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设下大局,奔波流泪的这一夜,竟然是风平浪静, 无事发生。
别说谢无咎和唐秀领着大理寺一干人马,整个晚上跟狗一样,快跑断了腿。就连叶锦珍都是叶锦珍脚步虚浮。
偏偏极恨他的喻清客竟然毫无动作,白白浪费了众人倾情出演的一出大戏。
早上,叶锦珍回家又睡了一觉,随后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四日,依旧无风无浪、水波不兴、海晏河清。
这么守株待兔的等了几日,叶锦珍都觉得自己就是头猪了。好几日的紧绷,让他实在没了耐心,这日避开晏奇,暗中与谢无咎等人碰了面:“真是奇了。她本来就百般的看不惯我,这次我送上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都不动手?”
不论是真是假,只要他和穆青时死作一堆,晏奇就不得不信了。
唐秀吐出口里的瓜子壳儿:“你们当她傻吗?明知道是个局,我们这么多人,都躲在暗处,就等她上钩就抓人呢,她还往坑里跳?”
叶锦珍冷笑道:“她历来自负,若是明知是局,也能在你们的布局之中,取我‘狗命’,岂不更是痛快?”
谢无咎道:“既不上当,也没法子了。但这次我们虚设一局,她虽没露面,但定不甘心‘临阵脱逃’,还会留在京城。你还是要当心,她随时可能动手。”
叶锦珍自然知道轻重,点了点头。
正准备散了,孟濯缨捏着一束干掉的金银花来了。
叶锦珍和谢无咎同时一愣:“这是哪儿来的?”
孟濯缨一吐口,说出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靳氏窗前。”
谢无咎:“什么?”
叶锦珍一头雾水:“靳氏是谁?”
唐秀又从外面叫了一碗咸豆花来吃,呼噜呼噜的道:“就是她家里那个姨娘。”
叶锦珍顿时悚然:“就是那个传说中是……某某的某某?”
太后的私生女,他不敢说啊!
孟濯缨闷闷的瞥他一眼。
要不就是说,商人消息灵通呢。
叶锦珍琢磨了一下,也开了窗子,叫卖豆花的大爷舀了一碗递上来。
谢无咎、孟濯缨同时道:“我也要。”
叶锦珍伸出三个手指头:“大爷,三碗!”
很快,大爷舀了三碗豆花,从窗子口递进来。叶锦珍关了窗户,几人一人一碗大口大口吃着,继续论事。
叶锦珍道:“既然她目标换了,那……几位大人,需不需要我避嫌?”
唐秀利落的甩给他一个白眼:“你明明就想呆在这。虚伪什么?”
孟濯缨摇摇头:“我怀疑,她不是目标换了,而是目标多了。”
这金银花是哑叔发现的,别在佛堂内。
孟濯缨也不必惊动旁人,让哑叔悄无声息的取了来。
孟濯缨料的没错。
当天,叶锦珍回家后,命人烧了一大桶水洗浴,正泡的浑身舒坦,只觉颈后一阵冷风。他素来不做亏心事,也没怎么在意,抖掉了几个鸡皮疙瘩就罢了。等穿衣裳的时候,就从内襟暗袋里,摸出了金银花。
叶锦珍拿着花,形容了一番她的“变态”:“她如今到处送花,是个什么意思?”
孟濯缨接过花,道:“三朵?且都是白色。金银花初开为白,隔日变成金色。当时,她办完事以后,送给晏奇的都是金黄色。这次却是白色,也就是预警,告诉你,今夜三更,她要来取你狗命了。”
谢无咎也赞成孟濯缨的猜测:“先前我们明目张胆的设计她,已经激怒了她了。但她送了两支,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秀连连点头:“都是三朵?如果不是代表时辰,那又是什么意思?三日后?如果就是代表今夜三更,她怎么能同时对两处动手?总不能,她变态的练成了分·身术吧?”
谢无咎摇摇头,不赞同他的观点:“或者,她是要挑一个动手?”
几人都是正直正义的好人,与喻清客这种一言不合“爱你就要杀死你”的人,思想简直隔了天堑,根本猜不准她要做什么。
然而,大理寺和京畿府两方布控下来,喻清客仍然在重重包围之中,给送了一封信进来。
她如今果然越发危险,行事也越发刁钻。这封信是刻在一个想要和未婚妻退婚的京畿府捕快背上的,捕快被药物控制,一声不吭的走进人堆里,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几人中间,然后开始脱衣服。
这才露出背后的血字。
曲勿用当时就被气的发狂,拔刀出来就要去找她算账。偏偏敌人在暗,要拼命都找不到这个人!
“血书”和孟濯缨猜的差不离,大意就是说叶锦珍和靳师师不配为人,今夜三更,她会替天行道,亲自来取他们狗命。
曲勿用冷笑:“替天行道?她一个滥杀成性的施暴者,配吗?今夜,就叫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替天行道!”
唐秀适时的泼了一盆冷水:“曲捕头,您能抓到人再说,做我们这行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案例,还少吗?”
曲勿用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手按在剑柄上,激怒之下,反而越发的沉着。
镇国公孟载仑翻开血书,看完之后,便命人去将二公子孟沂带来。
孟濯缨道:“父亲未免也过于谨慎,今日负责镇国公府守卫的,是谢寺卿谢大人。”
孟载仑自不言语,等孟沂过来,才将血书拿给他看。
孟沂放下血书,半晌才道:“兄长的意思是说,这女子要对我母亲下手?”
孟濯缨淡淡道:“不是我的意思,她已经公然宣告,挑衅大理寺与京畿府,血书上也写的明明白白。”
说完,她就不作声了,用一种“你识字吧,没瞎吧”的眼神,看着孟沂。
孟沂被她一瞧,凉了半截,捏紧拳头道:“母亲的佛堂,由我亲自带着西院的护卫看护。”
西院的护卫,大部分都是宫里出来的,太后娘娘赏下来的。孟沂自然更信任他们。
孟载仑顿时松了口气:“也好,也好。”
孟濯缨略想了想:“我先去回禀谢大人。”
谢中石也早料到会是如此,又分了十人进佛堂中,与原本的护卫,二人配一,形成三人组,护卫起来。
孟沂也并非不识好歹,何况,消息传到宫里,大理寺也要尽心尽力。真出了事,太后怪罪下来,也非同小可。
月正中天,孟濯缨的脊梁格外的挺直,月色下几乎纤弱成一张蓄势待发的玉弓。
孟载仑便有些恍惚,初见阿余,她便与几个擅长口舌的妇人争论。她不似孟濯缨这样牙尖嘴利,分寸不饶人,说了几句,便觉索然无味,继而冷笑一声。
伴随着一声冷笑,她还洋洋得意的捋了捋手中的马鞭。
那几个妇人,都吓住了。
阿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闺阁千金,文淑贵女,那马鞭连山贼都敢打的。
那时的阿余,便是如此,眼中波光泠泠,冰凉的讥诮,不屑的很。
孟载仑轻咳一声。
孟濯缨倒是懒得理他,不过谢大人和京畿府尹张一璟也在,便回过头来:“父亲这半年来,身子一向不好。今日有两位大人亲自坐镇,必定无碍。您回房中等候吧,以免劳累。”
孟载仑道:“这女子狡猾,我听闻,还在另外一处下了战书。你不妨去那边瞧瞧。”
若她留在此处,一旦真的出了事,太后心里难免有根刺。既然有刺,也难免会牵扯到他自己。
孟濯缨扯扯嘴角,正要答话,孟沂从里面出来,先给两位大人见礼,又说,靳师师想单独见一见孟濯缨。
孟载仑嗓子又痒了,咳了一声:“眼看就要三更了,这节骨眼上,就不必……”
话音未落,孟沂便笑着道:“母亲说,几句话,不耽误什么功夫的。”
靳师师一身藕色素衣,虽然幽禁许久,脸色较以前更白了些。身子轻柔,却不减损容貌,反而比之前少了几分妖冶,更多了两份楚楚可怜。
倒是把从前那点“妖艳”,给中和了。
靳师师一见她便问:“你父亲可好?”
孟濯缨寻了个木椅坐下,道:“你亲手给他下的药,自己不知?那药虽说,只会让他昏睡,但他无所事事日子久了,本来就虚废了身子,你那药下进去,这半年三五日一小病,十来日一大病,能好得了?”
当日,靳师师为对付孟濯缨,生怕孟载仑突然生出慈父心肠,坏了事,特意给他用了点药。吃的多了,整日浑浑噩噩,只知道瞌睡。
靳师师面色微变:“你竟然知道?”
孟濯缨点点头。
靳师师惊讶之中,更添愠怒:“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替他调养!”
孟濯缨神色且冷,且笑:“我替他调养?”
第119章 对峙 ...
靳师师面色先是一变, 随后冷笑不止:“你早知道我对他下药?那你就该知道, 他不是故意弃你不理。你既然知道, 为何不请御医来帮他调理调理?若是,若是我没进了这佛堂, 早为他做些药膳,调理好了!”
靳师师一拍桌案:“你别忘了,他是你亲爹,是你生身之父!”
孟濯缨神色复杂,看着靳师师:“我从前只以为,你不过一毒妇,原来,只是个痴妄的蠢人。到现在你还替他寻什么借口?便是你当日不下药, 他也会装病不出,只会任由我们两个厮杀,自己绝不会有什么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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