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敬辞听到,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立刻收起玉佩,朝马车走去。
他上了马车,轻手轻脚地在一个头戴幂篱的女子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呵问道,"阿苑,怎么了,你又不舒服了吗?"
叫阿苑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失落地问,"方才那个女子,就是你和丹娘姐姐的女儿吗?"
慕敬辞听阿苑提起乔丹娘,心里浮起一抹难言的愧疚,他低了低头,倏地握紧女子的手,道,"阿苑,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好吗?"
阿苑低下头,再开口,嗓音里是数不清的悲伤,"那我的身子。。。"
慕敬辞听到她这般难过的语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狠了狠心,道,"我去乔国公府,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拿到雪莲草,治好你。"
"慕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女子轻柔又感激地说道。
慕敬辞听着她的嗓音,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酥掉了,他伸出手臂,想将女子揽进怀中,但女子却抬手阻止了她,摇头道,"我的身子还没好,等我好了,我们再在一起吧。"
"阿苑,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嫌弃。"慕敬辞隔着幂篱,动情地朝阿苑说道。
阿苑摇了摇头,语气越发悲切,"可是我不愿意连累你,我只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你,你在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好,"慕敬辞轻轻点头。
他已经等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个月。
南山巷子,回到玉馆堂,慕长欢将药篓子放下后,便吩咐夜三,"派人将今天那对男女的事情查清楚,尽快回禀与我!"
"是,主子!"夜三答应,连夜将人撒了出去。
但消息却一直灭有送回来。
另一边,慕敬辞为了阿苑,第二日就拎着许多礼品登上了乔国公府的门。
乔国公府。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乔景端,他没有多想,听闻是慕长欢的父亲,便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大人你是?",慕敬辞进了乔国公府东院书房,看着端坐在主位上,面容严肃的乔景端问道。
乔景端没想到慕敬辞会将他唤作大人,站起身,皱了皱眉,道,"我是大房长子,乔景端,姑父可以叫我景端。"
"原来是景端,"慕敬辞叫了一声,又问,"你父亲不在府里吗?"
乔景端请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是,才解释道,"祖父最近犯了寒疾,父亲和二叔都陪他去小汤山的庄子养病了。"
"原来是这样,"慕敬辞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拘束的问,"那老夫人呢?我作为晚辈,多年不曾登门,该给老夫人请个安的。"
"祖母身子不好,也是在养病,不便见客。"乔景端解释。
慕敬辞嗯了一声,接着,便是沉默。
"姑父怎么突然进京来了?"乔景端饮了口茶,职业病作祟,看着慕敬辞盘问道。
慕敬辞听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许多年没来京城了,我也没有特别的事,,只是想在老去之前,看看我和丹娘,也就是你姑姑相识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样,"乔景端点了点头,"姑父对姑母果真是情深一片。"
慕敬辞对乔丹娘自然没有这份感情,甚至于,乔丹娘当初之所以会死,还是耐他所赐。
不过当着乔景端的面,他自然不会说。
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这个不自在的点头,让乔景端对他生了怀疑。
他放下茶盏,冷冷地看向他问道,"长欢失忆的事情,姑父知道吗?"
慕敬辞想起昨日慕长欢的样子,忙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我昨日还见过她,也是长欢她让我来国公府拜会的。"
"那姑父又可知长欢为何会失忆?"乔景端接着盘问。
慕敬辞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尴尬道,"这个,她并没有跟我细说过,我还不知道。"
"不知道?"乔景端皱眉,脸色微沉,"您可是长欢仅剩的一个亲人,竟然连她为何失忆都不知道的?那她怀孕的事呢?您知道吗?"
慕敬辞听乔景端这么问,下意识的想到昨日归龙山下慕长欢纤细的腰肢,错漏百出道,"许是她太瘦弱了,我并没有看出她是怀着身孕的。"
乔景端:"。。。"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
慕敬辞先坐不住,他嗫嚅了下嘴唇,试探着问,"景端,我能见见长欢吗?许久不见她,我很惦记她。"
"她不住在国公府。"乔景端说,语气忽然冷漠下来。
慕敬辞察觉到他的冷漠,越发的坐不住,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可她昨日说,我来乔国公府就能见到她。"
"许是她说错了,你应该去的地方并不是乔国公府,而是北静王府?"乔景端道。
慕敬辞听到北静王三个字,一下子煞白了脸色。
第050章
乔景端见慕敬辞变了脸色,眉峰微挑,问道,"怎么,姑父是不知道去北静王府的路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一程?"
"这倒不用!"慕敬辞连忙拒绝,额头上沁出细汗,他的底细别人不知道,但萧赫却是清清楚楚的,他不找他麻烦就行了,他哪敢往他身边凑。
"那姑父的意思呢?"乔景端淡漠地问。
慕敬辞想了片刻,试探着道,"我一介平民,北静王威仪太盛,我怕被他的威势压的喘不过起来,景端,你能否去一封信,将长欢接到国公府来?"
乔景端闻言,看向慕敬辞的目光越发冰冷,还带着点点的嘲讽,"不能!"
"这。。。"慕敬辞没想到乔景端会这般直接的拒绝他,他尴尬地笑了笑,打量着他的容色,讪讪地问,"景端,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跟刚才有些不一样?"
"有吗?"乔景端反问,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慕敬辞僵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道,"既然老夫人和国公爷都不便见客,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等老夫人和国公爷身子好些,我再登门拜见。"
"如此,请恕不远送!"乔景端朝身边的秋风使了个眼色,秋风会意,朝慕敬辞走去,摆了个请的姿势。
慕敬辞又笑了一下,才跟着秋风离开。
秋风一直将慕敬辞送出东院,才返身回来。
他进了书房,还未开口。便听书桌后的乔景端道,"派个人跟着他,打听清楚他怎么会在京城。"
"是,大人!"秋风领命离开。
乔景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多年来办案的警觉告诉他,慕敬辞这番在京城出现,目的绝对不单纯,他似乎很怕北静王?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北静王的手中?
这般想着,他原本就微皱的眉头拧的更紧。
秋风是在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的。
"如何?"乔景端放下手中公文,抬头看向他问道。
秋风忙上前行礼,躬身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跟秋林跟了上去,发现慕老爷去了城东一家府邸,那家府邸的主人是个女人,很神秘,据说二十几年前就住在那里,左右街坊和官府户籍署都只知道她自称阿苑,身体不好,除此外,别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阿苑?"乔景端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仔细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良久后。他抬起头再次吩咐秋风,"让秋林去查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了!"
"是!"秋风答应。
接着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主子没有别的吩咐,才朝外退去。
另一边,南山巷子。
夜三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消息跟秋风查到的差不多,慕长欢听完,大概明白过来,他爹想要她手中的雪莲草,十有八九是要救阿苑那个女人。
只是,她的东西,只能是她的。
"主子,"夜三禀报完事情,临走前,突然叫了,慕长欢一声,面上似有难言之隐。
慕长欢冷冷地挑了挑眉,"还有事?"
夜三道,"属下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等想好了再说。"慕长欢说完,拂袖欲走。
夜三疾声道,"主子且慢!"
慕长欢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夜三抿了下唇,拱手道,"主子,是这样的,夜七跟踪慕敬辞去观音堂的时候,看见北静王府的褚侍卫再抓药,夜七刚好懂点医理,他瞧出来,那是个为婴孩调理根本的方子。。。"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
"所以,你想说什么?"慕长欢突然回头,眼神冰冷至极地看着他,下巴微抬,整个人的气势就像一柄锐不可当的神兵。
夜三被骇得低下头,"属下不敢。"
"出去!"慕长欢冷斥。
夜三躬身退了出去。
慕长欢伫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朝寝房走去。
寝房中,允眉正在铺床,看到慕长欢进来,她转过头,叫了声"姑娘"。
"去帮我拿壶酒来,"慕长欢突然一转身,在锦榻上落座,冲着允眉吩咐道。
"是,"允眉自从上次被教训过,就再也不敢多言了,她答应一声,朝外退去。
很快,她端着一只托盘从外面回来了,深红色的托盘里放着精致的两小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