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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贴身丫鬟 (七月闻蝉)


  窗户半开,十安眼巴巴看着,晚上想来睡不着了,本来压下去的饿意翻滚上来。宁寻偶尔一偏头,就瞧见她那样子。
  先时朝她招手这人有骨气的很,如今就变了挂。
  一张莹白的脸上神情是望眼欲穿,也不知道舔了几次嘴,长眉微皱着,手指都扒在窗棂上。
  他再一次招了招手。
  十安则不必说了。
  宁寻一边忙着料理手头上的菜,一面吩咐十安,叫她看看炉子上熬的粥,若是撑不住就先吃半碗。
  “晚上要吃这么多,怕是会对身子不好罢。”十安这样问,手却已然伸了过去。
  后面织金的膝澜上搭着两只手,十安慢慢吹着热粥,翘起的唇泛着蔷薇色,唇红齿白,这时候跟活过来似得。也不计较之前将宁寻看她的那眼神,只知道,比起宋景和来,宁寻的手艺大抵是要撞到天顶了。
  “你可以不吃。”宁寻淡淡道,“我吃。”
  十安摇摇头:“我不怕,就算是不吃我晚上也睡不着了,晚上睡不着对身体不好。都是一样的,我要吃。”
  宁寻居然笑了,洗净手尝了桌案上的人参煮羊肉,半晌问她:“你试试,想必是淡了些许。”
  她吃了小半碗才道:“很好。”
  他低头看着十安,忽道:“张嘴。”
  十安抬着下巴,眼里不解,唇是微微张开,他却没有任何动作。以为被戏耍了,才要去喝粥,谁知道宁寻说:“你这牙齿不齐,这些日子甜食吃多好像有蛀牙了。”
  她:“!”
  宁寻双眸沉静:“你过来些,我瞧得似不大清楚,别仔细看错了。”
  十安吃傻了,当真就凑了过去。他俯身,阴影就盖住脸庞,近着看她眉眼仿佛又长开了些。
  上一次在春山县亲了她一回后就少有的这么近了。
  宁寻沉吟半晌,正正经经地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一看,除了生来就微翘起来的嘴角,吃红了的唇外,指腹蹭到的肌肤有些滑腻。
  过了会儿他没动静,十安额上开始出汗了,呼吸都扑洒过来,后知后觉他有问题。照常理而言,宁寻若是有话那就会说出来。
  这会子憋着,连她也不能动。
  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宁寻蒙住她的眼睛,只道了一声:“抱歉。”
  他吻得很轻,可但凡十安有一点推他的力道他便摁着她的后脑勺咬她的下唇。十安初时不懂,直至自己挣扎的没了力气被他抱到桌案上时有些明白了过来。
  他衣领从来都要比宋景和拢的严实,鼻梁压着她的,先时咬的她疼,出了血。弥漫在口腔里的是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
  他舔过了慢慢加深,知晓了点松开了捂她眼睛的手。
  十安看着他这样子,羽睫轻颤,遮了眼睑,有意地避开她的视线索性就自己闭上了眼睛。面上轮廓柔和,只有这么近她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的味道除去一层苦涩,隐隐带了一点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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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宁寻后来也不说话,漠然的神情叫人怀疑方才做那事情的不是他。
  唇瓣厮磨的发红, 皙白的面上眼神低沉, 他避开了十安的视线独看外面愈发深沉的夜色。月亮出来后清辉洒在卷棚顶上,难得的寂静。
  十安捂着心口, 把嘴擦了一遍,抬眼时气息不稳, 桌上的粥都凉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一块儿是被他捏红的。
  分明是个看着克制的人, 方才也是够凶的。
  这后半夜吃药膳, 以至于十安第二日躺到正午以后。醒过来宁寻早早就在回春堂的堂厅里坐诊。
  她换上藕荷色织金暗花短袄, 外穿着丁香底宋锦比甲,下系了一条月白膝澜裙。一双手忍不住往袖子里缩, 掀开挡门帘子,就见他在低头写药房。今儿来的人还算多。放眼看去等的有三人。
  宁寻这样怪脾气人, 难得给人看病。
  他昨儿折腾了晚一些, 如今眼底有些黯淡之色, 可长眉墨染, 瞳如点漆,看着仍是精神上佳, 没有丝毫疲倦。对着旁人的病状似是见了千万遍了,不一会儿功夫堂厅里空空荡荡。
  发觉她在偷看,他淡扫了一眼,搁下执笔仿佛要关门了。
  “既然醒了,今日就到这里, 收拾一番,该行路了。到年底咱们要到北都。”宁寻说。
  十安这一年流连在外惯了,收了个小包裹出来,一边赶路一边问他:“甲乙、春夏、子午是都回去了吗?”
  宁家收徒,向来散养,宁寻之前就打发了他们哪儿舒服去哪儿过年。结果一个个的嫌冷,跑到了琼州去了。
  他想了想,只道:“不知。”
  琼州地界多少家医馆他确实不知。宁寻跟宋三少爷不同,他不住客栈。盘踞大燕的宁家自上一朝代起就行医壮大起来。他去旁的地方,十有□□就能遇到家里的亲戚。
  两个人走的这日,住在外面的远房表叔才从城东的医馆过来想给他送行。宁寻留了点薄礼,十安一问他就将最近新制的毒说了几个。
  十安全都没听过,在他身前把缰绳勒紧差点让马停了下来。
  “这么说你随身都带着毒了?”她咽了咽口水,被宁寻扳过头,提醒看路。
  “医者会解毒,自然也会制毒。行走在外,自当带着一点防身。”宁寻静静看着她的头顶,而后抬手将她头上的点翠镶珠海棠纹头花往下插了些许。颠簸途中快要掉下来了。
  她也不戴风帽,赶路起来尤为之慢。领口里飘出来的淡香都叫风吹散了。这时候的宁寻格外清心寡欲,望着前面的空旷平原旷野,他到底还是让十安别赶车了。
  “你这般,入了夜都不能出这个县。”他低垂着眼,轮他了十安被颠的摇摇欲坠。
  头上才被他插好的头花慢慢的就掉在车里,十安撑着手又想起那日在船里的情景。一个劲让他慢一些。
  可宁寻自从南都出来后就不必从前温柔,只回道:“再慢下去赶不回去了。若是要走走停停,今日再不可耽搁。”
  十安扶着脑袋:“你都已经算了一遍?”
  宁寻嗯了一声。
  她再无话可说,闭着眼睛想着幸亏还没吃饭。
  两个人傍晚到了丘及县。宁寻自己找了医馆,十安沿途过来倒是看见了许多的牌坊。因为靠近北都了,这地方商人修的会馆也极为多。福建商人修的天后宫、陕西商人修的关帝庙等等。浮雕纷繁,近看远看都觉得华丽。
  酉时县中的钟楼开始敲钟。
  宁寻带她去了族叔家里头住,天色黑的早,屋前已经点了灯笼。管家在外面候着,正门大开。门簪上挂的匾是用瘦金体写的宁宅二字,与旁人的不同。她原以为宁寻的族叔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谁知真正见第一面竟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人,戴着子瞻帽。论起来比他还小,生的很是和善,见谁似乎都是笑嘻嘻地,竟还有酒窝。
  奈何辈分高一些,宁寻与他见过礼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叔叔。
  这叔叔倒是随性,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嘻嘻道:“大侄子来我这里,这是蓬荜生辉。快进来,我要给你接风洗尘。”
  十安被宁寻挡在后面,架不住他的好奇,被拉出来过目一遍。
  “这是谁家的姑娘,你怎么拐回来了?”他兴致勃勃,还想问些什么,被宁寻敷衍过后深深吸了口气,虚指他,“我告诉你母亲,你瞧瞧她怎么打你。”
  “吃饭。”宁寻面无表情,从不当一回事。
  那样子似就差踹他的,两个人自幼长在一块,情分厚重,这面上的礼节不拘,喊一声叔叔意思过后宁寻便直呼他的字。
  宁何提醒他几回,却叫侄子揭了几回老底。
  “罢了,不同你理论。”菜上桌,他给宁寻斟酒,给十安倒得是茶,他说,“姑娘在外是不能喝酒的。与男人同行更应保持警惕。不要因旁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死心塌地跟着。我同你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瞧瞧行之,面冷心热,瞧着清心寡欲,谁知道。你想必是懂的。”
  宁何笑了笑,这边将他整个杯子都满上了,言道:“我还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日后总要当一家人。你如今才带回来,给家里头的信里只言片语也无,未免藏得太好了。”
  宁寻酒量上佳,淡淡道:“你日后是要知道了,到时候顺其自然。”
  他摇摇头:“盲婚哑嫁也许父母长辈先过目了解,你这是自己挑的,只能你自己告诉我们。”
  十安吃着吃着就觉得没了味道,心里想了好些事情,抬眼之时撞到宁寻的视线。他给十安夹菜,略了小叔叔的话,问她:“不喜欢这里的菜?是不是油荤太重了?”
  宁何:“……”
  这一顿吃下来十安倒头就想睡,精神恹恹。
  宁寻扶她回厢房。十安抓着他的袖子,身上淡淡的酒香醉人。她低着声问:“你要娶我?”
  宁寻不置可否,院里的树木光秃着枝干,两个人的脚步沉沉。
  十安心里很酸,总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如今将他叔叔的话细细回味一遍,却愈发觉得自己跟宁寻之间的关系就是苟.合.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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