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跑慢点!”虞知行赶紧跟上。
片刻后,虞知行捏着鼻子待在茅房门口,探头望着里面弯腰呕吐的三思:“安否?可吐得干净?”
三思扶着墙,眼角飞泪:“弄点水来。”
虞知行迅速跑走了。
他来到最近的桌边,找了个大海碗,盛了一碗水,旁边恰巧是欧阳如玉和一群逍遥门的年轻弟子们。
欧阳如玉:“不喝点酒?”
“没空。”虞知行打了水正准备走,忽然顿了顿,转头问道,“你不是同卫三止在一块儿吗?他人呢?”
欧阳如玉道:“先前有人过来把他叫走了。”
“谁?”
“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虞知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端着水往茅房小跑,迎面见焦浪及脸色不善地走来。
他心下微微一沉。
焦浪及言简意赅:“卫三止跟人去了后山,我跟丢了。”
虞知行道:“你先去找,留下记号我们跟上。”
焦浪及背着斧剑转身飞速离去,虞知行端着水来到茅房前,发现门居然从里头拴住了。
他心里突了一下,敲了敲:“三思!”
里面传来回应:“哎!”
虞知行的心脏落回去,啧了一声:“关门做什么?”
“不是我关的,刚有个姑娘进来——哎人呢?”三思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并无大碍,“你绕到后面来,这边还有个门。”
虞知行顺着墙根绕到后方——这哪是个门,分明是个失修的洞——他见洞里伸出一只手,是三思的,便把水碗递给她,听见里头漱口的声响。
“你吐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唔,估计是吃坏了什么。”
三思用剩下的水洗了把脸,从洞里钻出来。
虞知行见她眼角鼻尖都红红的,捏了捏她湿漉漉的鬓发,以手心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
三思不知怎么的感到耳根有点热,快要把脸上的水都蒸干了,用那大海碗怼了一下虞知行的胸口:“干什么呢?没病。”
“那就跟我走。”虞知行接过碗直接放到一边的树桩上,拉过她的手就往后山跑,没等她发作就迅速解释道,“卫三止估计要不好。”
倘若有人事先观察过这间茅房,一定会发现这间竹制的小屋藏在这片山头的一处隐匿凹陷处,大半部分被山壁和树木挡着,前后各有一个出口,朝前的是正常的门扉,朝后的则是一个半人高的破洞,靠着山坡,无人会从后靠近。这间茅房是专为女客新近准备的,少林僧人做事素来稳妥,这么大个纰漏委实罕见。
倘若三思和虞知行再看仔细些,必然也能发现,建造这茅屋的材质很坚韧,而那洞口的竹子,都是新近被人掰断的。
欧阳如玉方才看见虞知行神色不太好地离开,和同门师兄弟们聊天聊得心不在焉,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宴席上,自己所知的几名明宗暗桩都明里暗里留意着偏僻角落里那间茅房,然而好一会儿都没人出来。
欧阳如玉微微皱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稳坐一隅的云泥居士不知何时停下了与身边几位少林耆宿的交谈,那名一直跟着他的哑巴小童,正和自己望着同一个地方。
欧阳如玉慢慢地放下碗,与此同时,隐藏在英雄豪杰之中的明宗暗桩基本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然而下一刻——
树林掩映后露出一扇门扉打开的尖角,随后转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女的一身淡绿,说说笑笑的,是虞知行与三思无误。
人群中,几个角落里短时间内升起的紧张顿时消弭,欧阳如玉松了半口气,见那几名暗桩浑然无任何异状地继续与身边人攀谈,而方才盯着那角落的无衣依旧盯着——双目无神,这孩子估计是在发呆。
手心里的触感传达出准确的信息,裴宿檀的嘴角温和地上扬。
“居士是得了什么喜事?”一旁的广虚大师问。
“喜事谈不上,倒是心头卸了几分担子。”裴宿檀恭维道,“还是听大师们说禅说的好。”
第143章 欢宴下鲜血流入夜5
焦浪及沿途留下的痕迹再清晰不过——连牛头都不画了, 干脆用斧剑在树干上坎一道。
三思二人沿着这些痕迹在林中飞快穿梭, 人群的嘈杂声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轻功掠出去这么片刻,就已经离开了少林的地盘。
这片植被显然从未被人打理过,密集的树木间灌木丛生, 活的死的歪脖子的各种树木盘根错节, 白天估计都看不见阳光,别说此时已经快要入夜了。
三思半路上心中冒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意识到明宗的暗桩似乎并没有跟上来,但卫三止此刻恐怕有性命之忧, 刻不容缓, 这念头容不得她细想,就很快被摒弃了。
“这是什么地方, 你来过吗?”一边运气提速,三思一边冲前方两个身位的虞知行道。
“不认识, 你跟紧点。”因为提着气,虞知行的语气稍显紧绷, “看这个距离,卫三止被带走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如果是为了杀他, 随便在哪里都能下手,不至于带到这种地方来。”
三思追了这么远,心中也大概有了这般猜测,但这话从虞知行口中说出来则更加成为一颗定心丸。
“以牛头的脚程, 我们应该快追上了,先别慌。”
与此同时,焦浪及来到了一处开阔之地。
卫三止非常机灵,在走的时候意识到焦浪及跟在自己身后,便在经过之地留下了刻意折断踩断的小树枝,焦浪及从这些信号中意识到卫三止判断此行不单纯,这才折返去寻虞知行。
此番他顺着那些记号寻来,一路都没有差错,直到这里,记号断了。
焦浪及眼前左右各有一条小路,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时,他耳廓一动,视线倏地转向一侧,从背后拔剑,剑尖点地,肩背肌肉绷紧,脚步如虎豹般靠近。
那窸窸窣窣的响动逐渐变大到常人都无法忽视的程度,焦浪及在接近的同时,斧剑微微抬起,在这种姿势下,他随时可出剑。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弦越绷越紧,就在快要崩断的那一刻,“哗——”的一下,树丛中猛地蹿出个人来。
寒光一闪,那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誓要取自己狗命的一剑吓出屁:“哎哎哎哎英雄饶命!”
焦浪及提得紧紧的那口气差点没嘣上脑门,在看清来人时及时收住了剑,好歹没把人身首分家,难免气急败坏:“牲口,你作的什么大死?”
卫三止还是那身道袍,脏兮兮的。估计自打从娘胎里钻出来后,虽然偷鸡摸狗三教九流样样精通,对于被人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鲜有,业务生疏,缓了好一会儿才六神坐稳,倒也不气急败坏,脾气很好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多谢英雄手下留情,贫道真是命大,否则不是被英雄砍死也要吓死了。”
焦浪及跟三思混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以翻白眼最为神似。他把自己那双眼睛翻上了天灵盖,“唰唰”两下收了剑,然后掏了掏耳朵,似是要把那惹人厌的哀嚎刨出去。
“还以为你有什么危难,搞得我还回去喊了鱼头和三思。”焦浪及火气还没消,在卫三止肩膀上拍的两下十分用力,“活着就行,走了回去。”
“哎别,等等。我有正事要办。”卫三止拦住他,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什么正事?”
“刚才来找我的是耿家的人,好像有事要跟我说。”卫三止挑了一条岔路走去,“给我指了路人就不见了,不如你和我一同去。”
焦浪及背着剑跟上:“鱼头他们……”
“留记号给他们,会跟上来的。”
这条路从平坦处逐渐通向前方起伏的陡峭之地,焦浪及跟了一段,眼前可行之处越来越狭窄,他身上的肌肉下意识地逐渐绷紧,大脑在意识到自己的紧张时,微微有些吃惊。
他看着前方在高低不平的石块间步履稳健的卫三止,停下了脚步:“等等。”
卫三止回过头来,看着他,弯着嘴角抿着嘴,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焦浪及反手缓慢地握住剑柄:“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卫三止:“……?”
三思和虞知行因为要四处寻找焦浪及留下的印记,走错了好几回,花了挺长时间才真正跟上,但很快又跟丢了。
这回错不在他们,而是焦浪及的记号没有了。
三思看了眼两边分岔的路口,再望向前方蹲在地上观察的虞知行:“有结论吗?”
虞知行在那被踩出坑的湿泥边比了比自己的脚印,站起身来,对着远处夜空中的月亮擦了把额角的汗:“他的脚步在这里变慢了。”
三思摸着树干上残留的最后一个斧剑剑痕:“是找不到卫三止的踪迹,还是碰到了什么人?”
虞知行冲一旁树丛旁不规则散落到路边的树叶们抬了抬下巴:“人。”
三思舔了一下嘴唇,轻轻咬了咬,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有种感觉,好像中计了。
“什么人!”
虞知行倏然转头,抬手便是一道真力,五步开外的小树应声徐徐倒下,一片棕灰色的短打布衫随着脚步迈出,是一位样貌在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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