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方开口，顾长欢就回答了：“尸斑一般自死后1-2小时出现，也有在死后半小时活着延迟到6-8个小时出现的。”
“你说，这具尸体呢？”
工作人员脸色通红，这具尸体一点尸斑都没有，他们早就发现了，可是当时已经检测出是溺死，就没有继续下去。
毕竟改变尸检报告，不仅需要重新申请，还要重新准备。
“这具尸体，没有尸斑！”顾长欢冷静的说道。
工作人员据理力争：“不能排除是受到了温度以及其他外部的影响。”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要说这种话。
认错从来就是困难的，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的事情。
薄慕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冷白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探查。
“给我一双手套。”她说道。
工作人员很快就将手套拿过来。
顾长欢不紧不慢的将手套戴在手上，全程紧紧的盯着尸体。
薄慕寒看见她用手摸了摸尸体，然后就很快将手移开。
“报告上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是三天，而尸僵一般是在3-7天内完全缓解，可是这具尸体，质地柔软，根本就没有尸僵的存在。”
顾长欢放下手套：“做皮肤表面残留物质的检验，我想，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护城河，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溺死在福尔马林中！”她的双目清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
*
走出实验室，沈云朝深吸一口气。
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这里面的空气让人窒息，真不知道小长欢是怎么忍受的。
她又看到了薄慕寒的脸色，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人是，是要上天吗？
“小长欢，想不到你的技术竟然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呀。”沈云朝称赞一声。
“哪里哪里，”顾长欢眸子里漾开一抹笑意，“这当然是顶级的好呀。”
第52章 这事不太靠谱
沈云朝：“……”
她就真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不对，其实还有一个。
长欢，你救的这个孩子，性子和你一样呢。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不顾自己的生死？
“里面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沈云朝问。
顾长欢摇头：“我已经记不清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小长欢的记忆就好了，就可以知道这个绑匪是不是当时绑架自己的那个。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顾长欢问。
绑架自己的是凌夜离，他应该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才对。
虽然凌夜离狠辣至极，但是很多时候做事情还是很谨慎的。
“这是兰城审议司的人找到的，具体在哪里找到的，我也不清楚，”沈云朝回答，“听说是在护城河里打捞上来的。”
护城河距离自己被绑架的那个地方很远，究竟是什么原因？
顾长欢又想到了刚才出现的那个幻觉，刚才自己是不想来的，但是那个女人一直催促自己过来。
现在到了，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奇怪的很。
“小长欢，你刚才看出了工作人员的错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沈云朝勉强的笑着说。
薄慕寒似乎知道是什么事情，直接就回绝了：“她不会帮忙的。”
这倒是让顾长欢疑惑了，究竟是什么是？
“小叔，除了我的老公，谁都不能擅自替我做决定，”她戳了一下薄慕寒的心口，“难道，你改变主意了？想以身相许？”
江如烟还一直促成他们的婚事呢。
不过这事不太靠谱，让薄慕寒和自己结婚，简直次登天还难。
真不知道江如烟怎么想的？
“沈小姐，什么事？”她蹦跶一步上前。
沈云朝抿了一下唇，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解剖一具尸体。”
对于法医解剖这种事，顾长欢还是很喜欢的。
她喜欢那种揭开层层迷雾的感觉，会让她有一种满足感。
每当那些凶手被捉拿归案，她的心里总是特别的欣慰。
“好呀。”顾长欢当即就答应了。
“她比较怕这些东西，所以不能去了。”薄慕寒神色不变的满嘴胡诌。
怕，她刚才那样的表现竟然还说她怕！
顾长欢龇着牙：“小叔，你信口开河。”
她转头就对沈云朝说道：“沈小姐，我可以帮忙。”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自由。”她补充了一句。
薄慕寒似乎有些不高兴，她不是很怕这些东西吗？
从前在顾家的时候，睡觉都不敢关灯。
不对，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怕了，上次还让别人带她去墓地。
顾长欢突然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沈云朝在前面带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小长欢，你笑什么？”
难道是因为要去解剖尸体，所以才这么开心吗？
想到这一点，她的身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爱好可这是怪渗人的。
“不是啊，”她满脸笑容，“我是觉得小叔在关心我，所以很开心呢……”
第53章 小女子这厢给你赔礼了
“我是怕你吓傻了，我回去不好交代，毕竟你是和我一起出来的。”薄慕寒冷漠的解释。
顾长欢突然笑开了：“小叔，你真可爱。”
分明是在关心自己，却死不承认。
薄慕寒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沈小姐，不是要赶紧去解剖吗？”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顾长欢望着他的背景，他的步子很快，显得有几分匆忙。
这个人，还是那个记忆里的薄慕寒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长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小叔小叔，别走啊，我是开玩笑的，”一边走还一边喊着，“你要是生气了，我就给你赔礼。”
“小女子这厢给你赔礼了。”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实验室。
*
这是最深处的一个实验室，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经过了很多道门，而且每扇门都只有沈云朝的钥匙才能打开。
顾长欢走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焦味。
她的视线很快就被台上的一具尸体吸引了，台上的女子全身上下都被烧焦了，皮肉模糊，根本就辨认不出来。
从女子身上传来一个腐臭味，顾长欢转头：“是这具尸体吗？”
“是，”沈云朝的神色变得很认真，“小长欢，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时候这句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所有的信任都交付给她一样。
顾长欢重重的点头：“我不会辜负沈小姐的信任。”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她一定全力以赴。
“做法医解剖会很残忍，你确定你要看吗？”虽然不知道这具尸体是谁，但是沈云朝这么在意，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估计不想人别人知道。
沈云朝的眼睛里爬上了一抹痛苦：“要，我总要知道她曾经受过怎样的苦。”
听到这这句话，顾长欢就放心了。
她很快就换好衣服，拿起解剖的用具。
沈云朝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精致的少女拿着闪着银光的手术刀，慢慢在皮肤上滑下来。
女子的胸腹上，出现了一个怪异而又巨大的“Y”型切口。
从两边的肩峰一直到耻骨联合，一丝血迹都没有，切口惨白。
“呕……”她忍不住干呕一声，她知道这件事很恐怖，但是亲身经历的时候，还是会感觉那么的可怕。
以往不是没有听过长欢讲这件事，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好在来的时候没吃太多，而且已经过了好久了。
“沈小姐，你出去吧。”顾长欢劝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沈云朝白着一张脸：“不，我可以的。”
薄慕寒讳莫如深的看着在解剖的少女。
她什么时候变了？
这样堪称完美的解剖方法，他很少见到过。
她今年才刚刚上大学，还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了，为什么会有这么精湛的技术。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小长欢的专业是管理，并不是法医。
顾长欢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连薄慕寒审视的视线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手下的尸体上。
第54章 这是使唤他上瘾了？
虽然法医解剖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破坏尸体，但是她总会做到最大程度对尸体的尊重。
实验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刀刃划过皮肤的声音。
“小叔，搭把手。”顾长欢突然说道。
薄慕寒走了过去，想带个手套，但是断肋器已经到了眼前，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她递过来的断肋器。
“咔嚓”一声，胸锁关节就开了。
“还有这个软骨，一起剪了。”她在一旁指挥。
薄慕寒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这是使唤他上瘾了？
而且手上黏腻腻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好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顾长欢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变脸的速度，堪称光速。
用你的时候，一脸殷勤，不用你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冷漠。
薄慕寒脸色难看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没有戴手套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分离都完成了。
顾长欢的每一步动作都极其精细，仿佛她手下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这种感觉，薄慕寒在之前的那个实验室就看到过。
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光还没有那么的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