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百姓,绝不可能随意前往边境,既然如此,那悄然去往边境的幕后之人,应当就是哪位身份尊贵的大人了。
只不过,这位大人去往边境,又是什么目的呢?
裴叙眉头微蹙,突然想起了今日路过酒楼时,那道瘆人的探视目光。
看来,有人盯上他们裴家了。
裴家世代为将,为大梁立下了赫赫战功。
有人觊觎敌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这一次,裴叙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将心中忧虑告知了裴令安和裴澍。
父兄倒未觉得他是杞人忧天,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都过的小心谨慎,凡事都做的中规中矩,不敢出错,也不敢出头。
做错了,怕被人握住把柄;出头了,怕被人记恨。
时间久了,一家人都好累。
最后,裴令安叹息:“算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过吧,若真有什么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行,我们就跑。”
裴叙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出门,与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相汇,去郊外赛马。
许修哲好久都没见到他,不免有些想念,勾住他脖颈,笑得吊儿郎当:“你最近是犯了什么大错啊,居然被关这么久?要知道,我上次失手把自己的店铺烧了,也才被关两三日啊。”
裴叙斜睨他,“呵”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许修哲叹:“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我可是在关心你啊。”
“那我谢谢你。”丢下这句话,裴叙飞身上马,马鞭一扬,就策马远去。
许修哲见状,话也来不及问了,忙亟亟追上。
大道之上,两人一前一后地疾驰。
好像是跑得太快,再加上马术不行,许修哲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一辆马车。
那边的马被许修哲惊吓,嘶鸣一声后,马蹄高高扬起,也拉着车厢,在道上奔跑起来。
裴叙注意到身后动静,勒紧了缰绳,蓦然回首。
正看到那马车向他横冲直撞过来。
“公子,快让开!”马夫控制不住马儿的速度,只得大声提醒他。
裴叙下意识地想让开,但在那马车从他身前疾驰而过时,他意识到了不对。
马车不能行使太快,否则很容易出事。
他们的这辆马车,已经要被马儿扯断绳子了,如果继续这样,车厢与马驹之间的连接断裂,怕是要出事。
裴叙微蹙了眉,当即紧了手中缰绳,追了上去。
他马术精湛,不多时,就与那失控的马儿并辔而行。
在靠近时,他一跃而起,落在了车夫的位置,把缰绳绕在了手腕,帮忙牵制那马的速度。
因为太过用力,被绳子圈住的手腕浮现道道红痕,而他额间和脖颈的青筋也清晰浮起。
车内之人察觉这变故,没忍住尖叫出声。
随这一声惊叫,前方的情景清晰入目。
道路的前方没有任何阻拦,是一面山崖,若再不停下,恐怕这一车的人都要遭殃。
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裴叙紧抿了唇线,扭头对车夫道:“下去。”
话音刚一落下,就提起了车夫衣领,把他扔了下去。
车夫虽然坠地,但并无大碍。
裴叙无暇顾及他的情况,当即拿出匕首,斩断了车厢与马儿的连接。
马驹没有了束缚,横冲直撞地奔向断崖,掉落了下去。
而车厢也由于惯性,向前直冲。
眼见得车厢就要随之坠崖。
裴叙紧阖了齿关,把缰绳牢牢绑在车上。
而后跳下马车,试图以一己之力,使这马车停下。
他拉得有些吃力,头也不回地怒吼许修哲:“过来帮忙!”
愣了好久的许修哲终于后知后觉,跳下马跑了过来,和他一起拉住马车。
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脱落的车厢在断崖前停住了。
许修哲惊魂未定,无力地瘫坐在地,叹:“天哪,吓死我了。”
裴叙也有些吃力,睨他一眼后,不放心地上前,去察看那车内人的情况。
“没事……”
车帘缓缓被挑起,光线飞入,正好落在那人身上,影影绰绰地将她面容勾勒。
在看清那人容貌时,裴叙顿失了言语。
那人杏眼睖睁,惊愕地看着他,眸底的惊惶还未消散,蒙着盈盈泪雾,楚楚可怜。
她愣愣地对上他视线,许久之后,才终于有了动作,挑帘下车。
站定他跟前后,她微微屈膝,向他一礼,十分得体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裴叙低眸看她,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与苏绣相识不久,但他还从未见过她的这般模样。
回想起她之前作戏的种种情景,裴叙以拳击掌,明了了:“你是不是喜欢我想嫁给我?”
所以才抛却了他女儿的身份离开,以这般姿态出现。
苏绣闻言,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公子多虑了。若公子是有臆想症,但奴家劝您,尽早去医馆治疗,否则病入膏肓,就救不了了。”
这熟悉的说话方式,这熟悉的说话语气,瞬间打通了裴叙的任督二脉,令他浑身舒畅。
他挑眉一笑:“苏绣,果然是你。”
苏绣往后退了半步,冷嗤:“看来公子病的不轻,竟然出现了幻觉,把奴家认成了别人。奴家可从未与公子见过。”
“哦,是吗?”裴叙向她逼近,眼角眉梢的笑意愈深,“可我认识的那个苏绣,与小娘子生的一模一样。她深爱着我,但我却抛弃了她,她受到了伤害,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了。”说到最后,他还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装出很难受的样子。
听过这一番话,苏绣绷不住了。
她真不知道,裴叙哪儿来的这么大脸,满嘴胡话,也不知道害臊。
忍无可忍之下,苏绣给了他一脚,冲他一个假笑:“可是我看公子,并不像那种,能令人倾心的人啊。”
裴叙也笑:“那是因为有些人瞎。”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苏绣紧阖了牙关,恨恨道:“我看有些人是活的太失败,只能在那里胡说八道,找找尊严和自信罢了。”
裴叙笑而不语,只定定看她。
苏绣被看得浑身发毛,瞪他一眼后,就愠怒地转身离开。
却不料下一刻,手腕被人抓住,她被迫停住脚步。
她的腕骨很细,裴叙轻轻握在手里,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苏绣扭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放开,不然我喊非礼了。”
裴叙一阵心虚,立马松开了她,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绣有些不耐烦。
裴叙顿了顿,片刻后,他收手身侧,出声道:“你不理我。”
说完,他紧抿了唇线,眼睫微垂。
还挺委屈。
苏绣:……
一个大男人,怎么娘们儿唧唧的?
但她竟然心软了,是怎么回事?
苏绣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28章
苏绣真的很不想和裴叙重逢。
现在,她已经回到了郭家,恢复了她以往的身份。
苏绣斜眼睨裴叙,心里百味陈杂。
她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郭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未婚夫?
要不是心疼爹娘苦等她多年,以郭筱的身份更好行事,她还真不想变回这郭家大小姐。
苏绣对上裴叙的目光,不免有些怨愤。
她说:“我为什么要理你?”
裴叙:……
裴叙:“你可真没礼貌。”
“关你什么事。”苏绣冷嗤一声,再不留恋地离开。
裴叙也不拦她了,就站在原地,看她身影远去。
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清晰落入了许修哲的眼底。
待苏绣带人走远后,许修哲优哉游哉地绕到裴叙身后,出其不意地笑了一声:“呵,男人,一见到女人就双眼发直的臭男人。”
裴叙转身给了他一个爆栗:“这是男人的本性,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的力道不小,许修哲捂住发疼的脑门,冷哼:“我可不会像你这样,对这样普普通通的女人上心。”
裴叙:?
普普通通?
明明好有趣一女的。
裴叙被许修哲质疑了目光,顿时有些气闷。
他冷嗤一声:“你个只会闯祸的废人,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说完,就再不想理他,捏指唇前,吹了声口哨将骏马召回。
飞身上马后,裴叙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道:“虚假的兄弟,再见。”
说完,一夹马腹,策马远去。
“你居然抛弃我,负心汉!”许修哲在他的身后大声呼道,一边说着,一边上了马,亟亟追他。
回城以后,两人去酒楼饮茶。
裴叙怎么也猜不透苏绣的用意,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许修哲:“你说,一个认识的姑娘突然不理你,还假装不理你,这是为何?”
许修哲身为一个纯正的浪荡公子哥儿,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那她一定是喜欢上你了,想以这样的方式吸引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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