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说些什么,柳凊动作快的很,一把将手帕子塞进他的嘴里,转而回去扶着林烟,“夫人,咱们回罢。后头莫干先生就该到了,还是紧着您的眼疾先,旁的事情都可先放着。”
詹瑎绕到嘴边的话,又这般咽了下去。莫干先生,已经回来阳城了?
他是什么都不知晓。既是这样,是该先以小瞎子的身子为先,至于他自己。确是算不上重要。
林烟走后,他是怎么挨不住疼,就此昏睡过去的,他自己都不大清楚。皮肉伤谁说不难捱,将屁股上粘连的衣物同他血肉模糊的皮肉分开,就已要了他的半条命。之后昏昏沉沉,也是再正常不过。
…
女人心,如海底针,这是老话了。
林烟不过走不几步而已,步子便慢了下来,足足停了半刻钟,听了不少詹瑎在里头闷哼的痛声,最后直到里面没有了声音,才真正离去。
柳凊一旁配着,多余的话也不开口说,全由着林烟自己去做主。
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林烟不想别的,当下开口道,“凊儿,将我们的东西收拾了,待莫干先生来过之后,咱们便回家了。”
“啊?这样快吗……”柳凊有些惊诧。这在房山王府不过住了一夜,房山王对夫人这样的好,就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夫人何故这么快便要搬回去。想来真在这里住上几日,王爷也是十分乐意的。
“是。”
詹瑎是个好面子的。此番伤成这样,不会真的没有缘故。他不会愿意这般狼狈的在房山王府待下去,即便是熟人,他也是要脸面的。
前头再这样同他闹气,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儿,最不济也就是走到和离的地步。在此之前,詹瑎没有予她解释,而自己也没有好好问过。便夫是夫,妻是妻,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位置。
她是詹瑎的妻子了,总得顾着他,顾全他的脸面。
“通知卫俟,倒是带着他的主子一起,回府罢。”
柳凊眼睛一瞪,“夫人您,是为了带着二爷回府罢?”
柳凊是她的身边人,她不预备瞒着。心思之下却还藏着一事,她慢道,“我与他前路未知。可凊儿啊,我还是喜欢他,这几日不管做什么我都想他,即便他说了那样的话……对他,我不忍心……”
林烟少有的同她说这样多的话,句句还是心里真真的想法。柳凊心疼之余,便想着去安慰她。
林烟下一句却是问她,“凊儿,倘若我来日同他真的走到了头。我想…问詹瑎讨了你,你可愿意啊?”
柳凊前头是将军府上的人,总管事柳印的亲生女儿,在将军府上本是有大大的荫庇照拂着。在将军府上,那么多的人都瞧不上她,折磨与欺侮她,唯独柳凊没有。陪伴,她倒是比詹瑎陪自己的还要久。
柳凊泪涔涔瞧着自家主子,心窝子暖洋洋却也涩涩的难当。
夫人将来便是同那旖阳公主一样的身份地位,哪里会缺少婢子,多的是宫里,捡着听话的厉害的送到她身边去。根本不缺她这一个的。
“夫人当真要带着奴婢走吗?奴婢,奴婢当然愿意随着夫人,不论何处。”她这话出自真心。往日的贵女姑娘她见过的,都是什么做派,柳凊清楚。是以,也信了自己现在这个主子,是天底下性子最良善温和的一位。
这样的性子,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了。能跟着,是福气。
“你能随我一起,真好。”
*
莫干先生一向守时守信,何况是房山王大晚上亲自去请了一趟。半个时辰之内也就到了。
房山王府的建造布局没有将军府那样繁琐,相比来说,里头的景致还不如外头呢,莫干进了王府,小厮便说要去通报,要领着先王府中逛逛园子。莫干哪里愿意逛这无聊的景致,自古求医的,也没有叫大夫候着的道理。
那小厮见拦不住,也吃了一记白眼,无奈道:“不是小人阻着先生见林姑娘,是因着林姑娘身子不好,且我们王爷吩咐了,无论何人去见林姑娘都得通报之后再……”
莫干默了声。这小厮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他既然是房山王亲自去请回来的,那还注重什么个通报不通报的规矩。愚蠢!
他脾气也不小,“啪嗒”一声拍在那人身上,“莫要废话。”
实际,莫干先生的名头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是莫家世代师徒的名讳罢了。不过外人多不知晓,少有人道。今日来的可不是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而是个同房山王相似的年纪的中年之人。
他的师父,便是整个黎国医术最为精湛之人。不过术业有专攻,眼疾方面,还是他这个徒弟的造诣要深一些。房山王是同他的师父有经年的交情,故而有夜半请人一说。这样想来,莫干对今日的病患也有好奇,究竟是怎么一个贵人,担得起这般对待。
胳膊拗不过大腿,莫干背着药箱进了西厢,在一处门房前被引着停住了叫。
那小厮过去,扣了门扉,轻声细语道:“柳凊姑娘,里头现在可方面?莫干先生来了,给姑娘看眼疾。”这般,鲁莽是鲁莽了些,也好过耽搁了王爷的大事,也耽搁了林姑娘治眼睛。
心下时想,柳凊自里头开了门,见了来人,“先生里面请。”
已是辰时,林烟在屋内等了不少时间。
莫干到了门口,方才跨到里间。柳凊在后头放下帘布,转头便见莫干神色不对,站在那处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家夫人的脸。
难不成,又是靖娆长公主认识的故人。
有了前头房山王的那一回事情,柳凊有了心理准备,了然了大致都会有惊诧这样的情形。又是好在夫人同长公主长的极为相似,叫人看一眼就知晓二人的关系,再一细问,除了亲生母女外,便不会有旁的解释了。
“先生先过来坐吧,莫站在此处了。”
如此站着,怪奇怪的。
莫干的脚步却不动了,呆怔怔的唤道:“靖娆…长公主。”
林烟闻言,蹙了细眉。柳凊瞧出了她的意思,快快将人请去坐下。
待二人坐得近了,莫干再瞧这张脸,慢慢的也看出些不对之处。昔日的靖娆长公主是何等的明媚靓丽的女子,魅气乃为天成,阳城效仿之人不计其数,可哪有一个人可及长公主分毫。
而这位,眉眼是像了靖娆长公主十足十,可周身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这位,温和的紧,微微抿唇便全是温婉之气,这明明就是两个人。、
“抱歉了姑娘,是在下认错了人,还玩姑娘莫怪。”
林烟正要请他莫将这事情放下心上,又听莫干淡道,“还请姑娘予腕,在下给姑娘诊脉。”随后,她也便将后头的言语咽了下去,乖乖的伸了手。
他诊脉可不喜隔着一层绢布,套着奇奇怪怪的礼数来诊。医患之间,本就该平等,在病人那里,医者或许有男女之分;在医者这头却是没有的。出了病症之上有男女之分,旁的又哪里需要在意呢。
林烟听话,这脉摸的也快。不过一会子的功夫莫干歇了手上的活,转而去瞧林烟的一双眼睛。
啧。这眼睛伤了这么些年,近期才有心开始医治吗?可知再过些年,就大可不必治疗了,等着做一辈子的瞎子罢!
“这病不难治,姑娘听话的话,三个月便可好了。”
柳凊最是高兴,“真的!那就太好了,我们夫人这眼疾真真是看了几位好大夫了,大概都言治起来麻烦的紧。”
莫干的脾气不小,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哦?谁给治的?”
“便是那位太医院的李卫太医。”
这名字啊在阳城的医家也算如雷贯耳了。可偏生莫干看不上,嗤了一笑,“老匹夫,这样周旋于旋涡之间,还有心思替人治病?可别误了人罢、”
他看不上李卫,已不是秘密了。这话说的虽糙,可也有理在,旁人说他不得。
“姑娘若是听话,就将这个大夫那个大夫开的‘良药’全数都给扔了吧。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时间拖的这样长,可不是叫人遭罪嘛,喝那些个做什么?”
“姑娘的湿寒之症,由来已久,那大夫来的要是没有大错吗,养个两年三年也能好转。可这样的时间,在下属实看不上。姑娘也弃了罢,省得配上那汤药还得行/房之后用那避子的药。”
林烟猛地站起身来,起的急了,一瞬得有些恍惚。
她应该没有听错的。
避子药……
“先生…您说那避子药,是配着汤药的方子的?”药理她不是不懂,自小家中便是行医的,她也是爱极了医道。只是眼睛的缘故,一直未能深入的去学。莫干先生所言,配方子一起用的药,不是没有。
“配避子的方子一起用,应是那个本事的大夫最好的法子了,没理由不用。那想来,姑娘已经成亲了罢。您这湿寒之症严重,且未治好,在那些大夫看来即便怀上了孩子怕也是保不住的,开避子药再正常不过。”
“怎么?药都用了,你竟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病秧子盐巴回来了…
推基友文~
《他们都是病娇(快穿)》by:百酒狂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