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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 (海青拿天鹅)


  何密虽然贪财,但从祖父和他打交道的过往来看,他拿人钱财确会手短,这是官吏中难得的品质。马韬既然与他关系不错,那想来也是同道中人。我日后毕竟还有后招,现在又不能常在此处,所以先讨好讨好他们是必须的,也省得被县府的人找麻烦。
  果然,马韬与何密相视一眼,皆露出大悦之色。
  “夫人果然想得周道。”马韬道。说罢,痛快让人取来纸笔,让府吏眷写卖券,重新落籍。此券一共两份,待得书写完毕,双方看过,我在上面写下云兰的名字,按下掌印。
  此事,马韬和何密看上去比我更高兴,签下之后,又与我寒暄一阵,马韬亲自将我送出门去。
  “夫人明日便要回乡?我看不若改日再上路,云氏的田庄甚好,住上些时日无妨。”马韬道。
  我谢过他,道:“妾仍忧心家父病体,久留不得,还是速速回乡才好。”
  马韬了然。
  我再向他一礼,登车而去。
  既然田产到手,今夜便正好住到田庄里去。
  直到马车离开了钟离县城,我的心仍砰砰跳着。
  我将那卖券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那上面的字一个一个,连笔画都毫无瑕疵。而官府的印鉴皆完好齐全,皆可证明从今日开始,祖父的田产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
  “女君,我有一事不明。”在路旁歇息的时候,老张对我说。
  “何事?”我问。
  “你方才按了掌印,日后你自买自卖,被人认出来怎好?”
  我笑了笑,把右手伸出去,在他面前展开。
  老张一愣。
  “你可摸摸我指头。”我说。
  老张腾出手来摸了摸,登时露出诧异之色,笑叹道:“先生曾说,女君祖父通晓易容之数,便是亲人也寻不出破绽。我这几日所见,真心服口服。”
  那指头上敷了一层胶蜡混合之物,软而透明,上面印的,乃是我左手的指模。这确是祖父教的。他易容的手法遍及全身,据他所说,就是在无名书上学得的。想来我那些先祖们类似的勾当也干过不少,炉火纯青。
  “这易容之术,曹叔和曹麟也会些,那日去荀府时,他二人就曾用过。”我说。
  老张道:“我亦见过,只是确实不如女君做得好。”
  我心思一动,还想再旁敲侧击一下他们在什么用过,这时,忽而见去前方取水的吕稷走了回来,神色不定。
  “女君,”他对我道,“我方才去打井水时,听几个乡人说,方才有一队人马过去了,还向路人打听云氏的田庄在何处。”
  我讶然。
  “是何人?知道么?”
  “详细不知,但乡人说,那些人衣饰皆是气派,听口音,像是雒阳来的。马车亦甚是贵气,上面有个俊俏的年轻男子,从人叫他桓公子。”
  我愕然,愣在当下。
  “女君,”老张亦诧异不已,对我道,“这位桓公子,莫非就是……”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虽然口说无凭,但我来这里的事,只有桓府和沈府的人知道;又兼这般描述,就算不是公子,只怕与雒阳那边也少不得关系。
  事情急转突变,我思索了一会,当机立断,对老张道:“老张,我先去田庄。你与吕稷都到别处去,走远些,将这马车毁了,另寻脚力。”
  老张讶然:“为何?”
  “这马车是桓府之物,桓府的人一看便知。且甚为显眼,城中不少人都见过,若被人议论对照,云兰的身份便出了大破绽。”
  老张了然,问:“而后呢?”
  “你在外头暂避一两日,待我跟桓府的人离去之后,你再替我到田庄里与佃户交代。旁话不必多说,只告知新主人的来历名姓。昨日遇见的那伍祥,是个可靠之人,曾助我祖父理事,你让他暂管田庄,其余不必多说。”
  老张应下:“此事好办。”
  我又道:“若有人与你问起主人去处,你便说云兰一心为父治病,在钟离县城中听人说起寿春有良医,便先去了寿春,令你过来处置田庄之事。”
  老张点头,过了会,却有些担忧之色,“女君,桓府那些人突然而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若是……”
  我想了想,摇头:“不会是坏事。”
  老张看着我,叹口气:“女君确是聪慧,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你既已起了头,还有甚当讲不当讲,但说无妨。”
  老张道:“女君如今既已经拿到了地,不若便就此随我等离开,不去见那公子,也不必回桓府。有先生和公子在,女君大可衣食无忧,比为人奴婢岂非强了千倍。”
  我怔了怔,摇头,道:“我还有些事,暂不可离去。”
  老张问:“何事?女君说出来,我等或可帮上一帮。”
  我笑笑:“此事别人帮不了,只可我自己去做。放心好了,桓府中还无人可奈我何,遇得无法之事,我大可一走了之。”
  老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物什分拨清楚之后,与我分别。


第60章 地契(下)
  从雒阳带出来的金子, 都已经在钟离县府中。而那套妇人的衣物自然也留不得,我寻了个偏僻之处,一把火烧了。
  我换回了平日的装扮, 除了一个装着日常用物的包袱和腰上钱袋里的一些铜钱和散碎金银,别无多余之物。
  其实,老丈方才说的话, 我自己也曾想过。
  我当年之所以决定留在桓府, 就是图着那里可以舒舒服服地把钱攒起来,将祖父的田宅拿到手。如今,田宅的地契到了我手中, 我大可如老张所言一走了之。
  但如果这样,我从此就不再是云霓生,还要一辈子防着被人认出来,即使手里拿着官府的地契, 我也无法堂堂正正地住到那里去。
  我并不想这样, 这是下下策。如果不能回去, 就算有了田宅,于我亦无甚意义。
  所以,回桓府赎身乃是必要。此外,买了地之后,我的余钱也所剩无几。正好,雒阳里还与许多让长公主头疼的事, 想来她还要找我再算上一算, 如此大好机会, 怎好错过?
  打定了主意,我不再多想。
  路上,我拦了一辆运粮的牛车,给了车夫几个钱,慢悠悠地往田庄而去。
  不出我所料,当望见我家的宅院时,我也望见了门前停着的一溜车马,贵气逼人,在乡野中显得尤为瞩目。
  当我走近,院门前一人突然发现了我,喊了起来:“霓生!霓生来了!”
  我仔细看去,却是青玄。
  未等我开口,一人已经从院子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是公子。
  我心里叹口气。
  原想着淮南离雒阳远,我家又偏僻,将来我迫不得已当了逃奴,可以窝在里面不出来。如今看来,若是有心找我,连公子这般易受诓骗的人都能找到地方,实在令人失望。
  公子看到我,焦急的神色似乎一扫而光,却又皱起眉,咄咄逼人:“到处都寻不见你,你去了何处?”
  我装作一脸吃惊,望着公子,不答反问:“公子怎来了此处?”
  “我去何处不可?”公子无视我打岔,道,“你还未说你去了何处。”
  “我未去何处。”我委屈道,“便如公子所见,我刚刚才到。”
  公子讶然:“你怎会刚刚才到?我知晓此事时,你已经离开了五日。”
  我说:“虽是早行了五日,可路上坎坷,又遇了事,失了车马,故而现在才到。”
  “失了车马?”公子看看我身后,问,“到底出了何事?”
  我叹口气,道:“公子来时,可见到了流民?”
  “见到了。”公子露出讶色,“莫非就是那些流民所为?”
  我颔首,道:“我一人驾车,虽势单力薄,但一路谨慎,也未出事。直到过了豫州城之后,忽而遇到了流民拦路,说他们都是因受荆州蝗灾之苦,背井离乡流落至此,无衣无食,让我接济些。他们人数众多,围上来,我实招架不住,唯恐被伤性命,只得弃车而逃。”
  “他们要那马车做甚?”公子问。
  “许是看马车贵重,想拿去卖了。”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公子,我走得匆忙,长公主赐的二千钱亦丢在了车上,如今也连同马车一起,成了他人之物。”
  公子露出怒色:“我路上见他们乞讨,还曾起了恻隐之心,不想竟这般刁蛮。”说罢,他看着我,“你可曾受伤?”
  我说:“幸而不曾,只是失了脚力,只得步行,或偶尔借过路车马捎上一程,故而现在才到。”
  “无事便好。”公子松口气,安慰起我来,“些许钱物,去了也就罢了。如今我来了,便不必再担心。”
  虽然我并不希望他来,但听得这话,心中还是颇有些感动。
  我瞅着公子,道:“公子还未说为何来此。”
  “还能为何。”青玄在一旁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愣住:“我?”
  青玄道:“公子回到府中之后,听说你一个人来了淮南,马上就也……”
  他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公子睨着他,目光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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