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总之,没有半分善意。
“宋大人对皇后娘娘的好奇心,未免太旺了些,可不是好事儿。”沈其衡紧紧盯着少年那双的眼睛,试图瞧出些什么破绽。
可丁点都没有,宋长诀的防备心实在太重。
他嗤了声:“怎么,沈世子如今,是在看犯人?”
四目相对中,□□味一触即发。
沈其衡四下扫了眼,手握马鞭上前两步,有意压低声音道:“私画皇后肖像,若是叫皇上知晓,你确实要成阶下囚。”
宋长诀双眸一觑,并未应声,可却瞧不出一丝慌张。
五年前宋家满门抄斩,那时他不过一个孩童,独自摸爬滚打至如今,死或不死于他而言,似也不过一件寻常事而已。
沈其衡脸色一松,并未想在此多刁难他,抬起手中的箭,道:“早听闻宋大人擅射击,不如试试?”
宋长诀漫不经心看了眼他手中的弓箭,面无神色的伸手接过。
试试?
那就试试。
须臾,两道马蹄声忽起,惊了一林子的鸟儿。
宋长诀蓦地从他眼前蹿过,沈其衡一怔,似是没想到他竟真会骑马。
沈其衡紧拉缰绳,迅速追上。
二人相继停在一堆杂草上,目光紧紧盯住树丛后的麋鹿。
几乎是同时,宋长诀拉开弓箭——
“咻”的一声,两支弓箭一块射了出去。
一支打在树桩上,一支正中。
沈其衡一顿,懊恼的蹙了蹙眉,就见宋长诀下马,慢慢悠悠的将那鹿拖了出来,用麻绳捆好绑在缰绳上。
一眼都未瞧沈其衡,驾马走了。
沈其衡深吸一口气,“……”
他目光随着那道张扬的身影,嘴角一扯,蓦地气笑了。
这般不可一世,皇上若是真想栽培,怕也是难。
何况,他未必不是一头狼,养不养的熟还不可知。
—
两个时辰后,闻恕骑着黑马缓缓而归,下马时,连着付茗颂一块儿抱了下来。
付茗颂双脚落地,晃悠了一下才站稳。
在马背上颠了近乎一个时辰,她浑身的血液都翻涌而上,小脸泛着粉,倒是添了几许鲜活气。
诸臣狩猎归来,满载猎物。
这皇家狩猎,就是个展身手,表忠心的好时机。
例如闻恕刚一塌进营帐,便逢那四营参将石羌牵了只半死不活的猎豹上来,单膝跪下,抱手道:“微臣将此猎物呈于皇上。”
豹,可是难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难怪这石参将这般有底气。
闻恕弯了弯唇,牵着只软软嫩嫩的手,指甲有意一下一下刮着她的掌心。
目光却落在那人身上,“石参将好本事,大楚有你这样的将士,是福气。”
石羌没料到闻恕能记得他,一时欣喜,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元禄笑笑,打了个手势命小太监将这猎物收了。
这秋猎有一点好,便是巩固君臣情谊。
这不,皇上一句话,想必这石参将正感天动地,恨不能为大楚洒一腔热血呢。
帝后落座,又是一阵寒暄。
付茗颂端着身子,从未见过如此情形,趁此机会,她忍不住将众人脚边的猎物一一看过去。
甚至有许多,她都叫不上名字。
她的视线在这营帐内一处一处扫过,直至瞧见一只半趴在地上,尚且算是鲜活的麋鹿,付茗颂下意识抬了下眼。
宋大人?
宋长诀猛地收回目光,恍若无事的撇过头,冷不丁又撞上沈其衡的视线。
沈其衡攥紧手心,这回总不会有错了。
逮着一次是巧合,那逮着两次算什么?
宋长诀这小子还真是,什么不该想想什么,他有几条命,竟敢觊觎皇后?
半个时辰过去,这场君臣交谈才堪堪收场,众臣散去。
眼看宋长诀要走,沈其衡甚至都顾不上沈国公的话,抬脚便跟上去,长臂一伸,拦在了他面前。
“你若还想要仕途,我劝你收收心思。”
宋长诀眉头一皱,他知道沈其衡在误会什么。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宋长诀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朝沈其衡扬起一抹十分敷衍的笑意,“沈世子误会了。”
沈其衡扯了扯嘴角,皇上惜才,他又如何不是惜才之人?
以宋长诀的聪明才智,他能效的力,绝非只是工部。
思此,沈其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凝眉道:“误会?一日叫我逮住两回,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半分不轨之心?”
“没有。”宋长诀面无表情的应道。
没有?
沈其衡自是不信的。
他眯了眯眼,正巧见付茗颂低身走出营帐,而闻恕则被沈国公缠着,约莫又在道公事。
沈其衡目光落回宋长诀脸上,正要开口再问时,忽然身后一声响破天际的嘶吼,一匹红棕马儿发了狂似的脱了缰绳,直奔向那一身绣凤画蝶裙装的女子。
此时,付茗颂一愣,显然都未反应过来。
营帐中的人见此心下一滞,三两步向前。
几乎是想都未想,他抬手拿过弓箭,开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马儿高仰着的双蹄顿了顿,一声哀啼,侧身倒下。
可这前一刻,付茗颂只感觉到一道重力将她推开,紧接着是一道低沉隐忍的闷哼——
她跪倒在地,感觉膝盖一阵刺痛。
宋长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被马蹄踏中的胸口疼的要裂开似的。
那出于本能的要冲上前的心思,他也捉摸不透,可这会儿,却容不得他琢磨了——耳边,眼前,皆是一幕幕陌生的场景。
而沈其衡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侧目一瞧,身边早就没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得推一下剧情
沈其衡内心:没有??
第51章
顷刻间,场面慌乱,有人高呼太医。
遮月与素心忙围到付茗颂身旁,俩人吓的脸色苍白:“娘娘,娘娘您伤哪儿了?”
遮月哭道:“娘娘,您别吓奴婢啊!”
付茗颂神色呆滞的看向一旁的宋长诀,可宋长诀好似失去了意识,只眉头还紧紧皱着。
忽的,付茗颂的脸被一只手强行掰向一边,印入眼帘的是闻恕那张沉的堪比夜色的脸,她心弦一松,一下昏睡过去。
—
戌时,日头落山,天边的余晖将整个天岚山印的红红火火,恍如一幅上了彩墨的风景画。
可这会儿,实在无人有心赏景。
营帐外,朝臣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这宋大人的马儿怎忽然受了惊,实在太险了啊!”
“谁说不是,方才我可在场,看的真真儿的,若不是宋大人及时,恐怕皇后娘娘今儿,受罪啊。”
“宋大人可伤的不轻,两个时辰了,御医还在里头呢。”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众人唏嘘,连连抚胸,宋长诀今日的反应,确实叫人叹为观止。
此时,营帐里头,四处帘幔垂下,一片昏暗。
素心点了盏烛火,探头一瞧,床榻上的人露出两只细长嫩白的腿,膝盖上蹭破了皮,闻恕正低头在那两处伤口上药。
素心轻声道:“皇上,奴婢来吧?”
男人眼都未抬一下,“不必,出去。”
素心不敢多言,应声退下。
见她出来,遮月忙迎了上去:“娘娘可醒了?”
素心叹气,朝她摇了摇头。
除却膝盖上的那两处伤,倒也未曾伤到别处,可许是受了惊吓,太医开了副安神药,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剂量,两个时辰都不见醒的。
眼见天边的余晖都散去,夜幕沉下。
付茗颂叫梦里那匹冲上前的马儿吓醒了,猛地睁眼,却只能瞧见床榻旁画山刻水的屏风。
她怔怔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
外头有人低语,她约莫能听出是闻恕和沈其衡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了个“宋”字,付茗颂蓦地一滞,脑海中一下浮现那少年的面容,对他今日之举,既惊讶又意外。
须臾,话语声止,哗啦一声,帷幔被揭开。
似是没料到她醒了,闻恕脚步顿了顿,走过来坐在她床头,“别乱动。”
付茗颂没动,就那么仰起脸看他,“宋大人,如何了?”
男人薄唇紧抿,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有太医在,不会有事。”
闻言,付茗颂松了口气,移开眼神,缓缓点了下头。
忽然间,闻恕倾身下来,一只手捏着她后颈,将她的脑袋摁在肩头。
付茗颂猛地一颤,似是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吸略有些急促。
她抬手抱住闻恕的肩,试探的唤了声,“皇上?”
“嗯。”
迟来的恐惧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他方才甚至想过,若不是宋长诀,那四只马蹄踏下,面前这弱不禁风的人可能受得住?
定是受不住的。
可偏偏,救她的人是宋长诀。
—
夜色昏沉,太医围坐在一头,已不知给宋长诀灌了多少药下去。
中间他醒来过一回,还是叫那药给呛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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