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恪言说的事情,事关旖阳当日去林府胡闹,扰着了林烟的清净。贺帝听后面色沉沉,未有言说过何话,眼中应是有了分寸。沐恪言尽于此,便也止住在了当下。
沐恪今日期望贺帝明白的东西,可不止是林烟受了旖阳的气这一件事。更多的便是指点了旖阳这位公主,难道这男子不是林烟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夫婿,就可以随自己的意愿去破坏他人?
即便是个公主,是个金枝玉叶也要遵从老祖宗的德行之礼。此为基本!
而贺帝,想必也懂得。
临走之时,贺帝倒是取下一物予了林烟,并道:“凡事莫怕,你与詹瑎的事情朕回去再好生考虑考虑。他如今与将军府无关了,怎么做都是委屈了你……待过了这阵子,朕会给你交代。”不论大小,阖该有个交代。不止是对林烟,也对皇姐。
且詹瑎不日便要前往西北主阵,此时万事都是棘手难办的。这事,瞧着林烟并不知晓、
“多谢舅舅。”
……
贺帝是为上位之人,能让自己感受到久违的亲情。这对林烟来说是莫大的幸运。
不止如何,还有房山王,房山王世子沐恒,待她都似亲人一般。沐恒更是以送家姐之礼,送林烟上的马车。
沐恒行事酷似沐恪,父子俩皆是温和雅致的谈吐,有礼有节的行事。手臂上借力送她与柳凊上了马车,沐恒便做了礼,“阿姐回去的一路多加注意身子,我安排了人会随阿姐一同回府,我也好放心一些。”
他这“阿姐”的称呼,随了房山王那句收为义女的话。沐恒慢慢也改了称谓,不随这詹瑎唤她“小嫂嫂”了。唤“阿姐”听着也贴心。
“多谢,辛苦小王爷。”
林烟出口还是没来得及改口。只见沐恒勾嘴笑了笑,颇为理解,“阿姐不急,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改口唤我,来日唤我阿恒就是了。”
月华之下,月色分明是冷的。可林烟只觉,复明后的日子,都是暖洋洋的。
*
詹瑎在府,做了个十足的“望妻石”模样。后头小厅里坐着,只等林烟回来了。
任儿不是个像柳凊一样大胆的,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笑话于他。这暗地里,就不知道了。
外头有了动静,詹瑎也就随着站了起来。只听任儿道:“是了,这回是了,是咱们夫人回了!”
詹瑎瞥了她一眼,有开始端架子,“小爷瞧见了,这样大惊小怪做什么?”
“……”
这是谁候着大半个时辰,在这儿坐立难安的。任儿仿似瞧了个笑话,心里头直笑。
*
外头的架子是要端的,可真到了榻上,就不是这么一副样子了。
林烟沐浴之后,便窝进了男人怀里。他身上总是热腾腾的,像快冒着热气的铁块儿,枕着睡抱着睡都是极其舒服的。
男人宠她,即便难耐至极,也是不会将她推出去的。林烟情/事的认知之上,几近空白,什么都不大懂得。苦也苦了他,累也累了他,一概不知晓。
詹瑎忍了忍冲动,额上已开始冒汗。
今日有话要同她说来着,这就想开口,“烟儿……”
林烟微微蹭了蹭下巴,仰头瞧他,“嗯?”
他这鼻子呀,眼睛呀,怎么都这样好看。好在自己长得也不算是丑,旁人瞧着,大致马马虎虎还算登对罢……
她太过容易满足了,总想着如此便够了,最好一切都不要有什么变化,这般的一辈子就是最好的。
又往詹瑎的怀里钻了,她樱唇是淡淡的红,触碰在他的下巴上,而后是脖颈。
“夫君…”林烟软着身子,也软着话儿。她开始对往后的日子有莫大的期待。往后啊,往后若有了孩子,应当也是很好看的,是不是?
“夫君,我,我想要孩子……”
这样的话能从林烟口中说出来,是多少稀罕的事儿。詹瑎身子胀的很,心头激荡万千,当下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良久,双眸相视。是詹瑎止了动作,声音极哑,“烟儿,最多半月,我会带兵重置西北。今夜是想同你交代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居然是我自己踩的刹车?!有没有搞错!”
盐巴:“没错没错,是你是你!”
预告:后面进女鹅的事业.线!
感谢在2020-04-05 19:28:12~2020-04-06 20:2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憶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林烟自他怀中挣出来。身上的绸缎衣衫已有了皱皱巴巴的折痕,胸口不住的起伏,嗓子明明还是哑着的,却真是着急的,话间十分的严正问道,“你要去西北,回山源道吗?那,那我呢……你不带上我的……”
确实,詹瑎绝不会带上她的。战场是什么样的地方,刀剑无眼,只要是可以重创敌军,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西北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林烟不是很清楚。可此前也曾听见府上的小厮言语过几句,合着来想,西北之势绝不会好。詹瑎上一次便差点丧了命,差点就是同那一堆的死人永远的待在一处了!
那这次呢?人并不是每次都这样幸运的。
“不去了好不好?我不要你去,我们黎国不会没有强将的,不一定非要是你。”
詹瑎就这样听着她的哑声软语,就是抵不住的心间儿泛起疼来。
想着将人拥入怀中来哄,这回却是被拒了。林烟小手抵在胸前,颇重的推了他一道。
詹瑎默了良久,有些话都到了嘴边,不可不说一次给她听到了,“有些事啊,本就是我们男子的事情,我不想知晓的太多。你只要在府上等着我便好,我们的以后我皆有计划,最多三季,我必会回来的。”
这话林烟听不得,几近嘶吼道:“那倘若,你回不来呢。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
不知为何,她没有了好脾气。头一回的在他面前这般失态,失去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使得她毫无法子稳住心神,身子颤的厉害。
每一次!每一次她以为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时候,上天从不让人如愿。失去了詹瑎,往后的日子她可还有什么心寄?
没有了,这般全都没有了。是他啊,自山源道那次开始,她瞧不见的前方之路,便是由他点亮了一盏残灯,照着伴着陪着她到了现下。这些倘若都没有了,那就算真的越过了旖阳,讨回了当日的委屈,承了她娘亲的一切,与她而言,丝毫无用……、
*
詹瑎并没觉着林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是足够了解自己的妻子的性子的,最是温软纯良的人,惧怕起来是几多无助,他都知晓。
“烟儿不怕。在战场之上,实际并不可拍,刀剑即便锋利,也都是可以瞧得见的。我这般聪明,难道会躲不过去?不会的,我会好好回来见你,你信我罢,好不好?”
她也还是摇头,泪如珍珠琥珀,滴滴落了。
詹瑎急了,趴过身子去替她拭泪。
“莫哭啊,咱们不哭啊……我们烟儿当然知道我的心思,是不是?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的兴起,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他笃定了自己的妻子可以想到他的初衷。
林烟确实也是明白的。只是…明白归明白,明白同接受本就是两回事儿!
外面的百姓啊,多少都在受着战祸之苦,北境是如此,西北更是如此。他要去做的事情,是驱逐外辱……她按理来说,本不该拦着。
可她只是个小小的,无用的女子,并不是她母亲那样子的人。只想好好的同自己的丈夫过好自己的生活,即便是痛惜百姓的凄苦,也不会愿意用自己的丈夫去换。
“我是知道,可…我不要你去。”
*
詹瑎心疼,轻轻柔柔的去吻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们烟儿最是疼我,烟儿就是害怕了是不是。不必去怕的,只要是对敌,我必能好好的如期回来。就算是被詹家抹了族谱上的姓名,我也还是将军府的人。我自有我的使命在,这样的事,我旁观不得。”
“烟儿啊,你可知我黎国有一公主,名为靖娆。彼时也是万分危急的关头,便是她力挽狂澜做得万难之事,保全当今皇室至今。我作为一个男子,是没有她的心胸气概的,我去西北也有私心,有意为咱们往后争上一争。不用三季,只半年,好不好?”
当今圣上,正值用人之际。陛下之过,不过欠了将军府的,欠了他父亲和兄长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天下人而言,陛下还是陛下。
林烟哭得很厉害,眼睛也觉得疼,正要抬手去擦眼角。手腕又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抓了。
“说了不哭嘛,眼睛哭了可是会难受的,我心疼。”
“烟儿,你可记得曾拜托我去寻你几位叔伯吗。我那时寻到了,只是…敌军人多,而我唯有一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面前。那样的场面,我会叫它在我手中结束。还有我的兄长,死于内外勾结之斗,一切都要在西北一战中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