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金陵之前,你跟老夫人谈话的时候。”徐士景不动声色的往里挪了一点。
辛越微微瞪着眼睛:“你偷听?!”
难怪,她就说自己之前并没有很明显的表露过心迹,就连做个香囊也得给平安和平远捎带上。
徐士景耸耸肩,很无辜:“无意听见。”听力太好又不是他的错。
辛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正面回应我?”在他还知道自己心思的情况下,一直这样子避着她的问题就让她很不安。之前他的心思都是自己猜测出来的,这样子就让她不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他的心思,总是患得患失。
徐士景又往里挪了一点点,这一回就刚刚好能够结结实实的抱住她,脑袋抵着她的脑袋,说的时候意外的低沉:“因为我怕。”
辛越原本要后退的动作因为他这句话直接就愣住了。
“我怕自己若给了你希望,又做不到怎么办。”徐士景把她抱得更紧,“我不是神,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抵过千军万马,更不用说祖父当初那么所向披靡最后也是死于敌人的埋伏。”
辛越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第一次听到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
“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你会怎么办?”他又问道。
辛越微微启唇,却又说不出话来。她说不好,但是那一日以为他出事的时候,她内心里是已经有打算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自己的性命一向是不在乎的。”徐士景自己后退了一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回答你的问题。当初我若回应了,万一意外而死的话……”
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完了,辛越伸出手掩住他的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徐士景把她的手拉到两边,托着她的脑让她盯着自己:“嫁给我。”
辛越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带着浅浅的笑意反问道:“你这求娶该不会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想着要照顾我,或者是看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觉得我还算合适。”
徐士景的双眼有些迷离,那酒的后劲还在发挥着作用。
他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道:“我想要照顾你,不止因为老夫人。我也觉得我们两个很合适,不止因为你帮了我很多。还有,我想娶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欢你。”
他的话并没有多动人,相比于辛越曾经看过听过的那些文人墨客的言语都简单的多,但这对辛越来说就够了,她相信就够了。
胡乱的在他怀里点着头,辛越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好。”
得了她的应允,徐士景就更加放松了。酒后的困意渐渐上头,他揽着辛越就躺在了榻上,“我都坦白了,你还没有说。”
辛越看着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歪着脑袋看他,想了想后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是我意外的意外。”
*
翌日,徐士景揉着脑袋从榻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正屋,而身边也不见辛越的影子。
宿醉后的脑袋还有些不清醒,他先到旁边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冷水在冬日里着实是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徐士景随意的抹了一把脸就见辛越从门外进来了。
“你醒啦?”辛越端着早饭从外面进来,把早饭放到桌子上随手取了一旁的手巾递给他擦脸。
徐士景接过手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坐到了桌边:“你昨晚睡的小书房?”
辛越点点头,开始给他盛粥:“是呀,你昨晚醉的太厉害了。”
“小书房的的火盆都不怎么热了,你昨晚应该把屋子里的火盆换过去的。”徐士景一边喝着粥一边说。
辛越浅笑道:“还好啊,我昨晚睡前添了不少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知道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几乎半个晚上都辗转反侧,兴奋得没有睡着。
“今日就可以把东西收拾着,明日就可以准备启程回去了。”徐士景说,“我前几天已经跟父母亲都写信交代过了,想来他们应该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就可以准备完婚。”
辛越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看着神色如常喝着粥的徐士景,眉毛轻轻一挑:“我什么时候答应与你成婚了?”
徐士景听了她的话,差点没被粥呛到,放下碗反问:“你昨晚答应的你还想反悔不成?”
他好不容易打跑了青梅竹马,赶走了那什么王李公子,找回了弥勒佛,在正月初十她的生辰向她求娶,结果现在她转眼就不认了。
辛越放下了筷子,正色道:“你昨晚的事情都记得?”
徐士景:“……”
完了,竟忘了这茬,自己好像之前跟她撒谎说过醉酒之后的事情会不记得……
看他的神情辛越就猜到了:“你骗我?”
“那个,这一回就恰好还记得那么一点。”徐士景赶紧心虚的找补。开玩笑,他这瞒都瞒了许久,之前还有含她耳朵的事情没有掰扯清楚就那么含含糊糊的过去了。现在若是旧事重提,以她的性子知道自己骗了她估计要怄气一阵了。
辛越却不相信他说的话了,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用着饭,不再搭理他。
果然不出徐士景所料,辛越这一怄气就怄了半个多月,等到快回侯府的时候对他的神色才稍稍缓和。期间倒也不是表现的多生气,就是面对徐士景的各种示好视而不见。
婉拒他骑马的邀约,对他特意买来的耳坠视若无物,宁愿自己左右手弈棋也不找他,有什么事情就找平远和他说。
等到临近京城的时候才稍微好一点,至少会接受徐士景下棋的邀约。不过,徐士景猜测,这估计也是因为快回府了,辛越不想在母亲和澜姐儿面前跟自己闹别扭让她们担心。
回京城的那一日倒是冬日里少有的暖阳,夫人和澜姐儿早就在侯府门口等着了。辛越下了马车之后就被澜姐儿抱着不撒手。一年过去澜姐儿又长高了不少,对当初给她留了一个烂摊子的哥哥嗤之以鼻,勉勉强强接过了他带给自己礼物后还悄悄背着娘亲给哥哥做了一个鬼脸。
被亲妹和表妹双重伤害的徐士景:“……”
无奈叹气,他嘱咐她们先回府,自己还要去宫中面圣。原本的三皇子,现在的陛下刚刚登基不过几日,自己又是亲信,回来之后肯定要先去宫中复命。旁的不说,怎么着也得先要把这婚事给定了下来。
这日侯府的晚宴自然是丰盛的,侯爷特意从兵部早早告假回来了,夫人一大早就张罗准备食材了,就连澜姐儿都能够放半日的假不用读书。
刚掌灯时分,席面什么早就备好了,侯爷,夫人还有澜姐儿同辛越就在花厅里闲聊着,听她说着燕云城的情况,就等着徐士景面圣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开席。
不过,回来的不仅有徐士景,还有一道赐婚的圣旨。他拿着圣旨有些得意的在辛越面前晃了晃:“这下,你总不能抗旨反悔了吧。”
徐士景没有跟她详细说当日去面圣的情形,辛越也没有主动问,后来还是大嘴巴的余季之来京城参加婚礼的时候同辛越讲述的。
没错,圣旨一下来,夫人就特意去寺里求了一个良道吉日,两人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成婚。
“姐,你不知道,那时候在大殿上的学士们都被惊呆了。”余季之手舞足蹈的,“他是谁呀?那可是燕云城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呀,一回来,不仅没有想着高官厚禄,还婉拒了加官进爵,就要跟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
辛越身穿着嫁衣,一身红更是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美艳,脸上的妆容与平日里的很是不同,但是却又叫人移不开眼睛。
“你也就道听途说罢了,你又不在那金銮殿上。”她掩嘴轻笑,“再说了,他以后是要承袭定远侯的爵位的,哪里还有更高的高管等着,他是武将又不是文官。”
余季之被辛越反驳得说不出话来,挠了挠脑袋:“那我不知道了,反正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行了,这话听听也就过了。”辛越笑着说,“你去外面看看你哥是不是又被人灌酒了。”
余季之这才一拍大腿:“哎呀,我哥酒量不好,我这就帮他挡酒去。”
屋内的几个丫鬟婆子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的样子又同辛越笑了起来,“这表少爷还真的不愧是少年郎。”
大家还没说完呢,就只见新郎官一身红衣的从门外进来了。
“你这就回来了?”辛越还有些纳闷,刚刚她才把余季之喊出去,这估计还没到前厅呢他就回来了。
屋内的丫鬟婆子也是懂眼色,见新郎官回来就纷纷说了吉祥话退出去了。
见众人都出去了,徐士景才走到辛越的身边,“刚才就回来了,只是没进来罢了。”开玩笑,自己刚才挑完了盖头就没走,知道余季之早早就嚷着要闹洞房他还能放心出去喝酒?
两人拜完天地之后就是入洞房,在全福婆婆的吉祥话下就挑盖头。按理之后就是亲戚们来闹洞房,然后徐士景出去外面敬酒,但是徐士景的酒量大家也都知道,中午宴客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一两杯,这时候也没有人敢继续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