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你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负责……”
唐映摇,“???”
这么大一顶帽子,她可不想戴啊。
唐映摇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屋子门口就传来了声音,顾闻启显然比她还要警觉,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又消失了。
唐映摇起身回了屋子,魏嬷嬷刚好也在,唐映摇想了又想,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
“嬷嬷,我自小你就在我身边照顾着,可曾知道,我幼时和谁玩得好过?”
魏嬷嬷闻之一顿,她仔细想了想,“郡主自小就古灵精怪,常嫌同年龄的孩子们稚气,何谈有玩得好的伴儿。”
听她这么说,唐映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郡主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我寻思着我是不是真的和谁私定过终身,转过头来就把人家给忘了。”
魏嬷嬷听得直摇头,“郡主又开始说什么胡话……”
唐映摇难得点了点头应和道,“我想也是。”
魏嬷嬷将她的发簪从头上取下,才突然发现了不对劲,“郡主平时总带着的那只蝴蝶簪呢?”
唐映摇垂下眼帘,有些沮丧,“约莫是掉在哪里了吧。”
魏嬷嬷闻之有些惋惜,也没再多说。
梳洗过后,唐映摇爬上床卷住了被子。
魏嬷嬷走过去帮她掖好了被角,“嬷嬷,你也快去休息吧。”
唐映摇探出头,用下巴拱了拱被子,“好,睡吧。”
魏嬷嬷走过去吹灭了烛火,暖黄的光晕消失了。
月色透过窗,落下一地清辉。
唐映摇做了一个梦,一个慌乱的梦。
梦的开始还是在那株海棠树下,只不过他们都还是幼时的稚嫩模样,顾闻启言辞凿凿地质问她,是不是不想对他负责。
这次没有被谁打断,小映摇大方点头,认是,一副十足的无赖模样。
她的话音刚落,自顾闻启身后走出来一条狗,雪白雪白的,模样煞是讨人喜欢。
唐映摇笑着朝它伸出手,那狗呜咽一声,紧接着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扑过来就要咬她。
她惊呼一声要逃,领子却蓦然被人捏住,狗突然一下子消失了。领子被攥住,她只能费力地回头去望,却瞧见了小时候的顾昭。
他面色不悦,右手提溜着她的领子,左手还攥着厚厚的一本字帖。
见她看过来,他将字帖往她面前一送。
“你的字还没练好,跟我回去练字。”他板着脸说,又揪了揪她的领子,耳提面命,“你别再想耍什么花样。”
唐映摇身子一抖,猛得一下子吓醒了。
太可怕了。
做梦还要被逼着习字,太可怕了。
唐映摇摇摇头,缓了缓神,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复又躺下,裹起被子翻过了身继续睡。
第16章
翌日一大早,唐映摇就被迫起床了。
外出寻访的皇帝在今日回了京,早已听闻了京城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大早便派人来召见唐映摇进宫去瞧瞧。
唐映摇昨夜没睡好,今日在镜子前梳妆的时候,哈欠连天。
瞧着她一会儿一个哈欠的困顿样子,拂冬都没忍住,打趣她道,“郡主今早这么困,昨夜莫不是去摸牛去了?”
唐映摇摆摆手,“那倒没有,只是昨夜梦见了三条很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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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赶万赶,唐映摇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
皇帝不止召见了她一个人,可等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了。
唐映摇一踏进殿门,面上便堆起了笑意,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参见皇上。”
“行了起来吧,难得瞧见你如此乖觉。”皇帝摆了摆手,叫她起来。
“是皇上您传唤得太早了些。”唐映摇嘟囔着,有些俏皮的埋怨。
“这还早,朕都已经下过早朝了。”皇帝瞧着她有些头疼,“这几日怎没去顾王府上私学?”
“不是我没去,是私学这几日没开,约莫是先生也累了吧。”唐映摇答得心虚。
皇帝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教导你,确实叫人头疼。”
唐映摇难得没顶嘴,她怕皇帝若是揪着这个不放,她又得去顾王府上私学了。
皇帝紧接着又问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这些无非是唐映摇已经讲过好几遍的东西了,她本欲在几句之内说完,可无奈皇帝听得十分认真,她也只好说得详细了些。
是以,终于从殿内脱身之后,太阳已经十分刺眼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想要快点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舒舒服服地吃口茶点,舒舒服服地回府继续补觉去。
可不巧,前面突然挡着了一个人,唐映摇忙止住了步子,抬头瞧见来人慢悠悠地晃着折扇。
瞧见是唐映摇,他有些惊讶,“你怎么进宫来了?”
这是三皇子——顾闻潜。
“皇上召见。”她答完话,瞧见他没打算动,于是准备绕过他走。
他瞧出了她的意图,伸手拦住,“你着急什么,我听说了你前两日的奇遇,跟我讲讲。”
今上的几个儿子中,大皇子早年夭折,太子排行老二,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好风流,一个好风雅,全然无心政事。
五皇子顾闻启刚回京,剩下的几个皇子又年龄太小,瞧不出什么性情来。
这几个皇子中,属三皇子最平易近人不守规矩。
唐映摇自然不想将自己快要讲烂的几句话再讲一遍,她瞥了顾闻潜一眼,“我不讲,你让开。”
顾闻潜丝毫不动,“我要听,你必须讲。”
唐映摇闻言抬眼,轻飘飘道,“先不说这个,我最近倒是得知了一件趣事儿,你要不要听?”
她说得神秘,成功勾起了顾闻潜的兴趣,“何等趣事?”
“我听说,罗烟河的那条画舫上,有一位舞姬,舞姿绝美,以至于有一位皇子,夜夜都去捧她的场,你说这些要是叫皇上……”
顾闻潜脸色有些白,他忙出声打住,“停,姑奶奶,唐姑奶奶,您快回府吧,快请。”
唐映摇受了他两声“姑奶奶”,心情大好,嘴上却依旧卖乖,“不敢当,不敢当,三皇子。”
顾闻潜急忙让开叫她走,唐映摇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后头便传来一声唤。
“小郡主留步。”
她转过身去瞧,宫人快步跑了过来,“郡主,我们娘娘听说您进宫了,就让奴才跑过来瞧瞧您走了没,留您去宫中一叙。”
要不是顾闻潜耽误着这点功夫,她早就顺顺当当地走掉了,思及此,她狠狠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
顾闻潜冷不丁的和她的视线对上,忙“啪”得一开扇子,挡住脸走了。
唐映摇自然无法推辞,只得含了笑意,“好,那我便去看看贵妃娘娘。”
唐映摇极少去过这位贵妃宫中,赵皇后待她好,自然而然,兰贵妃就不会多跟她有交集。
这次唤她去,莫不是为了感谢她那夜帮忙照看了顾闻启?
左思右想着,兰贵妃住的兰华宫便到了,宫人引着她去了偏殿,在门口对她一福道,“郡主,进去吧。”
唐映摇慢慢地走了进去,紧接着,门被关上了。
“你来了。”顾闻启自纱幔后头走了出来。
瞧见是他,唐映摇蹙了蹙眉头,“怎么是你?”
“坐,喝茶。”
走了一路,唐映摇确实累了,便依言坐下,啜了口茶,点头赞道,“贵妃这里,果真比皇后娘娘要讲究些。”
皇后是六宫表率,她那里的好东西,自然不能外露,连带着茶水也是,虽挑不出错处,却也不出彩。
可当贵妃就不一样了,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摆在明面儿上的,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恩宠非常。
他点点头,似乎笑了一下,“能入了你的眼,倒是难得。”
他对她似乎很了解,这般的了解,自然不能是一朝一夕间得来的。
可唐映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和他在何时这般熟稔过。
“你将我骗过来,总不是为了喝茶的。”
她喝够了,才终于肯正正经经地问他缘由。
其实也没什么缘由,他不过是想看看她罢了。
他又望着她不说话了,真是个奇怪的人。
唐映摇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昨夜做的那个梦,她状似无意的轻轻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过。”
顾闻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他望向她的目光变得深沉,“你自己去想。”
之后,便再也不肯多说了。
真是个别扭的人啊。
唐映摇在兰贵妃宫中呆了一会儿,开口说要走,他也未有阻拦,点点头道,“我送你。”
他乐得要送,她自然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临近宫门口时,唐映摇不经意间瞧见远处阁楼上的一抹华丽衣角,唐映摇笑了笑,瞧出了那是兰贵妃。
她转头问向顾闻启,“你假借贵妃娘娘的名义将我骗过来,贵妃娘娘可知此事?”
顾闻启睨了她一眼,“她自然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我瞒着她做什么,你也莫在心里想着要去告状了。”
唐映摇叹了口气,他们怎都将她想得如此之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