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李佑鸿突然反应过来了甚么,蹙眉,呵斥道:“你快点走,别在本王与王妃的住处前停留,别脏了本王的王妃的眼睛!”
秦桓咬牙。
一个人,再能忍,也总是有限度的。
昨夜,他放下了一切尊严,去请求公主的原谅,却换来无尽的屈辱。
今早,太子与慎王又对他百般刁难、羞辱,打骂他如同教训家里养的狗。
为甚么?为甚么?
他明明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倚马可待惊世文章,是世上难得的天才。
他明明兢兢业业、万般努力,为了前程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爱情,放下身段伺候了长公主那么多年。
为甚么,直到如今,还是个人人可欺、人人都瞧不起的下人?
他心中冷笑。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出身寒门,没有家族势力,所以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功成名就!
而故太子、太子、慎王......还有那个小肚鸡肠的长公主,因为投了个好胎,所以不管多么荒唐无能,都可以身居高位、高高在上。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过没有关系,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有胆识、会谋划的人。
他会像解决掉故太子一样,把其他瞧不起他的人也统统解决掉。
他会,还这天下一个公平。
秦桓动了动嘴角,笑意晕开,再不似方才一般僵硬,“是。恭听慎王殿下吩咐。”
*
因着来祈福的一众人,昨日到护国寺时晚了些许,误了早课。为了向佛祖展现诚心,以保祈福灵验,今日需得补上。
护国寺的早课,和尚与尼姑是分开上的。
面容慈善的尼姑领着何挽及一众女眷走进一大殿之中,尼姑们早已到齐,跪坐在地上念着佛经。
佛教在大康盛行,但何挽并不笃信佛教,只能依稀分辨出她们在念的是《楞严咒》。
但若是要她跟着这些尼姑一起默念,那便是太难为人了。
那位引领女眷的尼姑冲她们行了个礼,道:“各位娘娘,你们且坐下,听完贫尼们的早课便可。”
在护国寺中修行的尼姑们,又相继念了《大悲咒》、《心经》,还有几个何挽听不出来的佛经小段,直到卯时中刻,才有钟声敲响。
该行早粥了。
何挽跟在列队离开的尼姑后,走进斋堂,便见到三位皇子和驸马秦桓已经落座。
慎王在这三位中最是显眼......因为他的头发束得极歪,墨色的发带系得好像蟑螂爬过似的扭曲,还凌乱着不少碎发。
好似刚刚上房揭瓦、打了群架似的。
何挽不禁想起万寿节那天,慎王在湖边试图给自己束头的情景。
......还好她当日没让慎王继续自己束头。
何挽走到李佑鸿身边,蹙着眉头打量他。
李佑鸿也侧头看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挽挽,你为甚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李佑鸿笑得又乖又傻,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昨晚他说过的梦话突然在何挽脑海里闪现,构成了一幅真真切切的画面。
幼时的李佑鸿,顽劣、好胜、任性,与故太子并没有甚么很大的区别。
只不过是太元帝与皇后的溺爱,让故太子永远也没办法长大。
而面对着母死父厌的李佑鸿,只好学会收敛自己肆意的骨、刮掉自己天真的皮,生长成后来那个清高寡言、惊才绝艳的慎王。
何挽第一次觉得,李佑鸿演绎故太子时也许是乐在其中的。
那种感觉也许就像重新回到无忧无虑的儿时。
“我为甚么盯着你看呀?”何挽把头微微向李佑鸿凑近,挑起眉毛,嘴角上扬着道:“因为我看到你的头发太乱了呀。”
李佑鸿:“......”
莫名觉得王妃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李佑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嘴撇了撇,“王妃,你帮我重新梳一下罢,好不好”
何挽:“当然好呀。”
在一旁,听见慎王和慎王妃这段莫名腻歪的对话的太子殿下,眉头紧蹙,一脸嫌弃,内心:“呕。”
何挽起身,走到慎王身后,挑开他的发带,细白的手指穿过慎王的发丝,一点点替他捋好头发。
这时,正好传粥了。
区区传粥,怎能耽误慎王李佑鸿梳头发?
于是他趾高气昂地叫了秦桓一声,“哎!那个谁,给本王和王妃端两碗粥来!”
秦桓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心道:慎王,这是你自找的。
他从容起身,冲着慎王与慎王妃拱了拱手,道:“是。”
他对着满座的皇亲国戚,笑道:“我一齐为大家把粥端来就好,大家便不用挨个麻烦了。”
秦桓走到斋堂门口,打了数碗粥,手似不经意地抚过餐盘,将袖中的药粉撒在了两碗粥中。
走回时,又从桌头走到桌尾,亲自把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碗。
*
前来护国寺祈福的众人与僧人一齐上了早课、用了早粥,等了些许时候,敬香的吉时便到了。
三位皇子与长公主换好吉服,先进佛堂。
按照长幼之序,长公主先跪到蒲团之上,衣服上的金线与金身佛像交相辉映,夺目耀眼。
她双手合十,华丽的护甲轻轻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脆响。
再然后,二皇子李佑时,三皇子李佑鸿、四皇子李佑承依次下跪。
身着赤红袈裟的道玄跪坐在金身佛像旁,手敲木鱼,阖眸念经。
他每念一句,四位皇嗣便要重复一句。
殿外僧人敲钟,那钟声带着种震人心玄的力量,回荡在护国寺中。
四位皇嗣跪在佛像前念经时,何挽与众王妃便站在殿外等候。
慎王妃何挽早先缠绵病榻,甚少与京中其他贵妇往来,如今又被传教故太子妃附了身,更是让其他王妃“敬而远之”。
往常,除去那个今日没来的裘含玉,很少有人会来招惹何挽。
她们小声交谈着,面上都带着笑意,只何挽一人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这样也好,此时何挽也没有拿捏准故太子妃的脾性,说多错多,她且还是躲着人群罢。
她们的交谈声淹没在悠扬的钟声中,何挽没听到的是,驸马秦桓游刃有余地和那几位王妃、侍妾打着交道,句句绵中带刀,“我本以为慎王与慎王妃这次祈福不会来,没想到,他们还是尊崇着‘孝道为先’,饶是病得那么重,还是不能不来给父皇祈福。”
太子的一位侍妾蹙眉,道:“驸马啊,他们哪是得病了......佛门重地,也不知佛祖眼皮下能不能容得下他们这种......”
这种被借尸还魂了的妖怪。
现如今,慎王与慎王妃性情大变、言行无状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京都中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不详与邪门。
太子此人,蠢笨有余,喜欢的姑娘家也很少有聪明的,故而除了皇后亲自选的太子妃,后院里的其他人都是笨头笨脑。这一众女眷都听出来了,那驸马秦桓话中的真正意思,偏只有她一个人傻呵呵地说了出来。
说完,她还未尝察觉自己失言,又向殿中看了一眼,道:“若是一会儿慎王进香时有甚么不详的异状,可就麻烦了。”
秦桓微笑不语。
他早上被慎王和太子打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心中的怒火久久不灭。
不过他不奢望于神佛惩罚他们。
他是一只从草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一步一步,舍弃甚么,得到甚么,靠得都是自己的努力和取舍。想要甚么结果,需要自己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用尽全力,也不该去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比如,他想要慎王被坐实借尸还魂之名,就得自己亲手在早粥里下药,让他在佛祖面前晕厥。
佛降异状,全天下都会知道慎王是个不详的、有罪的人。
在给太元帝祈福之时出现这种意外,太元帝不可能不追究。
秦桓自持用药技巧高超。
他那药的用料都是很常见的食材,且算好了时间,掐准了用量。
就像多年前,没有人查出是他给故太子下了......让他不能和故太子妃圆房的药一样,如今也不会有人查出,是他今日早膳给慎王下了能让他晕厥的药一样。
故而就算追究,也绝不会追究到他身上。
调查无果,太元帝便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与神佛,定会对他心怀芥蒂。
这么多年来,秦桓早就摸准了太元帝的性子。
太元帝就是一个极度自私之人,只要有人破坏到了他在意的利害,无论那人是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饶是身受无上荣宠的故太子都不能例外,被太元帝重罚幽禁。
更何况是慎王李佑鸿?
一百零八声钟鸣后,道玄敲响最后一声木鱼,跪在蒲团上的四位皇嗣停了口中佛经,依次起身,向前敬香。
秦桓紧紧地盯着佛殿内,心中默默默念着......快到了、快到了,慎王,你要比太子先倒霉了。不过太子也不需要着急,长公主也不需要着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秦桓激动地颤抖着的瞳仁中,太子敬香后归回原处,慎王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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