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轻的他一只手都能抬起来,眼看着都有些营养不良。
霍昭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仅仅片刻,便移开了双眼直视前方。
紧接着,两根手指头准确无误又谨慎的夹住了沈柔嘉掉落的衣服,给她拉了上去,中途没碰到一点沈柔嘉的身体。
啧啧啧,皮肤还挺白。
胸也不小。
衣服很松散,基本上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锁骨突出,曲线蔓延到肩膀,肩头小巧又圆润,头发半干不湿,有几根贴在脸上,方才霍昭甚至还可以看见她里面穿的小布条。
小姑娘躺在他怀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抓住了他的衣角。
刚刚接住她的时候,他顺道给她把了个脉,身体太弱了,弱成这样她不晕谁晕?
沈柔嘉做了一个梦。
她还在那暗无天日的船舱里,每天过着毫无希望的又毫无尊严的生活,哄抢着被扔在地上的食物,受不完的辱骂与虐打,如同奴隶,如同牲畜。
清容还没走,一天中午她拿了一碗粥过来,笑的很好看。
“小嘉,这是我给你带过来的,你快吃吧,快吃吧,不然一会该凉了。”
粥散发着袅袅的热气,那种红豆煮烂了的味道直直的就钻到了他的鼻腔里。
“快点吃吧,我专门带过来的,还是热的。”
“很干净的。”
梦里她接过了碗,很开心的跟她说谢谢,她最喜欢喝红豆粥了。
软烂与香浓,这碗粥根本不像是会现在这种的地方的食物。她把碗送到嘴边,正准备吃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粥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里面有翻涌的的蛆虫,身体扭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她被吓醒了。
猛然间睁开眼,胳膊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但眼前的景象却和刚刚的不一样。
第12章
入目的是木质的屋顶,空气里浮动的有木材的清香还有饭菜的味道,沈柔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那个胖女人的家里,心里陡然一震,随即又意识到不对起来,记忆瞬间回笼,沈柔嘉才渐渐放下心来。
她得救了。
她记得那个男人。
动了动身体,沈柔嘉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但身上传来的剧痛又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躺了回去。
“醒了?正好,吃饭吧。”
沈柔嘉抬眼望过去,看见那个救了她的那个男人手里端了个碗朝她走了过来,她知道这样躺着见人实在不合礼仪,于是便想要从床上下来,强忍着身上疼痛从床上坐起来正准备下床,便见那人将手里的碗放在床前的桌子上,道:“行了,你也别站了,就这样吧。”
沈柔嘉有些不太好意思,手撑着床,微微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谢你救我。”
“被卖过来的?”
沈柔嘉点点头,咬了咬下唇,点头道:“恩。“
霍昭把放在桌上的那碗汤拿了过来,道:“估摸着你是这个点儿醒,原本想给你煮点粥的,但是这儿的米太粗了,你现在吃有点不适合,就给你煮了点蛋花汤。“
说罢将碗送到沈柔嘉面前,道:“自己能端着吗,要不然我喂你?“
沈柔嘉不敢麻烦他,连忙把碗接了过来,道:“我……我可以的,谢谢你。“
“喝吧“
“啊?好,好,我这就喝。“
霍昭一说,沈柔嘉便很听话的捧着碗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着,汤是温热的,鸡蛋打的很碎,但是很浓密,她喝的囫囵,其实并没有怎么尝到它的味道,可能是饿到极致了,她的胃也什么感觉。
面前的这个人叫她喝所以她就喝了。
喝着喝着沈柔嘉又想哭了,她好久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了,在这之前,她每天都要担心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到第二天,担心会不会又挨打。
在那呆久了,她便不奢望自己可以回家了。
一口气喝完,沈柔嘉把碗放下来,眼睛红彤彤的,小心翼翼的看向霍昭,道:“我……我喝完了。”
霍昭皱了皱眉,知道这小姑娘是太害怕了。
他道:“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柔嘉看他皱眉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连忙摇头,声音小的跟猫似的,但是又急于辩解,低下了头,方才强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道:“没有,我不怕你的……我相信你。”
“我只是……”
霍昭:“?”
小姑娘声音太小,霍昭得仔细听着,他听见这小姑娘说:
“我只是怕……怕你不要我。”
霍昭:“……”
霍昭秒懂。
他生平遇见这种暗示遇见的可不少,毕竟他个高人俊又有钱,虽然现在待在农村,但是一身气概还是在这放着的。
小姑娘很瘦,看起来皮包骨似得,但是纵然如此也不能否认这是霍昭见过最好看的女人,被这样一双勾人的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恐怕没几人受得了,光是看着这张脸,估计就忍不住把没人抱在怀里好好的嘘寒问暖了。
但是霍昭受得了。
“话不要这么说,我都没打算要过你。”
沈柔嘉神色一僵,更想哭了,有些慌乱的看着霍昭道:“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求你,我做错了我可以改的……”
“谁说要给你送回去了??”
沈柔嘉一脸泪痕:“那,那你……”
看着这小姑娘水雾氤氲的眼睛,带着期待又带着小心翼翼,霍昭就知道,他想多了。
此要非彼要。
他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在军营里待久了,连带着思想就开始往黄|暴的方面偏。
抿了抿唇,霍昭自己独自尴尬了下便清了清嗓子,带过了这个话题。
“我既然救了你,便不会抛下你不管。”
说罢,霍昭从沈柔嘉手里接过碗,问:“还喝不喝?”
沈柔嘉担心霍昭嫌弃她吃得多,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谢谢。”
霍昭蒋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从沈柔嘉身上扫了眼,问:“以前是哪儿的人?”
沈柔嘉乖乖回答:“……家在京都。”
“怎么被抓起来的?”
“我晚上出去……出去有事,在大街上被人打晕了。”
“他们就抓了你一个人?”
沈柔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被抓到那里的时候还有好多同我一般大小的姑娘也在那,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人被卖掉,然后又有他们新绑过来的人上来。"
“你走的时候,船上还有多少人?”
沈柔嘉道:“我也不知道,我……我昏过去了,一醒过来就卖到了那个人家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昏了多久。”
说罢,沈柔嘉又接着道:“但是在我没有昏迷之前,和我关在一起的大概有将近三十人。”
“有人尝试过逃跑报官吗?”
沈柔嘉点头道:“有的,但是他们走的水路,若是想逃跑,要么是从船上跳下去,要么是控制住抓我们的那些人,但是他们人太多了,而且都是男人,看的严,时常不给我们饭吃,我们身上就没什么力气。”
“以前有女孩尝试跳过船,但是还没跑出去就被那些人抓住了,然后……”
“然后怎么?”
沈柔嘉眼里闪过惊惧,垂着眸子道:“然后那些人就活活打死了她。”
其实事实远比沈柔嘉说的要残忍。
一个试图逃跑的女人,和一群丧心病狂的男人,岂能只是被打死那么简单。
死前,那个女人遭受了残暴甚至惨绝人寰的侵犯,一声一声尖厉的嘶叫犹如厉鬼哭喊,在天蒙蒙亮时,那声音才算停歇。
那天船上被抓起来的人们没有一个睡着,那女人的哭喊穿过一道道木门直直的传到她们耳朵里,一月的夜冷的彻骨,那声音的停歇并不意味着噩梦的结束,天亮也并不代表希望的来临,而是意味着,另一轮黑夜蠢蠢欲动即将覆盖。
霍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是随意的坐着,但是沈柔嘉分明可以感觉得道这人目光冷了下来。
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并没有爆发出明显的愤怒,但眼底的冷意已经让人惊惧。
人口买卖是大昌明令禁止的事情,他这几年一直镇守边疆不常回京,也知道在大昌贩卖人口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情。官府向来查的严,刑法也甚是严苛,但重刑之下亦有重利,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但胆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如此的,霍昭还没见过。
他不过三年没回京,竟不知这些人已经猖獗到了如此地步。
“官府没查到他们?”
沈柔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听说他们明面上好像是在大运河上运米面粮油的,在河上走了很多年,也没什么人怀疑。”
“怎么了吗?”
霍昭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没什么。”
“你脚上的伤我替你处理过了,身上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淤青,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内伤比较严重,我给你买了些药,估摸着日日喝也得一个月才能痊愈。”
说完,霍昭见沈柔嘉低着头不说话,便又问了句:“听见了吗?”
小姑娘抬起头的时候,霍昭才发现她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