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沉稳的从脑后传来一步又一步,步履平稳,而且并不陌生。
元樱能猜出,来人肯定是太子,“你竟然敢私自囚禁官眷!”
她都已经被绑到这里来了,赵暄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元樱连自己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手脚被绑,轻易是逃不出去了。
侧身对着元樱的太子缓缓抬头,烛光打在他半边身子上,将他照得半明半暗,他开口,“死。”
闻言,元樱整个人如堕冰窟,她的呼吸略微一滞。
“不过,”太子冷冰冰的语气,似乎来了那么一点兴致,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我突然想到,要是你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赵晢一点都不认识了,那应该比你死了他更难受罢。”说这番话时,赵暄的脑海中闪现无数幕母后为了赵晢痛哭流涕的画面。
“你!”元樱咬住这个字。
换来的却是太子轻轻一笑,他笑得芝兰玉树、翩翩公子,如若不是身处晦暗不明的密室,他该是何等的出类拔萃。
“群羽。”太子大概是要动手了,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危险,以及对他口中假设的画面的期待。
群羽一身黑色劲装,他朝元樱逼近一步,元樱的心就忍不住有如擂鼓,“太子,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此事,你就不怕她失望吗?”
元樱提及皇后娘娘时,赵暄的眼里闪现一丝温柔、痛心甚至是不甘。只短暂一瞬,他背过身去。
群羽手心里躺着两粒药-丸,他冷冰冰的一手捏住元樱的下巴,要将两粒药一同灌下去。
元樱死命咬住牙,可是无奈不敌群羽的力度,他还是撬开了自己的嘴,眼看着两粒不同颜色的药丸就要灌进自己的嘴里。
“太子,如果檀儿……”元樱被捏着嘴,吱吱呜呜的吐出这几个字,她的头不动,眼珠子斜看着太子,“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她。”
背对着元樱的太子心事重重地抬头,还在等回答的元樱突然只感觉喉咙一紧,两颗不同颜色的药就被生硬地灌进去了。
刚才……捏住她嘴的手拿开了,元樱的头顺势无骨般低垂着,眼里无光无神。
吃了这药,会发生什么?元樱错愕又害怕地抬头,最是温馨的橙黄色烛光照进她最深的眼底,元樱的视线一片一片模糊。
太子终于转过身来,他期待的目光凝视着元樱。
天地开始一片混沌,元樱咬着牙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眼前一片眩晕,就连耳旁也像是一盆被搅浑了的浑水。
“元樱,”太子叫她的名字,“我要你杀了赵晢。”
在沉重眼皮合上的最后刹那,元樱只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她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元樱鲤鱼打挺的从床上坐起,明亮又温暖的光芒从窗户外照进来,院子里的几棵树枝繁叶茂。
元樱扶头,昨晚发生的事就像噩梦一场,她穿鞋下软榻,问一个端着洗脸水进来的女使,“我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姑娘,昨天是宁姑娘送你回来的,说您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从东宫出来的,元樱的脑海里头痛欲裂,耳旁又响起那句话,我要你杀了赵晢。
清晰的且在梦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像滚轮一样循环往复的话。
元樱魂不守舍,匆匆洗漱完,出门时听见几个嘴杂的下人正缩在几棵大树下。
“我看她这是不得长久之症,你瞧瞧,端进去的饭菜几乎一口没动,原样又送回来了,这样都持续几天了。”
另一个女使压低声音,和她们议论,“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最近失眠多症,常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经常说梦话,说自己那冤死的儿子回来找自己了。”
“这岂不是太折腾贴身照顾她的几个婆子女使了,我之前还想塞钱给管家,到她院里去服侍。”这女使的语气多带庆幸。
另一个在元府有些资历的老人拍了拍她的手,“去她院里,你能捞着什么油水?主君如今也搬回家住了,听说要续弦杨家的嫡女,他家的女儿在京城素有雅名,是个最菩萨心肠的,况且她嫁入元府,就算装模作样也得对我们这些下人好些,去主母的院里服侍别说得些什么赏银,日后在院里也有地位。”这婆子笑话她们鼠目寸光,不懂得审时度。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年轻的女使纷纷附和说要去未来这主母的房里做丫鬟。
元樱重新抬脚,朝祖母的屋子里去,她进来时,祖母身子骨硬朗正笑得欢,“樱丫头,过来。”
祖母许久没有笑的这么高兴了,旁边的元彤面色如腊,呼吸有些粗重。
“这是你爹的聘礼单,你管家过一段日子,看看。”祖母拿着聘礼单给元樱看看。
“祖母,这是父亲的事,我做女儿的,过问父亲的聘礼单本就是僭越了。”元樱没接手。
听祖母说,“杨家虽说是个小门小户,但好歹是书香门第清流之家,你爹若是娶了他家的姑娘,也能脱了兵鲁子的标签。”
“更可贵的是,杨家的大姑娘帮着身体弱的母亲协理家事已久,日后管家也有分寸,不会手生。”祖母小小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光亮,娶一个安分守己又孝顺的儿媳放在家里,她也不必撑着一把老骨头管家了。
元樱给祖母捏捏肩膀,祖母说笑时时不时掺和几声元彤的咳嗽,她咳得瘦弱的身子一动一动的。
“姑母,你咳嗽得这样厉害可请了郎中来看吗?”元樱看她气若游丝,是大症之兆。
提到元彤,祖母的眼神又心疼起来了,命春衾去熬一剂浓浓的枇杷汁。她揪心地看着一日不如一日的女儿,“只是夜里着凉,吃了几天药怎么还不见好?”
元彤张口正想回话,可是咳嗽了几天,一张嘴喉咙又干又痒,□□燥的风一裹就生出刺痛,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茶水温润,灌得猛了,喉咙更痛了,只得小口小口嘬着。
是元彤身边的女使替她答话,“姑娘这些日子夜里常常梦魇,吃不好又睡不着,加上寒气入体,便日渐消瘦了。”
老太太一个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如今身子骨被还年轻的女儿强些,她握住元彤的手,“等两日后樱丫头出嫁了,我陪你去灵应寺烧香,祈愿梁哥儿泉下有知投胎到个好人家,也祈愿你身子早日好起来。”喜事临门,偏偏元彤身子骨弱成这样,祖母忍不住眼泪浸浸的。
祖母一说起,等她嫁入邺王府,元樱忍不住稍微扶了扶桌子才堪堪站住,脑子里一句比泰山沉重的话压的她喘不过气。
我要你,杀了赵晢。
杀了赵晢,杀了她未来的夫君。
她与赵晢认识近一年了,两个人相伴相知相守,经历的事情也多,只是为何,如今记忆中的赵晢如同风吹沙一般渐渐弥失。
元樱皱了皱眉头,拼命想留住被风吹散的他,可是抓着桌角的手再用力,还是留不住。
“樱丫头?”祖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叫唤了她几句。
元樱紧阖着眼睛咬牙晃了两下头,她勉强站住,“祖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春衾,快去叫郎中来给樱丫头看看。”祖母挥手,被元樱拦住了,“祖母,不过是起得早有些犯困了,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便好。”
莫不是昨日喝了酒头痛?老太太心想连忙让人扶她回去。
第53章 【53】受苦
自从那日从太子府出来,元樱一连卧床病了几天,身体虚浮。老太太眷念她身边没个贴心的女使,又想着姚氏已去,便把花枝从厨房调回她身边做个二等女使。
“已经是几时了?”元樱睡得越来越沉,即便睡了这么久,意识还是混沌一片。
花枝回话,“姑娘,已经是巳时了。”
元樱起身,花枝撩开帘子,初生的日光不设防地照进她眼底,元樱下意识抬臂截胡一小束阳光,眯着眼睛。
“姑娘,嫁衣今日送过来了,可要试穿?”花枝问她,桌子上摆放着几日后元樱要穿戴的凤冠霞帔。
素净的房内搁置了最雅绿的衣裳,便是有如万点红中一点绿,最是醒目的,元樱布满暖光的眸子里落进一点墨绿,她起身走了过去。
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针脚细密的雅绿嫁衣,忽的想起什么,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她神情悲痛。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花枝往日是背靠姚氏好乘凉,可如今那位走了自然是要讨好着面前人。
强烈的日光通过窗洒了进来,元樱的眼前忽明忽暗,她抓着折叠齐整的嫁衣,雅绿嫁衣在她手里抓出一道褶皱,黏了些她手心的汗。
明明头痛如摔裂的锅碗四分五,可是即便是头痛到如此地步,可还是想不起缺失的什么。
元樱百感郁结,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自己抓得不成形的嫁衣,不日她便要穿着这身嫁衣,嫁入邺王府。
邺王府的那位躺在榻上五年不省人事,嫁过去也不过是守活寡罢了。
五皇子邺王,似乎是叫赵几砚。
心里念到这个名字,元樱浑身一冷颤,她抓着正红嫁衣的手倏然下意识松开,她的目的是杀了邺王,为何提及这个名字时,心头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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