好事上门,除了杂草的一小片地土壤肥沃,看着顺眼,元樱想着明日出门买些花种播下去。
为了找到元曲口中价值五十两的珠子,丫鬟们很是卖命,平常那些端茶送水都嫌累着玉手的一等丫鬟个个蹲在地里扒拉着泥土,累了流汗了就用袖子蹭蹭。
闺房门口摆着一张美人榻,元袅暂时没功夫来给她找麻烦,于是她悠哉悠哉地躺下,首次享受嫡小姐该来的待遇。
躺的太舒服了,以致元樱等她们除完草差点睡着了,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元袅一张恼羞成怒的小脸,一身干净的衣服脏了裙摆,再看看她身后,丫鬟们更惨,个个小花猫似的,素手纤纤的粘了一圈泥,□□鹅黄这种易脏的衣服早就脏的五花八门。
面积不小的院子焕然一新,枯草被堆在一个角落,被压抑在枯草腐败气息下的土壤重新呼吸,空气里多了一抹清新的味道。
“元樱!是不是你故意捉弄我们!”元袅恨的水灵灵的眼睛里俨然生出怒火来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元樱看着她抹黑自己,问她,“是我让你给我除草了吗?”
元袅白忙活半天,竹篮打水,她真恨不得把元樱当薄纸撕成碎片,“我看就是你故意使坏,你给我等着!”
自诩高贵的元袅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比她们淡了太多,可还是令她胃里翻腾,她丢下狠话气冲冲地走了。
丫鬟们自然也气红了脸,有些拔草弄的头发都乱了,可是碍于手脏不能整理碎发,被猫爪子挠了心得难受,她们三五成群地跟着元袅走了。
最后离开的是元曲,她有些意犹未尽,明明草丛里是有珠子的,她放眼望去,湿黑的土壤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除了泥土就是极小的石子。
她不甘地走了,走的时候纳闷地盯着掌心里的碎珠子。
元樱第一次觉得麻烦上门让人心里这么痛快,她过去检查她们的成果,由心感叹,“拔得真干净。”
一粒花生丢在元樱肩上,坐在树干上的赵晢刚嚼完一粒翠花生,“不夸夸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重写了,叮铃铃提醒一下~
第9章 【09】沐浴之后
不知道赵晢从哪里弄来的脆花生,他一口一颗有味地咀嚼着。
花枝跟着人群一起来怀壁院,如今又要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元樱盯着人群最末的丫鬟垂头,明明是个年轻姑娘却佝着窄背,元樱叫住了她,“花枝,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不留在怀壁院听从差遣要去哪?”
魂不守舍的花枝木讷回头,又沉默垂首地走到元樱身前,“奴婢一时间忘了,还请小姐责罚。”
她这声音浮如羽毛,听得出她心中藏了事,没把元樱的话当头等要紧事。
“我午时想沐浴,你去打一些热水,再摘香气淡雅的花瓣回来。”花枝只比元樱低了一眉,她将头埋得下,元樱能直接看到她的头顶,发髻分路有些杂乱。
待元樱说完,花枝暗数几个数,见她把自己叫回来不是为了问罪,松了一口气,也不敢抬头看元樱的眼神,应了声好,面地转身步履轻快地离开。
这丫鬟总觉得近日心不在焉,不知这心思是不是半夜被老鼠搬了去,元樱是看着她消失在怀壁院的,前些天还好伺候自己不周到不细致,怎么也算的是个大活人。想起那日她满脸泪痕地姚氏主屋出来后,花枝就不对劲了,像是霜打了的花枝,走路似乎有些拐。
吃了七-八颗花生,赵晢觉得无味了,拍了拍手一跃,落在她身边,“别看了,你这样看是看不出字来的。”
思路被他打断,元樱也没想明白个中缘由,“我等会沐浴,你不准过来偷看。”她眼神炯炯,赵晢没发毒誓保证前,焯烫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看出洞。
被不容玩笑的目光焯烫着,赵晢反而勾唇一笑,目光如珠滚过她白如雪的脸,他没给肯定的答案,故意为之,“韵儿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赵晢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浸满桃花笑的眼睛更令元樱忧心,“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才提醒你。”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花生米,赵晢向空中一丢随后仰头接住,花生米清脆被两排整齐光洁的牙齿一咬,嘎嘣声被禁在嘴中可还是传了出去,赵晢点点头,“味道不错,吃不吃?”
“我和你说正经的。”元樱自动无视躺在他纹路清晰覆盖着一层薄茧的掌心,他五指干净修长,四指并拢不留缝隙。
回复元樱的是赵晢咬脆花生的声音,她追问一句花生阵亡一颗,到最后元樱还是不放弃地要他发誓,赵晢掏了掏袖子,故意皱了下眉头,“花生米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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