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愈发谨慎小心,担心老太婆以为她虚张声势,到时候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被随便嫁出去。
此时此刻,京城里,祝镕在几天的调查之后,果然发现梅姨娘在外找人散播消息,之前传说闵王妃珠胎暗结的事,竟然就是从二夫人口中来。
祝镕失望又无奈,悉数禀告给了祖母,老太太命人将二夫人叫到祠堂,开门见山地就和她把事儿挑明了。
二夫人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她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跪着爬到婆婆膝下哀求:“您千万不能叫镕儿把我交出去,母亲,看在韵儿的份上,母亲救救我……”
老太太懒得责备,只问:“闵王妃那杯掺了春.药的酒,是不是你送进她嘴里的?”
二夫人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哭着说:“贵妃的人给我送来那杯酒,也不说是什么,就让我去敬酒,我不敢不从……母亲,若知是不好的东西,我怎么敢,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照她吩咐的去做。”
老太太叹息:“我能信你,皇帝能信吗?”
二夫人哭得涕泪滂沱:“娘,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
婆媳俩说话的功夫,祝承业被找了回来,见是来祠堂说话,心知有不好的事,听完一切,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传言闵王妃珠胎暗结,还有那杯酒,祝承业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扬手就给了妻子一巴掌,怒斥:“蠢妇,一家子人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自己去御前领罪,你死了别连累家人。”
这一巴掌,刚好被找来的韵之看见,她冲进来挡在母亲跟前,怒斥父亲:“你凭什么打人,你身上就干净吗,是谁口口声声要夺大伯父的爵位,说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娘?”
祝承业恼羞成怒,扬手还要打女儿,老太太怒声呵斥:“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撒野?”
“母亲……”祝承业被震慑了,跪下道,“韵之满口胡说,母亲不要信她的话。”
老太太叹气:“早早把这家分了吧,也省得你怨我恨我,作为嫡母,我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但你从不把我当母亲看。你的女儿和我毫无血缘,可她从小当我是亲祖母,可见血缘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人心。”
祝承业悲戚地说:“老太太说着话,儿子承受不住。”
老太太道:“如今你承受不住,也要受着。你们夫妻俩出了事,跟着连累平珞和韵之,还有没长大的怀枫、嫣然,还是平瑞看得明白,早早离了这个家。别拖了,我这就祭告祖宗,赶紧把家分了,别再连累大房三房的孩子。”
二夫人爬过来,抱着婆婆的腿哀求:“娘,您不能不管,媳妇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您的孙子们。”
祝承业磕头道:“求母亲周全,求母亲……”
老太太见这情形,便冷声道:“要我帮你们可以,在这里向列祖列宗起誓,这件事之后,再不许算计把韵之嫁入皇宫,韵之的婚事,由我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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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言扶意何在?
夫妻俩为保性命,不得不应承老太太的条件,硬着头皮在祖宗牌位前发誓,决不再插手韵之的婚事。
韵之跪在一旁,眼神如死,她没想到,最终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来摆脱进宫的命运。
她亲眼看见父亲动手打母亲,她亲眼看见母亲把掺了春.药的酒送进闵王妃嘴里,不仅如此,还有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父亲母亲为了能让她进宫做皇子妃,几乎疯魔了。
“承业照旧上朝当差,不要慌张。”见夫妻二人发誓后,老太太发话道,“也不要再责怪你媳妇,闹得家宅不宁。”
二夫人捂着脸嘤嘤哭泣,十分可怜。
老太太说:“瑞儿的事出了后,我心想难道是你今年犯了太岁,才诸事不顺。如今看来,是你的心歪了,你们夫妻俩心术不正,如何求祖宗保佑,求神佛庇护?都回去吧,好好想想你们做了些什么,至于闵王妃的事,我过些日子给你们一个答复。”
韵之上前搀扶母亲,二夫人想到方才女儿拦着她爹不让他动手,满心感慨,深知这个女儿没白养,挽着女儿的手喊了声:“韵儿……”
可韵之却在搀扶母亲站稳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回到祖母身边。
二夫人满目凄凉,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带着韵之离去,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最终被祝承业恼怒地带走了。
祝韵之从没想过,真有一天能放心,再也不怕被嫁进皇宫做小,她竟然一点也不快活。
跟随祖母回到内院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不想对祖母说什么,这家里也没有她能说话的人,就连清秋阁都被大夫人锁起来,没了能假装扶意还在的地方。
老太太叹道:“镕儿已经把良辰吉日报上去,等皇上点头,我们就开始准备婚事。最迟七月下旬扶意也该回来了,倘若她这会子在,韵儿至少还能有个说知心话的人,这家里上上下下早就离不开她。”
芮嬷嬷则担心:“闵王妃的事,您预备怎么办?”
老太太说:“还能怎么办,下跪低头去求,还能怎么办?若不是看在珞儿和韵之的份上,我才不管他们的死活,可怜怀枫和嫣然,摊上这样的祖父祖母。”
芮嬷嬷劝道:“您别动气,好歹孩子是大公子和少夫人自己养着的,错不了。”
老太太过去很少插手东苑的事,并非看不起庶子,而是知道他对自己忌惮且多疑,可如今想孩子们无辜,她活着就不能由着他们带坏了好苗子,便吩咐芮嬷嬷:“过几日把初雪找来,我有话叮嘱她。”
主仆俩正说着话,南边靖王府来了家信问候母亲安好,靖王妃是老太太的独生女,二十五年前嫁去南边,虽说是王妃,但靖王府沈氏是异姓王,三百年前权倾朝野的外戚一族,如今早已南迁远离京城,驻守一方。
“小姐可好?”芮嬷嬷关心道,“是不是听说了三哥儿的事,要回来喝喜酒。”
“消息没这么快吧。”老夫人说,“她只是问安罢了,告诉我她一切安好。”
芮嬷嬷念叨:“小姐总也不回来,怪想她的。”
老太太想了想,合起信来命嬷嬷将韵之接来,见小孙女气色消沉十分可怜,她搂在身边说:“奶奶交代你一件事去办,可好?”
韵之点头:“您只管吩咐。”
老太太笑道:“你姑姑来信了,她还不知道你三哥哥要成亲了呢,你替奶奶去一趟南边,去你姑姑家住几日散散心,回头再接她一起回来,喝你三哥哥的喜酒。”
韵之呆呆地看着祖母:“家里这样子,我怎么好走……”
老太太摇头:“大人的事,不与你相干,去姑姑家住几日,到时候一起回来。”
韵之眼下,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兴许离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也好。
“奶奶,扶意要是回来了,您一定写信告诉我。”但她红着眼睛说,“我好想她。”
千里之外,一家人吃过晚饭,扶意在学堂里为父亲磨墨,言夫子写信,要为学子们明年的科考,向一些相识的官员和书院送拜帖。
扶意慢慢说着她在京城的见闻,想到自己将来若真成了祝家的媳妇,他们书院的学子去了京城必定会被高看一眼,但爹爹这高风亮节的脾气,未必乐意他的学生依靠关系获得前程,就算这会儿写的拜帖,也不过是寻常的礼仪往来。
“明年春天回来,我和你娘要好好为你张罗婚事。”言景山放下笔,对着信纸吹了几口气,“姑娘大了不嫁人,是要被人笑话的,爹爹会好好给你把关,你不要急躁,总不能不嫁人。”
扶意耷拉着脑袋,没应话。
言景山说:“不乐意吗?”
扶意点头,又摇头:“说不上来,反正是明年的事,爹爹,我们别在这会儿吵架可好?”
言景山嗔道:“满天下去问问,哪家孩子敢对爹娘提吵架二字,你还挂在嘴边了,我这十七年到底养了个什么女儿?”
扶意眼眉弯弯地一笑,满面娇态,惹人怜爱,言景山总能见到几分妻子年轻时的影子,自然闺女又是和妻子截然不同的姑娘,他心里爱女儿还爱不够,天知道那一日怎么失心疯了,被母亲一撺掇,往死里打这孩子。
“爹娘就你一个姑娘,还是嫁在纪州城的好。”言景山说,“嫁的远了,彼此惦记着,你娘心里不好受。”
扶意继续磨墨,只咕哝了一句:“不说讲好了,明年再说。”
她心里是愧疚的,且不说能不能嫁给镕哥哥,她可是信誓旦旦对香橼说,要离家出走,远远地离开这里。
想来那几天,满心火气,委屈又彷徨,不能冷静看待一切,而如今她仿佛是把这口气咽下了。
不行,扶意立刻灭了内心的动摇。
她并非赌气才要离开这个家,她是不甘心这辈子就做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
“小姐……”忽见香橼在窗下朝她招手,脸上眉头拧在一起,扶意就知道没好事,借口离开父亲后,就被香橼一路带到了老妖怪的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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