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盯着姜嘉卉肩头处,他记起前世,她肩胛处有一块青色的胎记,约有拇指般大小,只要他伸手一拉,便可知,眼前到底是不是她?
脑子里有个魔鬼在拉扯着他,他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朝姜嘉卉的肩头伸去了,当指尖落在她的衣服上时,她肌肤上的热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过来,几乎烫上了他。
他猛地缩回来了!
若真的是她,她一个女儿身,奉旨在这男儿世界的书院里读书已是万般艰难,难道他还要亲手去毁了她的名声吗?
赵维桢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她……,不过是再等七年,他总能见她一面,况今生,他会想尽办法,早些见到她,哪怕是偷偷一面,也是欢喜的。
时辰还早,赵维桢挪着步子朝外走去,在门口立定,太阳已经西沉,天边露出一轮月亮来,他掩上了门,到了小院子里,要了一壶酒,拿出一叠小菜,水煮蛋和蒸肉之类才从冯胖子那里弄来的,叫他身边的暗卫拿走了。
一个人自酌自饮,满腹心事,已是无法排遣。
今日的晚膳,姜嘉北去食堂晚一些,他去的时候,赵维桢二人与上官子恩的一场争执已是告一段落,但他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一切,听说妹妹饭都没吃成,他自然是恼火,朝丙班宿舍这边过来,先准备去找上官子恩,没见着,便去了赵维桢二人住的院落。
月已上枝头,门前的桂花树下,石桌上摆着一碟小菜,一壶小酒和一只酒杯,一轮明月倒映在酒杯之中,少年疏朗的身影映在长满了青苔的台阶上。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姜嘉北笑道,赵维桢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见姜嘉北已是跨过低矮的栅栏,行步走了过来,“姜兄一来,便是四人对酌了,可惜我只有一个酒杯!”
“我既来了,还要什么酒杯?”姜嘉北拿起酒壶朝腹中灌了几口,见此,赵维桢便推了酒杯,抬手朝石凳子上道,“坐!”
酒壶里见了底,喝酒是喝不成了,赵维桢这个人过了今夜,只怕这一酒壶一酒杯都是要扔了的,绝不会与人共享,姜嘉北便拱手道,“今日之事,舍弟得维桢兄庇护,在下感激不尽!”
赵维桢并不领情,手肘搁在桌上,朝旁边开得正盛的一丛月季看去,“堂堂齐国公府三公子,用一匹骏马巴结区区书院里的夫子,如今又对我折节言谢,就不知姜学弟到底与三公子是何关系?”
赵维桢的眼角余光并不离姜嘉北,他不忍对姜嘉卉相逼,对姜嘉北却并无怜惜之情,此时见姜嘉北脸上的神色一僵,心里某一处已是松动些许,也觉得上天对他终究还有几分怜惜,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又让他早几年遇到那个人,便是今生再一次死得凄凉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姜氏一族代代有训,凡姜氏子弟,同出一脉应视同亲生骨肉,不得相残,在外应相帮,任何人有难,他人不得坐视不理。既然令仪是我族弟,他处境艰难,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赵维桢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仰□□明月望去,“令弟只是不善骑射,算不得是什么处境艰难,又如何用得上三公子以骏马想赠予夫子呢?不过,这是姜家的事,与我无关。令弟与我有缘,同处一舍,同窗之谊,我也该待他如兄弟,三公子也不必客气。”
他既然已经有所得,也就失了与姜嘉北再交谈的兴趣了,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略微偏头,“听说齐国公格外宠爱令妹嘉卉郡主,郡主如今也是七岁,也不知她……如何了?”
如今是否安好?“嘉卉”二字从赵维桢口中说出的时候,他只觉得满口苦涩,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月光下,少年肩背冷峻,不容人有任何察觉。
姜嘉北的手紧紧抠住桌面,忍下暴起伤人的冲动,他爱妹心切,知妹妹女扮男装来书院中读书的事是半分泄露不得的,一旦泄露,她名声将如何,实在是不敢相信。而赵维桢明显就是在怀疑,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又是因何而怀疑?如果怀疑了,妹妹与他住在一起,是何等危险!
“三公子不必紧张,莫非三公子忘了,当年令妹出生,洗三礼我也是参加了的,满月礼上你我还打了一架。三公子贵人多忘事,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得如此说,姜嘉北暂且放下心来,只他一时想不起赵维桢的身份来,稍微踌躇间,赵维桢已经进了他的宿舍。
屋里的灯依旧摇曳,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姜嘉卉毛茸茸的脑袋上,赵维桢再一次走到床边,将她耷拉下来的胳膊捡起来,放回到床上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划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愁苦着的脸上,竟舒展开来,一抹薄唇,唇角微微上翘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下收藏吧!
第10章
巨鹿书院每旬放一天假,多数人会回趟家,看看家里的父母,带些衣物之类的来学校,也有些人是一年到头都待在学校的,到了那一日,把些银钱给书院的饭堂,让他们给准备些饭食。
赵维桢便是这样的人,一年到头都住在书院里头,少有下山的。
旬日很快就来了,这一次旬日,正好是姜嘉卉八岁的生辰,头一日早上,姜嘉北来见她时,说过,“宫里的赏赐已经送过来了,和往年不太一样,皇后娘娘宫里多了一对玉如意,母亲已经进宫帮你谢过恩了,明日你回去了,也不必格外进宫。”
姜嘉卉有些不安,“哥哥,你说皇后娘娘为何添一对玉如意呢?往年不是没有过的吗?”
姜嘉北也寻思过这个问题,眼见得妹妹一日日大了,大雍男子十二,女子十岁便开始议亲,十五及笄即可行婚礼,但妹妹是齐国公府三代唯一的女孩儿,定然不能如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十岁便定亲的,一定要多留两年。
“不必多想,一切都有父亲和哥哥们。”
姜嘉卉回到了学堂里,坐在位置上,并不如之前那样一直盯着赵维桢,而是趴在桌上,眼睛盯着外头的紫竹丛,虽然哥哥说不必担心,可从小儿身在公侯之家,她心里岂没有些数?
况,自从来到书院之后,她日日都会做一个梦,梦里,她坐在华美的宫殿里,日复一日地绣一块帕子,也不知为何,那帕子她总也绣不完一样,帕子上面是一枝海棠,那花儿开得红艳,她凑近了看时是一摊血,原来是从她眼里滴落下来的,她每每就在这时候惊吓醒来。
她一定是生病了!
可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真实,她做那梦时,心里像是有很多事,可却无从探究起。
赵维桢几次目光都落在姜嘉卉的身上,明日是旬日,他还是打定了主意去一趟齐国公府,连理由他都想好了,也不怕齐国公府的人不见。只此时,看到姜嘉卉忧心忡忡的样子,赵维桢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小胖子,明日旬日,你回家吗?”上官子恩问道。
到底是孩子心性,虽说打过一架,还打得死去活来,可上官子恩依旧是喜欢撩拨她,姜嘉卉挪了一下头,下巴搁在书桌上,“你管我?”
“你是回齐国公府还是你自己家?”上官子恩打的是姜嘉卉身世的主意,说着,还朝八皇子瞅了一眼,八皇子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姜嘉卉的身上,道,“我约了你哥哥玩,你要一块儿吗?”
“少骗人了,我哥哥不会和你约了明日出去玩,他明日一定会待在自己家里呢。”
“为何?”
“明日是我生辰,哥哥是不会出门的,一定会陪我!”
赵维桢的手猛地一抖,脸色已是煞白,“咔哒”一声,他手里捏着的毛笔断了,墨飞溅开来,赵哲泰和上官子恩忙避,并没有避开,惹得二人脸色微变,却见赵维桢腾地站起身来,朝外快步走去。
“这是怎么了?”上官子恩问道,赵哲泰弹了弹身上的墨迹,眸色沉沉地朝赵维桢的背影看了一眼,打消了理论的念头。
姜嘉卉吓了一跳,她也忙跟着起身出去,四下里寻赵维桢不见,不由得越发急,忙唤了起来,“维桢哥哥!”
赵维桢在书院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他扶在一株大树上,双手抠住树皮,指节发白,全身都在颤抖,远远地听到了姜嘉卉的喊声,他也没有应,而是大口大口地喘气,慢慢地转过身,无力地靠在大树上。
直到姜嘉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越来越近,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那小小的矮胖的身子,见她四处张望,也不看脚下的路,一脚从台阶上跌下来,身子一歪,一头栽了下来。
赵维桢只迟疑一瞬,倾身去抢时,并没有抢到,好在,身子垫了过去,姜嘉卉一头栽下时,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双臂展开,将她接了个正着,倒是他身子磕在身下的树桩上,又被一撞,一声闷哼,只觉得胸口一疼,口中泛起了腥甜味儿。
赵维桢猛一阵咳嗽,姜嘉卉被人搂了个正着,要挣扎时,听到了赵维桢的声音,认出是他的人来,怕倒是不怕了,又担忧起来,“维桢哥哥,你没事吧?”
她问时,声音都在哆嗦,赵维桢稳了稳神缓过一口气来时,松开她来,姜嘉卉忙爬起来,去牵赵维桢的手,将他拉起来,赵维桢暂时有些动不得,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姜小胖子这么沉,恰好撞在了他的胸口上,这会儿还生生地疼,气血阵阵上涌,他推开姜嘉卉,摆摆手,问道,“明日是你的生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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