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去中宫觐见了盛后,皇后果然问起她当初爬屋顶撒酒疯的事情来,但皇后也没再多提,直说身为太子后妃,当重礼仪。
皇后此人温和大度,独独极重礼仪规矩,中宫或后妃有失了礼仪的皆是罪责重大,赵筝心里诧异,皇后竟然没有兴师问罪。
语罢又细细的问了太子妃近日的身体状况,直至女官提醒该去赴宴才作罢。
路上,太子妃见赵筝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便悄悄在她耳旁笑道:“听闻你在东宫动静闹得很大,皇后先是大怒,但太子前去请罪,道是因为他兴起让你陪他喝酒,却不料你酒量浅,喝醉了一时没看住才闹了起来,归根到底是他的错,他自罚每日在中宫殿前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且你也已被他处罚,这才打消了皇后的怒气,所以,你也不要记恨太子,他也算帮了你。”
赵筝这才明白原来太子早已替她在皇后那圆过慌了。
这倒显得她很没有义气了,她想。
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太子了,再见太子,他是随陛下一同入宴席的。
待太子坐定,赵筝悄悄的凑上前去扯他的衣袖,笑眯眯的问道:“殿下今日心情如何?”
太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向来她笑眯眯的就没什么好事,不是闯祸了就是有求于他。
故而他不由扶额叹息,道:“短短如此时间,你又在母后面前闯祸了?”
第4章 赏荷
赵筝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丢了他的衣袖,悻悻的道:“我有那么能闯祸吗……”
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原本是想邀请你一起赏荷,你既没兴趣便罢了!”
说罢,她转过头,打算不再理会太子。
此时丝竹之乐起,台中央立着一扇屏风,有婀娜的身姿映于其上,身影绰约,有朦胧之美。不多时又有舞女鱼贯而入,翩翩起舞,时聚时散,最后将一红衣女子从屏风后如众星拱月般引出,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将目光投在台上。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极致艳丽的舞中。
众舞女退下,只见红衣女子上前来,明眸皓齿,满脸欢喜的向众人行了礼。
皇帝叫起。
一旁的皇后笑道:“这是嘉元县主吧,许久未见,都出落的这般标致了。”
“嘉元离京多年,此次跟随父亲返京入宫中过端午,许久未见陛下和娘娘,因而特地以这一曲《红豆》贺端午。”
慧妃掩嘴而笑:“嘉元县主这《红豆》,倒是和三年前的一曲《相思》,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赵良娣可说是不是啊?”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往赵筝这边瞟。
赵筝正吃着鸡腿,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
她放下手中被啃了一般的鸡腿,道:“慧妃娘娘,两曲并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赵筝不善音律,并不懂得这些。”
“赵良娣谦虚了,当年一曲《相思》可是名动京都城啊,众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慧妃意味深长对着她道。
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及世家的女眷,女眷嘛,最爱的便是那些个墙头八卦。
于是众人回想起三年前,赵家女为了追求上官家的二公子,在七夕佳节洛水上,舞了一曲《相思》,只为表达自己对上官二公子的情意。只可惜,那一舞,惊动了全京都的人,却偏偏没有惊了那位公子的心。一夜之间,赵筝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不知羞耻、死缠烂打的笑话。
毕竟上官重是顶好的好儿郎,有钱有势又有貌,京都城的姑娘们莫不喜欢他,只是论做的出格,赵筝是一骑绝尘,离她们千里之外。
“嘉元县主尚未婚配,莫不是也想学一学当年,向哪位公子表示?”人群中有人戏谑道。
嘉元县主站在那里,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是世家之女、皇亲宗族,本就心高气傲,不屑与他人比较。况且她又与赵筝早就不和,如今说她学赵筝,简直是当众狠狠地打她的脸。
“好了,无非就是小儿女的那点子心事,谁人不曾年少,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就让它成为往事罢。”皇后出声温言道。
又对嘉元道:“嘉元,你也入座吧。”
她默默的行了退礼,入座时狠狠地瞪了赵筝一眼。
赵筝很无语,心想真是人在席中坐,锅从天上来。
待得宴席过半,她提了两个粽子悄悄的遛出了外头。
可惜冤家路窄。
一出殿门就碰见了嘉元县主。
嘉元已是换了一身烟霞色衣裙,没了红衣浓妆相衬的霸气,高傲却是半分不少。
“宴席过半,良娣这就打算退席了?可是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夫妻,你觉得冷淡了?”嘉元嗤笑道。
赵筝道:“你年纪二十了吧?你打算孤独终老呢?还是去山上做姑子呢?”
年龄大却未出嫁是嘉元的心病。息王之女,出身皇族,嘉元并不愁嫁,但嘉元年少时对上官重一见倾心,就此立誓非上官不嫁,这一等就等了许多年。
怎料嘉元却并未生气,反而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道:“赵筝,你得不到的,未必我就得不到。你可瞧好了吧,我始终是高你一头的。”
说完,嘉元便再也不看她,直直入了殿内去。
赵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扭过头问清风:“清风,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清风回道:“良娣,我也不知道。”
赵筝翻了个白眼,边走边吐槽道:“奇奇怪怪,神神经经。管你咧,你爱得什么得什么。”
六月初的荷池早已满目青葱,大片的荷叶朵朵相依,还有较早冒出头的花苞间或一朵,在灯火通明的皇宫中,岸边的荷叶泛着柔和的光晕。
亭下停着一艘小船,日常是宫中宫女们采莲所用,赵筝蹦蹦跳跳的跳上船去。吩咐了清风候在亭内,便自去划船了。
清风怕赵筝在暗处看不清水路,又特地将手中提的一盏灯笼挂于船头。
她便摇摇晃晃的划着浆,将小船往荷池中心划。
许久,小船不过离岸几米。
清风瞥见来路转角处出现一处深紫锦衣衣角,瞧见衣角便也猜的到来人是谁了。
她低头俯身行礼。
“就你这划法,划到明日早上怕是还在岸边。”一声嗤笑在夜色中响起。
因荷池离正殿远,此处四下无人,只余阵阵蛙声和徐徐微风,这声嗤笑在静谧的荷池显得十分突兀。
赵筝弓着身子回过头,翻着白眼道:“你行你上啊!”
岸边一袭锦衣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船尾。
赵筝道:“你不是不乐意来同我看荷吗?”
“殿中甚吵,本太子来看着你,免得你又闯祸,惹得母后不高兴。”太子闲闲的拂一拂衣袖,在船头坐下来。
“那你划船。”赵筝把浆丢向他。
她将鞋袜脱掉,提起裙摆,坐在船沿,将双脚伸入水中,嬉笑着,用脚一上一下的拍打起水面。
“夜里水凉,你当心着凉。”太子一边划船,一边又叮嘱道。
“我皮厚实着呢。”
水光潋滟,船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太子望过去,瞧见赵筝满心欢喜,开心的大笑着,白皙的双脚浸没在水中,犹如半截剥了壳的春笋,娇小玲珑。
路过一丛荷叶时,她伸手摘下一朵花苞,举着荷花,冲他喊道:“李景桓,看!”
粉嫩嫩的花苞在她手中迎风摇曳,她笑意盈盈,望向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片刻之后,他答道:“坐好。”
赵筝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船在中心停了,太子放下船桨,亦盘腿而坐。
赵筝从怀中掏出两个粽子来,提起一个举到太子的眼前。
“喏,给你,那么多大臣敬酒,你刚刚也没好好吃粽子吧!”
太子伸出手来,顺手接住了粽子。
“哎,你觉得嘉元跳的好不好看?我猜大概她真的在学我。”要不然怎么会一样的屏风,一样的艳艳红衣,连曲子名都那么像。
太子蹙眉,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吃鸡腿溅了我一身油……不过,想来定是不及你当年风光。”
太子现在想起来,还是惊为天人,一袭红衣的她在洛水之上翩跹若蝶,笑魇如花,只是那似乎是赵筝的第一舞,也是最后一舞,往后但凡有人问起,她都说因脚泡在水里久了,受了风寒,再不能跳舞了。
一曲《相思》,终是始于相思,终于相思。
“原来太子殿下也会怕马屁啊?哈哈哈……”赵筝像发现了新鲜事物一般笑了起来。
赵筝拿出自己的粽子来,慢吞吞的剥开粽叶,状似不经意的问:“殿下见过他了?”
太子瞧着手中三角尖尖的粽子,“嗯”了一声。
“那他……可曾提起我?”
“不曾。”太子望向她。
赵筝低着头,未语。
太子等了半天未见她言语,认为她小姑娘家的,念及往事,必是正埋头落泪着。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翻遍衣袖恰巧有一方手帕,便递了出去。
赵筝见到一只手横插了过来,她抬起头,一脸喜色,而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嘴的粽子,咬齿不清的道:“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擦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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