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酒?"慕长欢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手搭在膝盖上,冷眼看着允眉问道。
允眉上前,将托盘放在小几上,道,"是梨花白。"
"太淡了。"慕长欢挑眉,去看酒窖里看看,可有陈年的桑落酒。
"是,"允眉迟疑的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她再回来,是在一刻钟后。
怀里抱着一坛三斤的桑落酒。
还未启封,酒香已经充盈这个寝房。
"你先下去吧!"慕长欢接过酒,吩咐允眉。
允眉闻言,却没有退下,而是大着胆子问,"姑娘不缺一个一起喝酒的人吗?"
慕长欢挑了挑眉,锋利的眼神朝她看去,"你会喝?"
允眉点了点头。
"坐下吧,"慕长欢看向矮几另一边。
允眉见她答应,顿时松了口气,停了片刻,试探着又问,"'只是喝酒太闷了,奴婢去小厨房端几个小菜过来佐酒?"
"你喜欢就好,"慕长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说着,她一伸手,就酒坛子启封,举起来便往口中灌去。
允眉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忍不住惊讶又心疼道,"姑娘不用酒盏吗?"
"不用,"慕长欢说着,又灌了一口。
允眉见状,只能坐了下来,打开托盘里的梨花白,小口小口地陪慕长欢喝起来。
不过她酒量不好,一小坛子酒还未喝完,就醉倒在桌边。
慕长欢看见,嗤笑了一声。
她提起手边的酒坛子。还欲再喝,但旁边的允眉脸上突然多出来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慕长欢清醒的很,她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放下手中的酒坛子。
朝允眉走去,一手将她扶起来,另一手在她后背的几个穴道轻击几下,下一刻,原本已经昏沉过去的允眉竟然醒了过来,哇的一声,将方才喝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傻子!"慕长欢看着允眉脸上的疹子骂了一句,"你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吗?"
允眉只是笑,有几分痴痴的样子,"可我不能让姑娘你一个人喝闷酒啊!"
慕长欢别过头。没有理会她。
"夜三!"她突然出声,朝外面叫了一声,随后,夜三从外面走了进来。
慕长欢将允眉推给他道,"这孩子病酒,你将她带出去,多灌几服催吐的药!"
"是,"夜三将身上、手上已经全是疹子的允眉带了出去。
慕长欢做回榻上,笑了笑,提起一旁的桑落酒坛子,仰着头继续喝。
她的酒量极好,几乎一坛子酒快见底,才有几分醉意。
一滴晶莹的泪溢出她的眼角,她靠在迎枕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榻边却多了一个人。
正是乔景端。
"表哥?"她坐起身,叫了一句。
乔景端在她身边坐下,挑眉道,"既然不放心穆儿,为何不回去看他?"
"不想去,"慕长欢冷冷的说了一声,别过头去。
乔景端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道,"下次。。。想喝酒。我陪你!"
慕长欢酒醉过后,疲惫至极,此时此刻,倒真是需要这么一个怀抱,她任由乔景端抱着她,道了声,"好。"
很久后,乔景端才放开她。
慕长欢揉了揉眉心,忽然问道一阵熟悉的味道,一转头,却见屏风旁,萧赫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你来了,"慕长欢挑了挑眉,叫道。
萧赫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是忍了又忍的伤心和失望。
"来跟你说一声,穆儿已经好了。你继续忙,我先走了。"说完,他猝然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乔景端看着这一幕,挑眉道,"你不拦住北静王吗?"
"不用,"慕长欢拥着毯子,抱住膝盖,面无表情的说,过了片刻,又交代乔景端。"你也不必找他解释。"
"为何?"乔景端问。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夜四突然慌慌张张你地走了进来,隔着屏风冲锦榻上的慕长欢禀告道,"主子,宅子外,平南王和王爷打起来了。。。"
慕长欢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倒是乔景端忍不住问道,"北静王和平南王为何会打起来?"
夜四接着禀报,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无奈,"回乔大人的话,平南王不知从哪里得了主子的血能解百毒的事,他想替自己的爱妾求一瓶回去。"顿了顿,又道,"平南王的爱妾前几日因为太过得宠,被平南王妃下了七日断肠毒。。。"
乔景端明白过来,看向慕长欢,嘲讽道,"这样的蠢话,平南王也信!"
慕长欢与乔景端对视,眸光微微闪了闪,最后,无奈叹息道,"若我说,平南王说的是事实呢?"
"你。。。"乔景端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
慕长欢哂笑了一声,起身,拖着长长的锦缎裙摆朝外走去。
乔景端见她朝外走去,忙跟上去。
慕长欢就这样赤着脚出了叶宅。
外面,被萧赫打到抱头鼠窜,鼻青脸肿,断了几根肋骨的平南王看到慕长欢出来,忙朝她爬来,嘴里叫着,"北静王妃救命!"
"你真的想救你爱妾的命?"慕长欢蹲下身,看着南平王已经迷城一条线的眼睛问道。
南平王连忙连头,急声道,"晚娘是本王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本王自然要救她。。。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北静王妃可否多施舍一点血?"
"好啊!"慕长欢眉眼弯弯,"药瓶呢?"
南平王从怀里一掏,掏出一只药瓶给慕长欢。
慕长欢话不多说,拔下头上锋利的长簪,直接划破手腕,滴了一瓶血给南平王。
南平王接过玉瓶,连忙道谢,"多谢,北静王妃,你可真是和仙女一样善良。"
"不用谢。"慕长欢冷冷道。
"还是要谢的!"南平王咧着嘴叽里咕噜,下一刻,慕长欢手上的簪子却突然划向他的大腿。
只听一声尖叫,下一刻,南平王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南山巷子。
他看着汩汩流血的大腿,惊愕又愤怒地朝慕长欢看去,"你、你这个恶妇,你竟敢行刺本王!"
"不过交换罢了!"慕长欢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我的血价值千金,不那你一条腿来换,怎算得上公平!"
"疯子,疯子!"南平王疼痛又仇恨的大喊。
下一刻,慕长欢突然抬脚,狠狠踩在他的小腿上,"记住,你的爱妾,我救了,你的腿,我也留下了。"
"送客!"她朝身后的夜三喊道。
夜三会意,上前直接将南平王和他的小厮扔到南平王府的马车上。
南平王府的马车刚才见证了这凶残一幕,哪里敢再多留,忙驾着车离开了。
慕长欢将长簪扔在地上,任手腕上的血滴滴答答,朝里走去。
一直在出神的乔景端看着这一幕,恍惚明白了什么,他侧头朝萧赫看去。"长欢血能解百毒的事,是你传出去的?"
萧赫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乔景端,但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意却出卖了他。
乔景端屏息道,"王爷若心里还有长欢,便先将南平王的事摆平了吧!"
"本王知道,"萧赫说完,转身离开。
乔景端又回了叶宅,寝房中,他进去时,慕长欢正在换衣。
他走的太匆忙,刚好瞧见她一片雪白的肩头。
"抱歉!"他下意识地转身,背对着慕长欢说道。
慕长欢没有理会他,径直在锦榻便坐下,"你还来做什么?"
乔景端再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南平王之事过后,普通人自然不敢来寻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宫里那位也起了心思呢?"
"没想过,"慕长欢冷淡道,。
乔景端叹息,"你是觉得,北静王会护着你?"
慕长欢没有言语。
乔景端也沉默了很久。
"我先回去了,"良久后,他背对着屏风说道。
"慢走!"
乔景端拔腿离开。
另一边,南平王被送回王府后,他的母亲南平老王妃就怒了,简单帮儿子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便抬着人进了宫。
皇上正在乾元殿批阅奏折,骤然听见南平老王妃求见,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吩咐梁公公,"宣!"
梁公公闻言,一扫怀中净鞭,朝外面传了一句,"宣!"
接着,南平老王妃带着南平王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见到皇上的面。就大声地哭了起来,"皇上,平儿太惨了,您一定要为他做主,为南平王府做主?"
说实话,皇上也被躺在竹椅上的南平王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他才平下心气,徐徐道,"敢问老王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平王是被谁打成了这样!"
"是北静王和北静王妃!"南平老王妃嘶哑着嗓子大声道,一副恨不得生啖了萧赫的模样。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上次跪地道,"启禀皇上,北静王求见!"
"这、宣皇叔进来。"皇上扫了眼南平老王妃说道。
话落,又安慰南平老王妃道,"既然皇叔也来了,那朕也听听他的意思,若这一切都是皇叔的不是,朕替皇叔向老王妃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