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绮答应着去了。
海安笑意盈盈拧了毛巾递与青橙,青橙伺候皇帝净了手脸,嗔道:“在皇子面前也不注意注意,再饿也该先洗脸净手。”她说得随意,皇帝不仅没生气,反而任由她摆布,一点都未嫌烦。大阿哥细细瞧着,心里暗暗吃惊:原来皇阿玛也有这样温和的时候。
皇帝命青橙坐在右下手,大阿哥坐在左下首,永璋坐在大阿哥右边。四人一席,身后各自有司膳宫人。皇帝喝了半碗汤,朝大阿哥道:“既然翊坤宫好,你就和永璋住在道德堂如何?”大阿哥生来被人摆布,事事从未依着自己心意,亦未有人问过他,而皇帝,连和颜悦色同他说话的机会都少。今儿一问,便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青橙。
青橙也是诧异,她不过应了永璋的意思让大阿哥住两日,免得来回阿哥所麻烦,不想皇帝竟有意让大阿哥随她住下,她照料永璋、永瑢已觉琐碎烦累,再来大阿哥——万一出了什么事,怎生得了?大阿哥似乎看出青橙所想,低头道:“儿臣在阿哥所住惯了,不敢打搅纯娘娘。”不等皇帝说话,永璋开口哀求道:“额娘,您留下大哥好不好,大哥算术很厉害,如果我们住在一起,他就能天天教我算术了。”
皇帝有时觉得永璋像小女孩似的爱闹,有时又觉他心胸还算宽阔,便朝永璋道:“不必你额娘答应,皇阿玛做主了,呆会就命人将大阿哥的衣物搬来。”
永璋欢心雀跃,御前大叫道:“皇阿玛万岁!”被皇帝一瞪,吓得忙又低头扒饭。大阿哥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主隆恩。青橙见永璋高兴,想着他多个伴确实也不错,便笑道:“大阿哥懂礼,永璋你往后要多学着。”又命海安扶起大阿哥,服侍皇帝用膳。
用完膳,大阿哥与永璋去道德堂歇息了,青橙与皇帝在厅中品茶。
一时有内务府太监来禀事,青橙吩咐了几句,打发人去了,道:“才让我管着六宫的事,又来了大阿哥,往后我可有得忙了。”
皇帝将她捞进怀里,道:“昨晚上,朕梦见了哲妃,她在梦里一直埋怨朕亏待了大阿哥,朕心里觉得不舒服。”又道:“大阿哥是皇子,你养育了他,他将来也是你的倚仗。”看青橙满脸倦容,便替她揉了揉肩道:“再忍两日,丧礼一过就好了。”
青橙问:“为何不让三妃同理后宫?皇后只是有孕需要静养,又不是犯了错,怎么能让我独自统摄后宫?于理于情皆不合。”皇帝笑着眄了她两眼,又捏着她的脸颊道:“朕让你统摄,你就统摄好了,废话倒真多。除了皇后,朕不想让你屈居其她人之下。”青橙懂得他的心意,缓了语气道:“顺妃曾协理皇后、娴妃处置后宫诸事,我想请她帮我。”
皇帝抱着她和衣侧倒在炕上,懒懒道:“顺妃不行。”青橙道:“为什么?”皇帝道:“顺妃有自己忠心的主子,不会听你的命。”又眯着眼在她耳边轻声道:“朕明儿派个人来给你用。”
青橙疑惑,问:“谁?”
皇帝却不做声了,渐渐呼吸越来越浓,没得半刻钟,便睡着了。青橙蹑手蹑脚下了炕,拿了团寿纹的羊毛毯子,盖在皇帝身上。她如今连歇午觉的时辰也无,还得去看内务府送来的各种账本册子。不懂的事情太多,得仔细学着前头的旧例行事。
李玉已有数日不往皇帝跟前递牌子了,闲着无事,就泡了壶陈年的龙井,往御膳房要了两碟桂花糯米糕,坐在下房吃得悠哉悠哉。
吴书来狠狠一脚踹在他躺椅上,差点叫李玉翻了跟头。李玉还未开骂,吴书来便斥道:“还在神灵活现呢,差事不做,就不怕丢了脑袋?”
李玉是敬事房的主管太监,但在吴书来面前,那还是提不上门面,他点头哈腰陪笑道:“吴爷爷,您也知道,最近万岁爷都不翻牌子。”吴书来道:“最近不翻,今儿就不翻?赶紧端着绿头牌进去。”李玉还要说话,被吴书来一横,忙畏畏缩缩抱着茶壶糕点进了房收拾。
皇帝略略得闲,盘膝坐在炕上看书。李玉进了殿,跪地道:“万岁爷,请翻牌子。”皇帝一动未动,过了半会,才放下书,道:“宣鄂贵人过来伺候笔墨。”
鄂贵人?!
李玉怔了怔,几百年没侍过寝的罪臣之女,怎么皇帝突然又要临幸?他那蠢脑瓜子自是想不明白,以为是高皇贵妃病薨,皇帝念起旧来。吴书来在外头闻见,亦觉奇怪,他先前还揣摩着,皇帝应当会翻舒嫔、愉嫔或是福贵人罢。
不过多久,鄂贵人便坐了暖轿而来。因在丧期,她不敢穿得太艳丽,薄薄施了一层胭脂,再往鬓上簪了两朵洁白的茉莉花,也算清新宜人。皇帝冷着脸,看也不看。鄂贵人本就惶恐惊慌,见了皇帝神情,越发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待西洋自鸣钟敲到了第十一下,皇帝才道:“知道朕为何宣你吗?”鄂贵人思虑千回,依旧不知所指,恭谨道:“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皇帝扔了书,啪的一响,就像拍着鄂贵人的胸口上,吓得她浑身一抖。
皇帝道:“你父亲犯了律例,先前大臣们都说要诛九族,无人敢求情,只纯妃跟朕说,一人犯罪不应牵涉家人,亦是待你的情分。所以,朕才饶了你的母亲兄弟。”
鄂贵人最惧别人说起她父亲犯罪之事,更何况是皇帝。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却连谢恩的话也说不出口。皇帝接着道:“你当明白,是纯妃救了你一大家子的人。往后你的倚靠只有纯妃,要待她忠心耿耿方是你的出路。”顿了顿,又道:“明儿起你就去翊坤宫帮着纯妃协理六宫事宜,其中利害干系,你也不是蠢人,当明白。”
他的话说得很清楚,可鄂贵人还是浑浑沌沌。她道:“臣妾不过是个贵人,怕是帮不了纯主子什么。”皇帝道:“贵人的位分不紧要,你今儿侍了寝,夜里朕就让内务府给你拟晋嫔的旨意。朕的意思,你可懂了?”
听到皇帝说要晋她为嫔,简直是喜从天降,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况且纯主子确实有恩于她,她也不是忘恩寡义之人。
鄂贵人道:“臣妾明白,今后自当全力协助纯主子,以她为倚仗。”
皇帝闻之满意,赞许的点点头,道:“记住你今晚上说的话。”鄂贵人心思迭起,仿佛人生有了新的憧憬般,充满了希望,道:“臣妾遵旨,定不负圣恩。”
第113章 皇子公主小剧场
大阿哥搬进翊坤宫后,人长高了,脸也圆润了,每日与永璋同进同出,读书习射皆有大长进。永璋喜欢跟着大男孩玩闹,兄弟感情日渐亲密,有时还会邀四阿哥、五阿哥来翊坤宫吃点心,长公主与五阿哥住一处,没多久就混到了一起,俨然一副大姐姐模样,带着一群臭屁孩呼来喝去,连才会说顺溜话的六阿哥也不放过。
永璋是读书,读书不好。骑射,骑射不好。有时候还扭扭捏捏,喜欢在青橙怀里撒娇。但论起亲和力,在几兄弟里却是一等一。许是因青橙宠溺的关系,永璋在翊坤宫一方天地里胡作非为惯了,太后又喜欢他,除了怕皇帝,他在宫里算是活得游刃有余,自由自在,所以在兄弟姐妹感情上,他坦坦荡荡,对兄敬重,对弟谦让,大家都很喜欢和他玩。
这一日,永璋上课瞌睡,老师打了他的哈哈珠子几尺子。散学后,皇帝宣他们几兄弟去养心殿问功课。永璋怕皇帝问起挨骂,与大阿哥一合谋,决定装病不去。四阿哥人小鬼机灵,道:“装病是不行,皇阿玛知道了就是欺君之罪。”
大阿哥道:“那怎么办?”
四阿哥认真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摔进御池了,咳嗽了半个月。”
长公主冷冷一笑,道:“还小时候呢,你现在长大了吗?”
四阿哥挺起胸膛,昂起脸道:“我很快就六岁了!”长公主眼睛一瞟,道:“我早就满六岁了,小屁孩。”又凑到永璋耳边道:“听我的,你先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用手炉子将额头捂热,再跟总师傅说你头疼,他以为你发烧了,肯定害怕,会让太监送你回翊坤宫的。”大阿哥也觉得这个法子比四阿哥的高明,便唆使永璋依葫芦画瓢。
永璋先打算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到第四十个,已是满头大汗。长公主瞧着甚好,就用手铜炉子拼命往永璋头上贴。待差不多了,就让大阿哥去告诉总师傅,说永璋发烧了。总师傅是个汉人,满腹经纶,是个书呆子。见永璋生病,吓得不轻,连忙让太监抬着永璋回了翊坤宫。皇帝召见时,问:“三阿哥怎么没来?”
长公主课业不比几位阿哥,但也一直跟着在南书房读书,权当打发时间,学多学少,皇帝都不介意。长公主口齿伶俐道:“启禀皇阿玛,用了晚膳后,永璋发烧了,总师傅让他先回了翊坤宫。”皇帝担心,喊了吴书来,道:“去问问三阿哥严重不严重。”
吴书来去了。
皇帝继续问大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的功课,到了最后,又略略问了长公主。从养心殿出来,长公主朝大阿哥得意洋洋道:“还是我想的办法好吧!”大阿哥道:“小声些,别叫人听见了。”夜快黑了,长公主带着五阿哥回长春宫,大阿哥回翊坤宫,四阿哥回延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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